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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節:結角百年

居庸關,一個如此大氣磅礴的名字,任誰也想不到它是毛沙素沙漠邊緣的一座孤城,所說是座孤城,但坐落在水草肥美的彌勒河畔,風景又別有一番趣味,傍晚時分,血紅的太陽依依不捨沿著山脈的邊緣沉淪下去,半掩在極目無盡頭的地平線下,整個居庸關罩在一片金色的晚霞中,它像極了一位準備出嫁的嬌娘,在豔麗的嫁衣下是一顆日日盼郎君來迎娶的芳心,浸浸蕩蕩的彌勒河畔,草樹叢莽都像浸在殷紅的霧靄中,連河水都像濡染了血色,無聲地流淌著,在居庸關不遠處一處土崗上,是二個靜靜而坐的身影,幽玥的目光,隨著光線的變化慢慢欣賞著居庸關的美貌,它的美是獨一無二的,需要靜下心來,拋棄紅塵雜念,慢慢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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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景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居庸關在傾天羽眼中就是一道障礙物,它的守將朱延玉擺出了一副聾子做派,上午郝峰去遞通關文書,他依禮相待,客氣生疏,可現實與言語卻恰恰相反,他仗著城高糧廣做起了縮頭烏龜,他玩起了大興府那套把戲,其實用意一眼就明了,靜候蘇家援軍,這種無賴的做派令卿天羽非常頭疼,他就是趁八王之亂,蘇家無暇顧及他時,才急忙南逃,若蘇湛真回戈相向,自己定然凶多吉少,一想到這,他的眼中全是狠勁,朱延玉這只老狐狸。

幽玥也覺奇怪,七哥把自己邀到這來卻又一言不發,難道只是僅僅簡簡單單欣賞落日餘暉嗎?不對!七哥根本就不是賞花觀月那一類人,他的面色沉重,似乎正在深思什麼,上午時分見郝峰匆匆來又匆匆去,估摸是對方又成了一個攔路虎呀!芳芷太后的懸賞令,太令人心動了,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籌碼又增加了,在萬兩黃金的刺激下,誰不想要卿天羽的人頭,在剛得知自己項上人頭值萬兩黃金時,卿天羽露出了一個很譏諷的笑容,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命運還是芳芷太后的無知。

“我的天爺,萬兩黃金!”馮憐乍聽到這一訊息,激動的圍著卿天羽轉了好幾圈,譏諷道:“卿天羽,你現在可是一根頭發絲都值幾兩銀子 ,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浪費,知道吧!”卿天羽一個帶殺氣的眼神飄過,馮憐只能無趣的努努嘴,想到他倆那鬥嘴樣,幽玥反而笑出了聲,馮憐處處擺出一副你是王爺老孃是太后樣,看不慣老孃卻又打不死老孃,她的字字句句對卿天羽都透著無盡的嫌棄,可是在行動上又無條件的支援卿天羽所有決策,用馮憐自己的話說就是,上輩子老孃死前,一定欠了卿天羽幾兩銀子,這輩子他就是老孃的討債鬼,老孃原本家大業大都被他敗光了。

“七哥,上古玉璽在我這”

“我知道”卿天羽答的雲淡風輕,似乎在說晚景很美。師父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幽玥的心裡也是很矛盾的,師父說,在賢王手中它可以為締造下一個太平盛世出一份力,若在庸主手中,將永無重見天日之時,師父讓自己將這方古璽呈現給賢王,可誰又是這錦繡河山的創造者,幽玥不知。卿天羽指著天邊的盡頭說道:“幽兒,你看這天地間,萬事萬物都瞬息萬變,古璽只不過是塊被寄託了寓意的石頭,若拋開這層寓意,它與這天地中任何一塊石頭有何區別,一代賢王擁有它是如虎添翼,創造一個盛世的基礎是這天地,地為人帶來衣食住行,天為人帶來風調雨順,一塊石頭,它什麼也做不了”

