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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浪跡天涯

書生沒有對君緬塵的稱呼作任何反應,可正是這模稜兩可的回答,讓君緬塵心中更加確定,書生一定是仙。

但此刻自己不能回太一門,自己修為低下,回太一門只會繼續受到苟如雲的追殺。

現在駱修已經‘殺死’自己,苟如雲十有八九也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那麼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回太一門!藉著這個機會,自己才能有一線生機……

君緬塵目露果斷,抬起頭望著書生。

“書生前輩,弟子選擇不回太一門。”

書生面色不變,只是聽到君緬塵這話,目中的讚賞之意更加濃郁。

“哦?你確定嗎?”

君緬塵目露堅定,點了點頭,並未解釋。

書生輕笑,也是點了點頭,大手一揮,二人連同小家夥一起,竟是直接出現在了荒原之中,峽谷裡的洞穴口。

微風拂過,吹動二人的頭髮。

書生笑了笑。

“一年多之後,太一門會有核心弟子之爭,若是有機會位列核心,則可以前往中心大域。這樣吧,一年後,你來此處,我再帶你回去。”

君緬塵也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狠狠點了點頭。

他心裡很感激,這書生前輩,對他很好,他記在心裡。

書生不再逗留,轉身再次踏入洞穴之中,消失不見。

君緬塵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小家夥,又抬頭看了看太一門所在的方向,眼中逐漸騰升起一股豪情。

“該浪跡天涯了……”

“嗷嗷……”

小家夥嗷嗷回應,彷彿能懂人語。

一人一獸,在這荒原峽谷之中行走著,漸漸融入高聳的樹林之中。

……

一個月後。

太一門,雲海閣。

苟如雲端坐在正殿之中,略微皺眉,死死盯著大殿之中的勁裝男子。

“駱修,你是說,你沒有親眼見到君緬塵身死?那你憑什麼確定,他就已經死了。”

苟如雲話語間帶有一絲戾氣,他很不喜歡駱修對他的態度,那種態度,絲毫沒有把他當做主人。

駱修皺了皺眉,沉聲開口。

“苟如雲,你應該很清楚,中了我的冥燈術,一個築基弟子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性,希望你不要質疑我的能力,還有,我駱修,並不是你的下人!”

說到下人,駱修目中露出譏諷之意,撇了眼四周站著的眾位弟子,這些弟子,都是苟如雲的下人。

眾弟子聽到這話有些不舒服,但又沒辦法發作,對於駱修的實力,他們敢怒不敢言。

更何況,人家說的也沒錯……

苟如雲怒目一瞪,卻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駱修說罷,邊自顧自的走到大殿一旁,倚著樑柱閉目養神起來,絲毫沒有把苟如雲放在眼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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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如雲氣極,但卻無法對這駱修動怒。

其一,這駱修很特殊,苟如雲的父親苟洵親自多次交代,一定不能讓駱修離開苟家掌

控。

其二,這駱修背後的勢力太隱晦,苟家若是輕易動了駱修,恐怕會帶來某種麻煩。

雖然駱修的家鄉自己也去過,那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子,甚至村中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但是一個普通的村子,怎麼就能出駱修這樣一個可怕的天才?

這其中的隱晦,讓苟家捉摸不清,是大隱隱於市,還是真的只是一個平凡的村子呢……誰也說不準。

“吳良,讓你去執法堂檢視君緬塵的命簡情況,怎麼樣了?”

苟如雲無法對駱修發火,心情很不好,轉頭冷聲向著另一名弟子質問。

那弟子被苟如雲問到,頓時額頭冷汗直流。

“回苟少,執法堂那邊……周寅說了……無可奉告……”

這弟子聲音越來越小,似是有些害怕,不敢往下說。

“啪!”

苟如雲一把將桌幾上的茶盞打翻在地。

“周寅!執法堂!我苟如雲與你們勢不兩立!”

一甩衣袖,苟如雲轉身離開,留下眾弟子瑟瑟發抖。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又三個月過去了。

三個月時間,對於修士來講,其實是轉瞬即逝罷了。

但是對於一些人來講,日子卻出奇的難熬。

……

譚山已經來過君緬塵的洞府很多次了,始終沒有見到小師弟。

這幾個月他聽到了很多傳言,那些傳言說,君緬塵因為調查魚澄洞妖獸襲擊村莊事件,在魚澄洞中身死了,對於這個訊息,連執法堂都沒有出來闢謠,畢竟執法堂掌管弟子命簡。

小師弟死了?怎麼可能!

