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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愛不愛都是煎熬

人若是窮困潦倒,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兒還有餘力關懷別人。可若是人富貴了,有了餘心餘力,自然是會多關懷別人一些。

邢夫人就是如此。

她如今貴為一品將軍夫人,家裡現下也不缺錢使了,更有一向視她如無物的丈夫都對她百般看重疼愛起來,如今的邢夫人活得順風順水、有滋有味,自然也有了照顧別人的心思。

她見湘雲此刻孤苦可憐,自然忍不住就憐愛起來,想著要幫幫她。

湘雲這裡卻是百般為難,又被眾人逼著問她喜歡不喜歡那位尚書府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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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人怎麼回答呢?

若是說心裡有他,可實在是又怨恨尚書府在她危難的時候退婚;可若說心裡沒他,偏偏他又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不離不棄……

這叫人怎麼說呢,史湘雲雖然平日裡豪爽,可如今也是萬分的猶豫不定起來。

偏偏黛玉此刻又跳出來搗蛋,只說要把衛子蘭攆出去。邢夫人更是跟著她起鬨,當真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瞧著是當真要去攆人了。

這下更把湘雲姑娘給逼得滿臉通紅,淚珠兒滿眶。

拉著不許去吧,太過羞人,且她也心有不甘;不拉著當真要攆衛子蘭走了,她又頗覺不捨。

如此萬般為難,湘雲只覺自己一顆心就彷彿是被放在油鍋裡用小火慢慢煎一樣,說不出的煎熬萬分。

眾人此刻都是在逗她玩兒呢,誰又真的肯去攆人?因此邢夫人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故意回頭問道:“湘雲丫頭,你可想好了沒有,我這裡可是當真要去了……”

湘雲再也忍不住,當即捂臉低頭哭道:“你們都欺負我……我……我再不理你們了……”

說著起身就要往外頭跑,黛玉和探春等人一見登時就笑個不住,忙就一把摟著她笑道:“好姑娘,我們逗你玩兒呢,你倒真急了不成?如今好容易有個翩翩佳公子送上門來,我們就捨得放他走是怎地,你就放一萬個心,他若是不肯娶了姐姐你家去,我們再不肯放人的……”

湘雲被眾人這麼一鬧更是羞澀得流淚不止,只嗚咽著抱怨道:“人家這裡都要愁死了,偏偏你們又來拿人開心,真真都是壞透了,往後再不理你們了……嗚嗚嗚……”

眾人一見更是笑個不停。

邢夫人見了也是忙笑著就轉回身來,復又摟住了史湘雲勸道:“傻丫頭,我們能不知道你的為難?只是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兒,還得你自己拿主意才是。我只和你說一句話,你若是當真心裡有衛公子,那咱們就答應了人家,再商量往後的事兒;若是你心裡沒他,就攆了他出去就是!”

眾人聽了也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只問湘雲是要怎樣。

見史湘雲依舊是只顧掉眼淚不說話,邢夫人當即便忙又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還是心裡委屈不是?我只和你說,若是你有心那咱們就答應。若是你無心,只告訴我們就是,再不用多想的。如今咱們榮國府雖說不如往日那麼大富大貴了,可也決計不多你一個人的吃穿。只要你願意,哪怕就在府裡住一輩子呢,我們再不多嫌你的……”

史湘雲聽邢夫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是大為感動,一時伏在她懷中嗚咽不止。

眾人忙又跟著勸。偏賈母不知道眼前眾人又哭又笑的,不知她們在搞什麼鬼,當即忙扯住鴛鴦問道:“好孩子,她們這都是傻了麼,怎麼一會子哭一會子笑的……”

鴛鴦一時也不知該怎生回話,當下只能笑道:“沒事兒,她們玩兒呢……”

眾人聽賈母這麼問,忙又和著鴛鴦一起笑道:“老太太,我們玩兒呢,您老人家別多心。”

賈母聽了這才不再多問,只是瞧著眾人笑,過來不一刻她老人家居然又哼起戲文來,把眾人瞧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忍不住就想掉眼淚。

這裡正鬧哄哄亂著呢,猛然就聽有人笑問道:“怎麼這麼熱鬧?”

眾人一聽這說話聲頓時都是大喜,忙就抬頭一瞧卻見果然是賈琮進來了。

眾人還來不及說話,邢夫人第一個便忍不住忙就招呼他道:“好孩子,你可是回來了,娘等了你這大半天!你這幾天是忙什麼去了,連個人影兒都撈不著,快過來叫娘細細瞅瞅,怎麼倒瞧著是瘦了不少?”

賈琮一見是邢夫人來了,當下也是喜出望外,忙三步並作兩步便飛奔過來,一把摟住邢夫人便撒嬌道:“娘,您老人家怎地來了,您過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兒,若是知道您要過來,我今天怎麼也不出去的。”

邢氏聽了更是歡喜,早就一把摟了賈琮在懷中,不住揉搓著他頭髮臉頰,一面就笑道:“娘又不是不認得路,自己坐車過來就是,哪裡還用你去接?再則娘又沒什麼正經事兒,不過是想你想得厲害,這才過來看看你,哪裡就能耽誤你的正經事兒……”

她一行說又一行細細打量賈琮,看了一會子便又埋怨道:“好孩子,你只是哄我呢,只說你吃得好睡得好,如今怎麼瞧著又瘦了許多?你若還是這樣兒就給我搬回府裡去,再不許你住在外頭了……”

賈琮聽了忙就笑道:“娘,我哪裡就瘦了,是我個子又長高了不少,這才顯出瘦來……”

邢夫人不等他說完便嗔怪道:“可是又哄我,這才幾日不見,你就又長高了不成?”

一面說一面就拉著賈琮比了比,果然幾日不見這小子又長高了不少。一時邢夫人更是歡喜得合不攏嘴,只笑道:“果真如此,我的老天爺,這才幾日不見你就又高了不少。我記得前幾日還在你鼻子尖兒呢,今天怎麼就將將碰見你的嘴?”

邢氏一面說一面笑,心滿意足,忙又囑咐道:“你現下正長身子呢,況且又長得太快,可是務必要好好吃飯,多吃些個肉,瞧你瘦成什麼樣兒了……”

眾人見這母子二人一見面就粘纏在一起,說不出的親熱,不由的個個都有些羨慕起來。

邢氏見了賈琮可不就如同見了寶貝一樣兒,滿心滿眼都只能容下個賈琮,一時也顧不得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