卿天羽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終於打消了幽玥的顧慮,她害怕完成不了師父的囑託,師父說這塊古璽上佔滿了無數人的鮮血,幽玥害怕卿天羽有一天也會為這塊石頭任意肆殺,今日他的回答打消了幽玥的種種擔憂,為王者是立足於天地間,心懷仁者的人,依靠的是民心而不僅僅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幽兒,此生此世,你願永遠陪我,如此地老天荒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了水花,幽玥不敢相信,這是卿天羽的告白嗎?他的臉很紅,不知是羞澀還是晚霞太豔,他的眼神在天地之間飄忽著,不敢正視任何東西,幽玥第一次見卿天羽露出這種少年郎的模樣,有趣中又夾雜著嚴肅,第一次發現,七哥還有這麼多不知道的一面,在他冷酷的外表下是顆溫暖的心,在他的世界裡,因為傷害太多,所以更渴望溫暖卻又害怕再次受傷害,他害怕被傷害,所以用偽裝來恫嚇敵人,他也孤單,他也無助,但這些他不願與人訴說,人活在晝與夜之間,人的性格也在悲與喜之間轉換,這轉換的動力來源於你對明天有幾分信心。

突然,從東北角,毛沙素沙漠方向襲來一卷狂風,地面上立馬飛沙走石起來,落日餘暉也被砂石迷住了眼,暗淡了光,彌勒河畔的水草驚嚇起來,都匍匐在地不敢伸直頭來,強風灌入人的咽喉,如刀子在細細、慢慢的割肉般痛楚,幽

玥第一次親眼見到什麼叫飛沙走石,一時不知如何自保,一件披風罩頭兜下,一股臂力將兩人拉倒在地,臥倒在石壁後的卿天羽,摟著懷中的人兒心中暗笑,這只小野貓一定嚇傻了,從未見過來自大漠的“憤怒”,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自己的手正在她心臟上方,跳的忐忑不安,“手下正是一雙傲偉的峰乳,皮膚的細膩感正透過全身經絡匯入大腦,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卿天羽意識到這,臉一下子滾燙起來,本對男女之事就輕駕熟的他才發現原來心動的感覺是如此令人局促不安,惶恐度日,患得患失的。

風停了?砂石停了?世界又變得安靜了,偷偷掀開披風一角的幽玥看見,殘陽依舊似血,鋪染了整片天空,咦?七哥難道心悸了?他的心怎會跳如擂鼓卻又毫不規律,“七哥?風停了!”

此時此刻,卿天羽恨這陣狂風怎麼走的如此之快,風速如此急速,他第一次祈盼再來一陣狂風,在腦海裡,他的意識裡正湧起一個可怕的想法,若有一天他與幽兒都被風沙掩蓋有多好,肩與肩並靠著,手與手緊握著,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沒有!”卿天羽一把按下幽玥欲翹起的頭,他渴求這份愛戀,哪怕多留一會!一會兒就好!就一會兒!被捂的密不透風的幽玥,感到窒息,危險之後理智迴歸,這親密無間的姿勢讓她難堪,她有點不解,明明風暴已經過去了,七哥怎麼在騙人?而且這樣交頸而臥的姿勢實在……不雅!尷尬!“七哥-----七哥-----”

相視的二人,一下子變得無處適從,卿天羽變成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不知該放在哪,懷抱胸前覺得很蠢,雙手垂下又覺得自己太過傻氣,想說點甜言蜜語來表達內心的雀躍,可是想了編織了許久的話說不出口,卿天羽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變成傻子的一天,傻到了骨子裡,以前在心裡總是鄙棄那些被美色沉溺的人,看不懂十八皇叔為何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一切,選擇了歸隱,現在才明白這看不見摸不到的情絲,它的力量可改變一個人今後的足跡,哪怕是意志堅韌如山之人,“幽兒----我----”