譚山第一反應就是把那個散播傳言的弟子狠揍一頓,然後跑到君緬塵洞府之中獨自飲酒。

他想起了他和小師弟以前,把酒言歡的情景,他的目中,不知道為何,有些朦朧。

羅素聽到這個傳言,也是氣極,一怒之下差點把那可憐的弟子給活活燒死。

“妹妹,不可。”羅嫣緩緩走出,滅了羅素火焰,對那地上打滾的弟子使了一個眼色。

“謝羅師姐,謝羅師姐……”

那弟子連滾帶爬,連忙消失在羅素和羅嫣眼前。

羅素怔怔的看著地上火焰燒過的痕跡,她想起了他們四人在荒原經歷生死的樣子,更是想起了一道身影,擋在她的面前……

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

帝休站在洞府之中眺望夜空,夜空中繁星點點,一輪明月嵌在幕簾之上,靜謐,優雅。

帝休想起了曾經有一個夜晚,他的一個好朋友來找他夜談,他們聊了很多,談了很多,那一個夜晚,是他有生以來,最放鬆的時候了。

帝休的身後,洞府大門敞開著,屋裡面燭光搖曳,案几之上,還有一壺新茶,正騰著熱氣,在茶壺兩側,各放著一個精巧的茶盞。

帝休長身立於院中,依舊抬頭望著星空,他的目光很遙遠,似要看穿整個星空。

師弟,茶斟好了,你何時再來,陪師兄秉燭夜談?”

……

半年過去了,八個月過去了,第十個月,也悄然翻過。

譚山已經習慣了在君緬塵的洞府之中飲酒,每次飲酒,對面都放著一個盛滿酒的杯子。

這段日子,興許是聽聞君緬塵死了,竟是有很多西府弟子前來霸佔他的洞府,但都一一被譚山打跑了。

羅素還是會一個人發呆,她腦子裡有一個身影,怎麼忘也忘不掉,那是一個男子,以無敵之姿,擋住了血月的光芒。

帝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自顧自的斟茶,跟譚山一樣,他的對面,也有一個甄滿茶的杯子。

……

又過了幾日,執法堂內。

周寅盤膝打坐,聽到腳步聲來臨,再次睜開雙眼。

“周師兄,那譚山又來了……”

門外弟子氣喘吁吁,聲音帶著些無奈,又有些惋惜。

周寅苦笑搖頭,起身走了出去。

譚山看到周寅走出,躬身一拜。

“周師兄,譚某還是那個問題,請周師兄明示。”

周寅還是搖搖頭,沉默很久很久,才緩緩開口。

“師弟,你何必執著,有些事,你也無法挽回。”

譚山聽聞,目中黯淡無比,整個人都好似沒有了力氣,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

譚山邁步走出執法堂,身影有些蕭瑟。

回到西府,譚山走進了君緬塵的洞府,在洞府之中,坐著一個人,他是帝休。

帝休見到譚山的樣子,心中已瞭然,什麼話也不說,右手一翻,掏出一壺酒。

東府之中,羅嫣看著羅素發呆的背影,心裡有些難受,剛才探子已經來彙報過了,譚山又去了一次執法堂,周寅的回答已經明顯暗示,君緬塵的確是死了……

……

周寅送走了譚山之後,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抬起腳步直奔執法堂內堂而去。

在內堂之中,沒有任何一件擺件或傢俱,只是空空的一個大殿。

周寅站定身子,右手一拍腰間紫色葫蘆,葫蘆盪出一陣波紋,隨著波紋盪出,在這空空蕩蕩的大殿之中,虛無縹緲的出現一個通道的輪廓。

周寅沉思片刻,踏入通道之中。

這通道,通往太一門的命簡閣,這裡有數之不盡的命簡氣息,每一道氣息,都代表一名弟子的命簡。

周寅閉目,靈氣沸騰,伸手將腰間的紫色葫蘆拿在手上,輕輕撫摸。

紫色葫蘆竟是在其手中扭了扭身子,彷彿活物一般。

旋即再次盪出一抹氣息,這氣息,跟君緬塵的氣息一模一樣。

周寅雙眼微眯,喃喃自語。

“師弟,你到底去了哪裡,你的命簡這數個月內出現過無數次黯淡無光的徵兆,但每次都逐漸恢復過來。我知道苟如雲要殺你,但我無法阻止,你是自己選擇離開太一門的吧,我替你瞞了這麼久,你當真不回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