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的師尊？
那豈不是自己的師祖？
塗欽老道頓時來了興趣，目中滿滿的全是好奇。
“師尊啊，我的師祖，現在在哪？也在我們東域嗎？還是說，已經……”
塗欽老道捂著嘴巴，右手食指指了指天，眼中滿是振奮和激動。
閆法星洲無奈地笑了笑，眼中也是神采滿滿，似乎向自己的徒兒講起自己的師尊，對他而言是一件極為開心的事情。
“你的師祖啊，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是九極大師境界了，若是他想成仙，何須等到今日？他之所以沒有成仙，是因為心中有一件事情，遲遲未了。”
塗欽老道皺了皺眉頭，他想不到他的師祖如此人物，會有什麼事情，心願未了。
閆法星洲沒有再開口，向塗欽道人討回了那枚火屬性九絕丹之後，就讓塗欽道人退下了，儘管老道百般不願，哀怨的眼神都快把俊美男子給吃了，但是依然不得不聽師尊的話。
閆法星洲站在院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手中兩指捏著那枚九絕丹，恍若神遊。
在他的腦海中，想起了一幕場景。
那是在一大片山野之中，山野上，滿是靈田，充滿了草藥芬芳，遠處，有七座山峰並排而列，頗具特色。
有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正氣呼呼地向一個老者質問，在少年手中，還握著一枚丹藥。
這丹藥火屬性極強，隱隱讓周圍靈田內的靈草，都有些承受不住。
少年氣呼呼的，蹦來跳去，似在撒潑。
老者撫著鬍鬚，開懷地笑著。
……
“師尊，您還在責怪弟子離開麼……”
俊美男子眼中騰起一絲水霧，看著天空出了神，嘴中默默呢喃著一些記憶中的話語。
哼哼……師尊，徒兒丟醜了，你也跟著丟醜，中心大域三宗三族，都會看你的笑話！
師尊啊，你看那邊，第七峰的禁制快開了，徒兒是不是可以進去參悟生之源了啊？
師尊師尊，哈哈哈哈，徒兒成了七品丹師哦！怎麼樣，驕傲不驕傲？
師尊……徒兒總覺得，丹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師尊！為何您總是閉口不語，徒兒覺得丹道應該……
師尊……對不起……徒兒不能陪伴您左右了……
師尊！徒兒有自己的路要走，若是遵循了您的丹道，那麼徒兒就會迷失自我！
師尊……若是徒兒此番渡劫失敗，徒兒希望，您能夠屈尊，來為徒兒當一回抬棺人……
師尊……
……
藥仙宗後山。
藥老緩過神來，看著凌雨川和如白關心的眼神，淡淡一笑。
“無妨，老夫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閆星洲也好，法星洲也好，閆法大師也罷，他都是老夫的弟子，不瞞你們，一千多年前，寒家欲要煉製那弱化的蠻種，這件事，也恰巧成為了老夫和閆星洲的最大分歧，我與他的丹道理解不同，所提倡的方法也是不同，閆星洲在這件事情上與老夫大吵一通，老夫一怒之下，甩袖離去，不再理會此事，後來閆星洲離開了藥仙宗，不知所蹤，寒家也沒有再觸老夫眉頭，而是去找閆星洲煉製此丹，過了一段時日，聽說，閆星洲已經將此丹煉成了。
”
說到這，藥老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不知是對這蠻種的遺憾，還是對閆星洲的遺憾。
如白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那麼依藥老所見，現在寒家再次提起這蠻種，而且此次的蠻種，比一千多年前的蠻種，更加霸道，如白又該如何煉製……”
“寒家煉製蠻種，無非就是於近幾百年內，又發現了一尊大妖，欲以蠻種將其鎮壓罷了，千餘年前的那次，閆星洲幫寒空煉製的蠻種，成功幫助寒家鎮壓了一隻渡劫大圓滿的大妖，讓寒家的實力突飛猛進，現在寒家再次集齊所有天材地寶欲煉此丹，看來這一次，寒家的目標，恐怕還在千餘年前那尊大妖之上啊……”
聽到藥老這樣說，如白頓時明白了自己在那蠻種竹簡世界中感受到的兇獸嘶鳴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這蠻種，確實如自己想的一樣，類似於一種封禁術，是作用於大妖的，能夠將大妖封禁，或者說鎮壓。
寒家是御獸家族，有此等行為，如白斷然無法說什麼，這就好比別的修真家族來藥仙宗求丹，求的往往是突破境界的丹藥一樣。
對於寒家來講，御獸，就等同於突破境界，他們傳承自蠻荒御獸一脈，御獸修士與妖獸之間修行法門，如白並不瞭解。
“那麼，此丹，我藥仙宗幫他們煉麼？”
如白雖然明白寒家煉製此丹並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但是還是覺得，自己若是幫他們煉丹，豈不是等於自己幫他們去鎮壓了一隻大妖？