“七哥,你看”幽玥難以置信,如夢幻一般,風沙之後眼前原本的土崗變成了一座陳舊的古塔,塔身不高,約莫數丈左右,早就斑駁不堪,四周更無別的建築物相依,塔基是用砂石壘起來的,原來剛與七哥所坐之處就是塔腳之一,古塔的四角早被風沙吹去,但依稀可以推測出這昂首向天的四角,它的建造者,曾是多麼的意氣風發,你可以構想出他站在剛落好的塔前,落日為他披上了金色的披風,他高舉手臂,振臂高呼著他心中的宏圖偉業,他的內心是匹脫韁的野馬,在馳騁在吶喊,“七哥,是座古塔!”

好奇心的驅動下,兩人向古塔走去,古塔的土門與普通土門無異,在傾天羽魁梧有力的身軀撞擊下很快被開啟,塔內一股夾雜著塵土與腐敗的怪味撲鼻而來,“呲-----”的一聲,卿天羽手中的火摺子被點燃,藉著微弱的火光,在傾天羽輕慢的腳步帶領下,幽玥環顧塔內四周並無特異之處,塔內空間很窄,中間壘起一個一人高的土坯,土坯中有盞燈,但年久早已熄滅光明,多年塵封之後,卿天羽再次將它點亮,在忽明忽暗的光暈裡,幽玥細細打量塔牆上的硃砂畫,縱觀起來這是一幅長長的畫卷,由十來副畫組成,觀摩下來說的是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它的大意識少年是少女的家僕,兩情相悅卻得不到祝福,後來少女成了達官顯貴之妻,在一場家族內亂中被刺殺身亡,少年願與她一起永葬這古塔之內,生不同寢,死願同穴,說說畫的並不是惟妙惟肖,但從少女臉上的細條可見所繪之人的真誠,他一定在心中刻畫了無數次他心中戀人的模樣,她笑若朝霞,她燦若桃花,被感動的淚水溼了眼眶,她的一生是不幸的,死在家族的爭鬥中,可一生又是幸運的,有一個對她如此掏心挖肺之人,幽玥不識她,但可以推測出,在死亡降臨的最後一刻,她定是幸福的。

“幽兒,你在找什麼?”

“我……我在找他們”幽玥猜測,他們是不是在這座古塔內最後相擁離開這個塵世,他們最後說了什麼,相約了來世嗎?這些壁畫是他們共同所繪嗎?幽玥想知道他們故事裡的每一個細節,可惜他們早就變成了一抔黃土,尋不到了,“不要找了,這裡我找過了,除了這些壁畫,什麼也沒有”軍人的天性,卿天羽一入塔,就四處查探,在確認安全後他才有心情欣賞這些壁畫,他也為畫中的深情所打動,每副畫裡都透出他的絕望,他的愛人離去,他隨他的愛人一起離去,他的心得到了永生!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

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虹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幽兒,若有一天我死了,你會記住我嗎?”突然而出的問話,似乎壓在心底很多年了,卿天羽就那樣直勾勾盯著幽玥,他的眼裡全是希冀,他愛這個女人,一直愛的小心翼翼,那一箭她擋了,也讓自己整顆心沉淪,當意識到這就是愛時,他變得驚喜又害怕,在是妹妹與不是妹妹中掙扎了許久,在得知是妹妹時,他恨蒼天無眼,他只能去守護去關懷,在得知不是妹妹時,他感激老天對他不薄,他放縱著自己的情感,要生死相依一生。

“不要胡說,七哥”幽玥害怕,一把捂住卿天羽的嘴,她不想聽見不吉利的話,她對卿天羽的感情很複雜,她分辨不清也很矛盾,師父選定了他成為自己的“有緣人”,自己是不是正正接受的路途中,有時想,凡夫俗子的感情裡本就有凡夫俗子的糾纏,那份單純的悸動只屬於那個特定的年紀,自己是關心卿天羽的,應該接受了七哥是自己執手白首之人的定局。

