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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迴歸(2)

宋愛憐也曾經打聽過路森的下落,但聽他大學時的同學說,路森出來之後便和程冰離了婚,然後便離開了這座城市,聽說是回老家了,反正再沒有回來過。

宋愛憐聽後,心中居然沒有一絲波動。

在愛憐的視角中卻可以看到,路森不是沒有回來過,他遠遠地看著愛憐和甜甜逛街吃飯,她雖然還是那副他曾經十分厭惡的相貌,但是卻又十分不一樣了,短髮還是那麼精神,皮膚還是那麼光滑白皙,身材幾乎沒怎麼變樣,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還像是三十出頭的人一樣,很有氣質。

女兒也亭亭玉立,與小時候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都說女大十八變,這還是自己那個醜小鴨一樣的女兒嗎?

路森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雖然穿得自認為還不錯,起碼不會比其它人差多少,但是別個看一眼後,還是第一眼就能看出他與別人的不同。

當初犯事,出來後沒辦法在這個城市中再呆下去,他只能選擇回老家,可是回去之後能幹什麼呢?

爹早都沒了,哥哥也死了,妹妹們都嫁人了,他只能守著老媽種地。

種了這麼多年的地,他的臉更黑了,手也粗糙了,人也比實際年年齡老了十來歲,現在如果和宋愛憐站在一起,別人會認為自己能當她爹了吧?

路森無聲地苦笑了一聲,他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他不是沒有看到現在宋愛憐的穿著,不是沒有看到她們母女身後的別墅區,聽同學說,她們母女現在生活得相當不錯,與他們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了。

他還沒那個臉皮,重新找回這段自己曾經棄之如敝屣婚姻,他也沒臉要求女兒來承擔起贍養父親的義務,當初他只給了她兩三年的撫養費,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他有什麼權利去要求她?

強烈的自尊心,讓他只是遠遠地看過幾回她們母女後,便回了老家,再也沒有回來了過。

至於程冰?

他也看過一次,可是,程冰早已經嫁人了,這個他也曾聽人說過,所以有了心理準備,但見她那完全一副中老年婦女的模樣,以及她那至少七十歲的丈夫後,他又有些釋然了,他膽子不大,沒敢再進行什麼報復,不過恨是一定非常非常恨的,但看到她今天過得並不如意,他就開心了。

‘只是苦了他的小女兒’,這種念頭也只是在他心頭一閃而過,本性冷漠的他,只是遠遠地看到那個遊離在同學之外的少女時,他只是心疼了那麼短短的幾秒鐘,再想到那個害了他一生的女人是她的母親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小姑娘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她的親生父親曾經來看過她。

愛憐心中冷笑著,還是那個自私冷漠的人呢!他後悔?也是後悔丟了一個好工作,後悔沒有和宋愛憐沒有堅持到底,否則,今天住在別墅中的人便是他了。

活該他有今天呢!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怨得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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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歲時,宋愛憐真的退休了,不但法律上退休,拿了退休金,實際上也退休了,不再收學生,琴行也外兌出去了,不過那房子可是她自己的,就繼續租給琴行,收租金。

女兒結婚,她的任務完成了,父母都八十來歲,年紀大了,也走不動了,所以她大部分時間是陪著他們的,其它的時間便全國各地旅遊。

蘇米在送蘇果上大學走後,兩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開始了國外旅行,每次出去一兩個月,回來歇上半年,再走,如此迴圈。

宋爸宋媽都高壽,宋爸家有長壽的遺傳基因,宋奶奶癱瘓在床那麼多年,還活到了九十多,何況宋爸這個被愛憐曾經調理了多年的身體?

宋媽沒有菸酒嗜好,身體也很好,老兩口俱都活到了九十多,宋媽九十三去世,宋爸在宋媽去世後第二年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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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最後彌留的時候只喃喃地說著:“太孤單了,沒你,太孤單了”。

宋愛憐知道,宋爸不是身體扛不住,而是壓根就是不想活了,沒有了生的信念。

蘇燦在七十多歲時得了癌症去世,留下蘇米一個人,若是沒有宋愛憐的陪伴,估計她都能跟著蘇燦而去。

這對老姐妹相依相扶,但蘇米還是沒有活過宋愛憐這個有著長壽基因的好友,七十九時也離開了。

宋愛憐感覺到親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如果不是還有女兒在,她也不想孤單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幸好還有女兒在。

她曾經的那些學生後來都有沒活過她的,她每隔一段時間便能聽說有哪個學生去世了,每每這時,她就會拿出相簿,仔仔細細地看著那個學生曾經的照片,沒有人知道那時她在想些什麼。

活得太久,真的好嗎?

宋愛憐有時候自己也在想這個問題。

但她沒有答案。

愛憐翻看著她離開後,宋愛憐的一生。

最後的最後,她看到宋愛憐那乾瘦的身體躺在床上,那蒼老面容上混濁的眼睛看著窗外的浮雲,乾癟的嘴唇中微動著,說著別人聽不見,她卻聽得見的話:“我幫你們看著咱們的兒孫們,但實在堅持不住了,等見到你們,都講給你們聽哈!爸媽,小米,咱們很快就見面了,很快——”

宋愛憐眼中的那抹光亮漸漸消失不見,呼吸和心跳停止,唇角卻微微上翹著。當病房中儀器之聲大作之時,也在宣告著一個生命的逝去。

愛憐即使沒有之前的那些情感,在這一刻還是溼了眼眶。

抹幹眼淚,甩了甩腦袋,把這一頁翻過,就好像看過了一個十分感動人的電影一般,出了影院沒多久,便會恢復正常,只剩下唏噓。

愛憐現在的狀態像極了這種情況。

現在還是大一的下學期,六月份,離放假不遠了。

迴歸後的愛憐,又恢復成了少女的模樣,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讓她感覺很安定和舒服,她享受這樣規律無壓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