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一語寄出，寒天曄和寒燁二人頓時一愣，呆立當場。
不光是他們二人，就連一旁的君緬塵、凌鳶以及坐在對面的寒烈，都愣住了。
“你，煉不出？”
寒燁面色一僵，嘴角都有些抽搐，這個結果，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寒燁沒來由的，眼神稍稍撇了一眼身邊的十一祖，此丹可謂是十一祖復甦的全部希望，如今如白卻說煉不出，這讓十一祖如何是好？
寒燁心中忐忑，表面卻裝得若無其事，連忙站起身子，看向如白焦急開口。
“如白，你再仔細想清楚，此丹對我寒家意義非凡，若是你能煉出，我寒家承諾的回報，可以增加一倍。”
寒天曄眯了眯眼睛，並未說話，高深莫測地端坐在位，好似另有他想。
如白輕輕搖了搖頭。
“燁兄，若是能煉，如白定然不會隱瞞，此丹的確是仙丹，甚至是遠超仙丹，憑藉如白七品丹師的道行，確實無法煉出，況且，此丹的煉製沒那麼簡單，並不是只要材料就可以的。”
寒烈這時也急了，他不知道仙丹不仙丹的，他只是知道寒家為了這所謂的仙丹，這數百年可謂是尋遍天下奇珍異閣，耗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
如白此時一句煉不出，在這九品丹師絕跡，八品丹師不問世事的世道下，還有誰比如白更有資格煉出此等仙丹？
寒烈急急開口，竟是激動之下，搶在了道子寒燁的話語之前。
“如白，那你說啊，還需要什麼條件？”
寒燁瞪了一眼寒烈，寒烈自知失言，立刻安靜了下來，不再出聲。
寒燁緩了口氣，也是看向如白這裡，寒烈剛才心急之下問出的問題，也正是他接下來要問的。
如白目中炯炯有神，看著寒燁的雙眼，一字一句說地清清楚楚。
“此丹為仙丹，煉製之時需要集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指的是適宜此丹凝鍊的天地大勢，想必你也清楚，這丹方隸屬蠻荒，現今天下，再難尋覓蠻荒氣息，這是其一，其二，此丹成丹之後，將有丹劫降下，如白從未煉過仙丹，所以如何應對這蠻荒之丹的丹劫，如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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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中也漸漸露出一抹心酸。
聽如白這樣說，此丹……的確難以煉出了……
丹劫先不提，就是凝丹的先決條件蠻荒氣息，在這世道下，讓寒家如何去找……
寒燁又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十一祖，此時見十一祖依舊微微抬頭，眼神空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壓制修為數千年，不願飛昇而去，這十一祖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這丹方了。
寒燁喟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是默默地坐在原位，不吭一聲。
正在眾人皆是沉默不語時，那一直眼神空洞的寒天曄，卻是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如白。
如白疑惑，也是舉目望著他。
“如白，蠻荒氣息，老夫可以幫你尋到，若是你回去藥仙宗請教一下貴宗其他前輩，可否解決丹劫之事？
”
寒天曄目中精芒一閃，直勾勾地盯著如白，視其他人如無物。
如白目中同樣精芒一閃而過，蠻荒氣息都能找到？這寒家家主好大的口氣，還是說，寒家其實本就擁有蠻荒氣息……
但是……
如白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撇了一眼寒燁，剛才寒燁聽到寒天曄的話，明顯也是震驚了一下，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寒燁是不知道蠻荒氣息的事情的。
這樣就奇怪了，按照常理來說，道子的身份雖然與家主差不多，但是對於家族內的傳承這種事情，道子是要比家主清楚很多的。
畢竟道子才是作為道蘊傳承人而存在的，而家主，說白了只是大家族中一些日常瑣事的話事人而已。
可是這寒家為何是家主知道蠻荒氣息的事情，反觀道子，卻是一無所知？
強壓下心中疑惑，沉思片刻，如白緩緩開口。
“既如此，如白便先行回藥仙宗請教一下前輩，若是有辦法渡過丹劫，如白自會通知燁兄。”
寒天曄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