如此作法，如白心中還是有一些不自在。
藥老和凌雨川對視一眼，也是微微皺眉沉思，如白的這個問題，他們二人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過了半晌，藥老才開口說道。
“寒家以御獸為根本，此丹的作用，只可能是他們盯上了某個大妖，欲要收其成為妖寵罷了，御獸一脈的事情，我們不清楚，但是就這件事而言，此丹煉製，並不違背天道，也不損人倫，我藥仙宗沒有理由拒絕。”
藥老這番話也說得合情合理，關於御獸一脈的事情，中心大域幾大頂級勢力，都是清楚的，但是這裡的‘清楚’，指的也只是清楚大體的事情。
對於御獸一脈修士與妖獸之間的血祭、蠻種、蠻血、養份這些事情，別說其他勢力了，就算是寒家自己人，若非到了那個身份和程度，也是無從得知的。
所以藥老對於這‘蠻種’丹，倒也沒有太多的牴觸，下意識的認為，這就是一種御獸丹罷了。
凌雨川也是這樣認為，如白，也是這樣認為。
他們不知道的是，蠻種丹作為蠻荒御獸法中最為核心的一脈傳承，其血腥程度，要遠遠超過他們的認知。
那些被蠻血種了種子的大妖，從蠻血被種下之後，每日都會忍受無窮無盡的痛苦，渾身上下的任何一樣東西，都將源源不斷的化為力量和養份，被寒家施術者吸收殆盡。
這是一種極為殘酷的修行方式，更是一種對妖界、對妖族極其不公平的跨種族凌虐行為。
可惜的是，這些種種隱秘，世人並不知道。
講的現實一些，距離妖界破碎已經過去了數萬年，現在的人們，早已經習慣了將妖獸作為妖寵，他們早已忘記，曾經的妖獸，也是跟他們一樣，擁有自己的一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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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妖界和人界的關係，就如現今魔界和人界的關係一樣，試問，誰敢將魔族囚禁，當做自己的魔寵？
究其原因，妖界破碎，就是萬千妖獸受盡屈辱、宰殺、鎮壓、封禁的源頭。
當然，這是後話了。
……
“那麼，就算是可以幫他們煉丹，但這丹劫，如白又該如何？”
藥老聽到如白提問，微微一笑，右手一翻，在手中出現一枚金色的丹丸。
“你已至七品，也該接觸一些仙丹的事情了，所謂仙丹，就跟凡人修行一樣，隨著丹藥的藥力攀升，如同修士境界攀升，同屬於逆天而行，因此當藥力幾乎於仙元力持平的時候，丹藥就會面臨丹劫，丹劫同樣是雷劫，修士如何渡，丹藥就如何渡，但是，丹藥還有一種特殊的渡劫方法，便是以丹渡劫，用另一枚仙丹，來抵抗天劫，使得丹爐內的仙丹成型，此法在丹道中，俗稱偷天換日。”
如白內心一震。
偷天換日……
意為瞞天麼？
如白不禁抬起頭，看了看天空。
藥老看穿如白心中所想，點了點頭，繼續開口。
“不錯，偷天換日有瞞天的傾向，所以這種方法並不完美，瞞天之丹無法長久，終究會被天道發現，所以，用這種簡易方法渡過丹劫的仙丹，無法長期儲存，必須儘快使用，不過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寒家之所以如此心急，還派了一個寒家小子跟著你們回來藥仙宗，想必，他們不會耽擱太久的。”
藥老哈哈一笑，寒烈跟著如白三人來到藥仙宗的事情，他瞭如指掌。
沉吟片刻後，藥老伸出手，將手中的金色丹藥給了如白。
“這枚丹藥，是老夫幾百年前所煉，這丹藥只是一枚廢丹，但是卻是跟著主爐仙丹一同產生，所以，也可以作為仙丹來抵抗天劫，你拿去吧。”
如白將那金色丹丸接過，向著藥老和凌雨川深深一拜，不再言語，離開了後院之中。
藥老在院中站定，沒有說話，凌雨川猶豫片刻，上前兩步，微微站在藥老身後半個身位的地方。
“藥老，既然聽說了東部大域的閆法大師，你是否要去一趟呢？”
凌雨川面帶微笑，現在既然知道了那閆法大師，十有八九就是藥老一生掛念的徒弟，那麼此刻，藥老應該是會去見一見他的吧，畢竟，這二人的師徒情，已經上千年了。
藥老哈哈一笑，眼中再次出現那抹開懷之意。
“去什麼去？下棋！”
凌雨川一愣，藥老卻已經興致濃濃地走到棋盤跟前，抓起棋子，繼續之前的棋局。
凌雨川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也是趕緊走過去，陪著藥老下棋。
藥老滿臉開懷，似乎這局棋很對他的胃口。
其實在他心裡，已經明白了。
經過如白這一次與東部大域丹師的比丹，不知不覺中，已經將線牽引起來了。
閆星洲也好，法星洲也罷。
又或者說，是那閆法大師。
終有一日，他會主動來藥仙宗，看望他的師尊的。
這是緣，是因果，是他們之間橫越千餘年的師徒情。
此情割不斷，理不亂，將生生世世成為他們二人之間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