“幽兒,讓我們生死相依”卿天羽一個跨步,摟住了幽玥的腰身,在幽玥未完全反應過來時,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住了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小女人,吻的霸道又狂野,帶著某種野心的宣洩,幽玥在短暫的掙扎之後,只有投降的份,她敗給的不是卿天羽,而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比內心誠實多了,它像一朵快枯萎的花遇到了甘霖,拼了命的舒展開枝丫,每個枝丫上都有了綠意,它們渴求這種舒適,不捨這種激情,幽玥在掙扎中,卿天羽的內心是恐懼的,他不知道他該不該見好就收,可在幽玥順從之後,他的內心是那噴發的火山,一發不可收拾,女人他有許多,但他第一次品嚐到女人的滋味,所有的動作都很熟悉,但所有的動作又是如此的陌生,他第一次明白為何愛在情之前,正如有花才有果一樣,這才是一種完美。

幽玥感到自己就是那風中的一朵拂花,被風吹的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風帶著她越過了一望無際的原野,那裡阡陌縱橫,麥浪滾滾,空氣中翻滾著成熟的氣息,它的身與心都是舒展的,在吐故納新,風帶著她飛過了整個瓊琅山脈,這條綠絲帶正在迎風招展著,它在歡迎自己的歸來嗎?一陣又一陣的微風,醉了誰的顏又迷了誰的心,勾了誰的魂又牽了誰的魄,它是人間至美,帶著人的靈魂,穿山越海,到達廣袤無垠的自由中去,微風夾著細雨,滋潤了誰的心,又拉近了誰與誰的靈魂,被緊擁在懷中的幽玥,折騰的半點力氣也無,身上早無遮羞之物,只能躲在某人懷中,細細品味甜蜜的滋味,自己是愛卿天羽的吧!自己恨貪心,願餘生他不離自己不棄便好,不奢求誰為誰改變什麼,大院的女人存在本就是客觀事實,若無法改變就心平氣和接受,他的王妃是誰與自己無關,只要他認自己這個妻便足唉!

“幽兒,來,對著牆上所繪人間質樸的愛情,以天為鑑,以地為媒,你我結角定百年,你是我今生不變的妻”卿天羽笑若朝霞,這麼多年,他都快忘記了這發自內心深處這最簡單快樂的滋味,他感激上蒼待他不薄,他將幽玥視為上蒼對他的補償,以前讀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感到很無趣,現在才發現這是句聖賢之明,他年少失母,父親子嗣太多,根本就不記得有這個兒子,為質子的歲月中,嚐遍了人世間的冷暖與苦寒,他親眼看著姐姐----一朵國色天香的牡丹,是如何一瓣一瓣凋零的,那一日,身後的門轟然關上時,自己的心在滴血,恨那個死老頭的無情,恨付家半路堵截的無義,但更恨自己的無能,姐姐拿自己的命換來了他後半生的自由,今日此時,這些苦難都徹底過去了,他執起了另一個女人的手,他的妻!他的愛妻!“終有一日,我會給你一個轟動襄凡,讓天下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十里紅妝”卿天羽輕吻幽玥的手背,印下他一生的誓言。

愛情永遠都是美好的,被愛情雨露滋潤下是沒有枯萎的花朵,個個可與春色爭三分,可當愛情退卻換上了親情的外衣,生活又將變成另一副模樣,狂風驟雨將你打擊的遍體鱗傷,回首時,難尋歸來路。

當一份愛情脫下它華麗的外衣,誰敢保證那不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相愛容易相守難,愛你時,你時瑰寶,不愛你時,你是魚目。馮憐曾戲言:世間最虛偽的便是男人的誓言,最真實的是金銀的溫度。很多年後,在風雪夜獨坐一夜的幽玥才明白,假作真時真亦假,誓言真假決定於說的人付出幾分真心,而這份真心只曾在於當時那份情境中。

結髮為夫妻,結角定百年!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