寒燁此時也是反應過來，不應該表現得如此無知，但卻已經晚了，他剛才對蠻荒氣息的一無所知，已經全全被如白看在了眼裡，同樣，也被君緬塵看在了眼裡。
君緬塵若有所思之間，跟著如白和凌鳶一起，離開了大殿，離開了寒家。
……
寒燁與寒天曄一直坐在上位，未曾離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化為寒天曄容貌的十一祖冷哼一聲。
“這小子很聰穎，差點發現了老夫的破綻。還有那個姓君的小子，也不是泛泛之輩。”
寒燁小心翼翼的，輕聲開口。
“十一祖，那現在？”
十一祖瞪了一眼寒燁，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廢物，派人跟著他們一起去藥仙宗，憑藉藥仙宗那些老不死的能耐，應付區區丹劫，還不在話下，等藥仙宗一有訊息，立刻將這小子請回寒家，老夫要去準備蠻荒之氣，這幾日，家中事情，由你做主。”
十一祖冷哼一聲，嘴角起了一絲冷笑，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不見。
寒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在十一祖旁邊裝腔作勢，他心中別提有多緊張了，好在剛才反應得快，及時作出應對，如白應該沒有太過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吧……
十一祖化作青煙消失，再次出現時，竟是又回到了寒家地底的巨大地牢之中。
站在地牢正中，也就是昨夜升起那個血色祭壇的地方，十一祖閉目沉思。
蠻荒之氣。
如白小子說地有幾分道理，但凡仙丹煉製，都要講求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便是那天地大勢，也是迎合仙丹的一種獨特氣息。
只有仙丹的天時正確，仙丹才可問世，這一點，十一祖並沒有絲毫懷疑。
只是這蠻荒之氣，距離蠻荒時代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若不是他十一祖，換作其他寒家人，還真拿不出來。
至於地利
，指的是天材地寶，這一點，寒家已經準備充分了。
而人和，則是指適合的丹爐和丹師，如白身為七品丹師，人和這個條件勉強應該也是足夠的。
十一祖閉目思忖，四周地牢內的無數兇獸氣息萎靡，感覺就剩下一口氣在。
過了半晌，十一祖緩緩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撇了一眼周圍的兇獸，陰冷出聲，宛如自言自語。
“只要蠻種現世，老夫就可以將東來收為己用，屆時老夫以妖仙煉作養份，吸收殆盡之時，便是老夫踏仙之日！太久了……老夫等了太久了……這是完美的氣息，是完美的成仙之法！區區蠻荒之氣，老夫捨得！哈哈哈哈哈……”
十一祖眼中泛起瘋狂，一個人宛如瘋魔一般在地牢中仰天狂笑。
蠻種……
是遠古時期，蠻荒御獸一脈的傳承丹方，其實跟如白所猜疑的一樣，這丹方，說是丹方，其實又有所不同。
蠻種，在遠古時期被稱為蠻血，說白了，其實是蠻荒御獸法中一種極其邪惡和慘無人道的禁術。
此術以丹為引，需先行煉出一滴蠻血，這蠻血雖為血，但卻堅硬無比，通體猩紅，散發出血腥的氣息，好似丹丸一樣。
施展蠻種禁術，可以將煉製成的蠻血滴入妖獸眉心，將妖獸的全部神魂與施術者連結，從而由施術者強行鎮壓妖獸。
被鎮壓的妖獸在遠古時，就被稱為蠻種！
種，意為種子，而蠻種，就是遠古時期蠻荒御獸一脈的人用來修煉的天地大妖。
所有被鎮壓，或者說是被蠻血封禁了神魂的天地大妖，都會作為施術者的養份，源源不斷的為施術者提供能量和巨大的力量。
這種力量來自於蠻荒，也來自於妖界，能讓蠻荒御獸之人得到難以想象的超凡實力。
而且自妖界破碎之後，天道不容妖仙存在，這些蠻荒御獸家族所圈養的妖寵，在其主人踏仙之前，還可以作為左膀右臂存在。
而在主人渡過仙劫，成功位列仙班之時，這些妖寵，無論強大與否，無論與主人的關係如何，都將作為主人的養份被吸收致死。
它們的修為，它們的一切，統統視為嫁衣，轉嫁到生前的主人身上。
這種殘酷的修行方式，在遠古時，就是蠻荒御獸法！
御獸修士若要成仙，必然會將將身邊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妖寵煉化吸收，這是御獸一脈的鐵律。
十一祖這數千年來，壓制修為，遲遲不肯飛昇而去，就是為了等待這樣一個無與倫比的仙緣。
這是一個天大的仙緣。
他欲要煉製蠻種。
將東來封禁。
以東來妖仙之力，成為自己踏仙之時的養份。
哈哈哈哈哈……
十一祖越想越瘋狂，雙眼血絲瀰漫，已然有瘋魔之兆。
十一祖右手伸出，一塊無比古老的石頭出現在他手中，十一祖瞳孔瞪大，面色猙獰，滿臉都是狂熱和極致的興奮，猛地轉頭，看向東邊。
“東來！準備好成為老夫的養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