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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半夜讀書聲

吃過晚飯,飛黎和云溪的父親約了時間,便和李夢穎離開了。二人走在夜色的街道上,看著落滿大地的柳絮,又勾起了二人傷感的心。

“這一次沒想到竟是這樣。”

“那不是挺好嗎,”飛黎笑了笑說,“分析心理可是我們的強項啊。”

“只是我覺得此事不簡單。”

“沒事,總有突破口,咱倆加起來,還解決不了嗎?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咱們就回家了。”

“你有思路嗎?”

飛黎舔了舔嘴唇,李夢穎便笑著遞給了他一包牛奶。飛黎笑著撕開,喝了起來。

“在那二十分鍾裡,他就坐在咱們的對面,津津有味而又顯得十分輕鬆的向咱們講述了整個作案過程,從他如何利用他人獲得一把水果刀,到他如何踩點跟蹤那個死者的日常活動規律,再到最後用力的把刀插進他的脖頸。讓我不寒而慄的是他那快樂的表情,和身上散發出報復之後的滿足感,那種強烈的情感,刺激著我的職業敏感直覺,這一切,很可能不是假的……”

李夢穎一邊若有所思的點頭,一邊試探的說:“聽上去有點像精神分裂症?”

“不會,我已經和她的父親確認了,他帶她看過精神醫生,醫生說並非精神原因引起性格障礙,建議轉到心理諮詢師進行非藥物治療。”飛黎說著拿出了一份檔案,“這是云溪三年前的治療檔案,而那個心理諮詢師,就是你。”

李夢穎接過檔案,粗略的過了一遍,“看來這就是咱們要找的答案,”李夢穎頻頻點頭,撓著下巴,表情嚴肅,“這麼說,你相信她的話,而不認為是幻想或者臆想?”

“差不多,我感覺並不是玩笑言論,至少不能草率的判定是假的。成人總傾向於不相信孩子而釀成大錯的先例並不少見。”說到這裡飛黎有點遲疑,“夢穎,你見過人格分裂出超出自己年齡很多的病例麼?”

“沒有。”李夢穎立刻肯定的回答著,“怎麼?你懷疑她還有人格分裂?”

“不是很確定,但是透過早期瞭解資料和她的表現,她在她父親面前和我面前的表現差異過大,我覺得不排除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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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個麻煩的案例,”李夢穎露出為難的神情,“不過假設她真的是一個兇手,她為什麼要自動坦白呢?”

“不清楚,我只有一種直覺……”飛黎慢吞吞的說,“也許是為了炫耀,不,或者說是為了證明自己,就好像做了一件很厲害的事情,但是沒有人知道也會讓他感到很失落……當然,這只是我的初步感覺。”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我已經和她的父親約了時間,明天對雲溪進行雙向催眠,進入她的深層意識,一探究竟。”

李夢穎有些擔心的問:“你有把握嗎?雙向催眠一旦失敗,你我都將進入深度睡眠,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只能一試,這是唯一的辦法。”

一夜無眠,李夢穎輾轉反側。云溪的表現她和飛黎都知道,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鬥,多重人格中,每一種人格都會決定本體的性格,當不同的人格出現後,會觸發什麼,目前不得而知。一旦貿然進入病者的意識,發生什麼很難預測。李夢穎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究竟這一切何去何從……

不知什麼時候,李夢穎昏沉沉的睡去,待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久違的陽光透過紗窗照到了她的臉上,溫暖而舒適。

“起床了嗎?”

一陣敲門聲後,門外傳來了飛黎的聲音。

“就來就來,稍等。”

李夢穎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起身開了門。

“跑了好長的路才找到一家早餐店,我買了豆漿、油條,快刷牙洗臉吃早餐了。”飛黎提著兩包早餐閃身進了門。

熟悉的情景在李夢穎的腦中閃現,只不過當時是自己敲響飛黎的門,送來的早餐。如今飛黎將早餐送到自己的面前,感動之餘更是喜悅。一時之間,李夢穎竟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待飛黎再次催促時,她才回過神來,連忙衝進衛生間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一會兒咱們是直接去雲溪家,還是怎麼?”李夢穎涑掉了嘴裡的牙膏泡沫問。

“一會兒給叔叔打電話,約個地點,我已經找好了地方,首先催眠的環境是第一要位,先渲染一下氣氛。”

不大的房間中,一盞橘黃色的小燈發出棉柔的光亮。光線只照在一張三尺見方的桌面上,兩排沙發擺於書桌兩側,簡單溫馨。

玉溪和李夢穎、飛黎相對而坐,李夢穎和飛黎表現的非常自信和親近,而玉溪卻略顯不安,神情緊張。

“夢穎,我要怎麼做?”

正常的少女聲音,這是她的本體。

“云溪,不用害怕。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李夢穎為云溪倒了杯熱水,縹緲的熱氣在云溪的眼前飄散。

“昨天晚上聽爸爸說今天要來,就一直擔心,所以沒睡好。”云溪雙手抱住水杯,感受著熱水的溫度。她的雙手已經冰涼。

“不用擔心,今天我們什麼也不做,就是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就能回家了。”

“噹噹當”,牆上的時鐘發出整點的報時。而雲溪也緩緩後仰慢慢進入了夢境。

“云溪,能聽見我說話嗎?”李夢穎輕聲問道。

“天黑了,放學了,我和姐姐回家了……”

云溪又一次發出小男孩的聲音,她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夢境,夢境中小男孩主宰了她的心神。

“是時候了,飛黎,我們也走吧。”

對於飛黎和李夢穎來說,這是他們夢境中的夢境。原本已經沉浸於夢境的他們,此時又走進了云溪的夢境之中。

夜色,舒緩而平淡。一輪圓月已經掛上樹梢。就在飛黎和李夢穎的前方不遠處,云溪手拉著一個小男孩正有說有笑的走進了云溪的家中。

“姐姐,我今天還要讀書呢,你先休息,我守著你。”

走進書房,小男孩表現出大人的模樣,將雲溪扶進了臥室,而自己轉身來到書桌前,從桌面上拿出語文課本,小聲的讀了起來:“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