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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節:再見臨淄

“嗯,言灼,馬車可備好了?”幽玥火急火燎,聽聞城外流民擴充田地與官府發生衝突,導致上千人受傷,卿天羽前腳才走,後院就失火,雖說自己不是什麼有權有勢之人,但去助曹君問一臂之力也是有益的,更何況讓流民安定,開墾荒地、沼澤的想法是自己提出的,眼下出了關乎性命的大事,自己怎可置身事外,置之不理呢。

“咦,夫人,不急,多喝碗湯”言灼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欲出門的幽玥拉回了桌旁,看到如此一反常態的言灼,幽玥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平日裡言灼挺溫良恭順,對自己如妹妹般呵護,今日怎麼手勁這麼大,自己被按的動彈不得,看來的確是自己一歲年齡一歲人,身板不如當年,“夫人,你不要去了,人多雜亂,萬一……不!夫人,你菩薩心腸,還是去吧……我……馬車已備好……”

看著言灼語無倫次,詞不達意,這幾日言灼怎麼了?怎如此精神恍惚不定,根本不敢直視自己的雙目,躲躲閃閃,說來也怪,小寶也有幾日未見,“言灼,不吃了,來不及,我就去向曹君問打聽下訊息,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幽玥一心系在流民身上,若事態控制不好,可是會禍患無窮,“言灼,真的吃飽了”

“不行,夫人,再多吃點”

“好,言灼姐姐,真的來不及了”幽玥拉起言灼的手,撒起驕來,可是言灼的面色萬分難看,那憔悴焦黃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為何事擔憂?擔憂遠去的丈夫?小寶生病了嗎?言灼內心如油煎,進是血流成河,退是萬丈深淵,她害怕,賭不起也輸不得,親情與大義不知道該如何取捨,手心手背都是肉,缺一不可!缺一不可!可是這生死抉擇又說不得,說不得,事情要從前幾日說起。

“小寶,小寶,天黑了,吃飯了”言灼找的焦急萬分,這個小鬼頭跑哪去了?天都黑了,小寶雖說到了頑皮的年紀,可一直都是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怎麼今日不見蹤影,為娘的心裡自然忐忑不安,小寶可是自己的所有,女人只有做了娘才會明白,世間的無價之寶就是自己的孩子,那是心頭肉,“小寶----小寶-----”

“夫人這是在找兒子嗎?不如安靜下,聽句良言可好?”

“你是誰?”言灼驚嚇的後退一步,很快鎮靜下來,看來小寶失蹤不是簡單的事,大腦裡正在快速分析來者的用意,只見他一身黑衣,頭髮盤在帽中,從背影和身行、聲音可以分辨出是個男子,衣料很普通,是集市上常見的綸巾布,腰繫一根青皂色長帶,無一飾物,腳蹬人稱“氣死牛”的皂靴,因此靴面料由牛皮製成,非常經久耐用而聞名,上下膽量,是普通的莊家人打扮,手無匕首,腰無長劍,可言灼深知對方定是來者不善,能在這日暮昏黃中獨自潛入還如此淡定,想必對方定是有備而來,逐開顏笑道:“不知這位俠士先生到來,有失遠迎,不知先生來找賤妾有何貴事,先生可知,夫君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言灼想借軒轅三光之名來壓壓對方的氣焰,軒轅三光作為肆碩騎的先鋒,也是從死人堆裡滾摸打爬之人,在臨淄大名也是響徹雲霄,言灼戒備的看著對方,他們綁架自己的兒子,到底想威脅自己什麼?是與軒轅三光有仇還是與誰有怨?

“哈哈-----”對方看著如此戒備的言灼,正如一隻全身緊繃、隨時攻擊的母狼,戲虐,“夫人不必如此緊張,我家主人對夫人無半分害心,倒是很喜歡夫人,一直想結交夫人,奈何夫人幾次拒之千裡,無奈之下,只好請小公子去做客幾天,小公子定會吃好睡好,半根頭髮都不會落,更何況夫人也可看出我家主人的誠意,在下身無利刃,夫人不必如此防備,你我是友非敵“

“一直想結交夫人,奈何夫人幾次拒之千裡“一句話點撥了言灼,”你是安家死衛!“對!是安懿玄,她三番五次給自己送來金銀珠串示好,自己一直婉言謝絕,安家看似全力支持卿天羽,彼此是利益的同盟,可是誰又能說清裡面的清濁,馮憐早就告訴自己要遠離安懿玄,被馮憐稱為勁敵的女人想必定不會是如眼睛所見的英姿煥發,舉止豪邁的女中豪傑,更何況她幾次三番獻媚於卿天羽都被拒,當年能順利過關逃到臨淄,答應安家的條件宛如昨日,都埋在心頭不敢忘,皇后之位定於安家女子,安家與皇家結角百年,一個掌朝堂一個手握後宮,想必安懿玄定不甘於肆碩騎一員主帥之位,她想……?”你家主子太客氣了,不知有何事如此勞師動眾“言灼心裡驚濤駭浪,安懿玄表面上與卿天羽一起起身”清君側“,可留下安家死衛在這裡,她想幹什麼?王爺留下的那點護宅兵能抵抗幾時?若她此時動手對誰不利?連求救之人都沒有,雖說曹君問是可靠之人,可遠水難救近火。

“無大事,夫人放心,我家主子說絕不給夫人添麻煩“黑衣人不徐不緩吐出,”三日後午時,玥王妃定會火急火燎趕出城去見曹君問,麻煩夫人用我們提供的馬車便可,其餘一概與夫人無關,小公子甚是可愛,我家夫人也甚是喜愛,夫人不必優心,事情過後,小公子定會安全歸回“

“什麼?她要殺幽玥!這……”言灼的手抖的厲害,他們是要自己做幫兇,他們……?可是若此時露怯豈不失了分寸,“沒想到你家主人如此心狠手辣,這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我家主人眼中容不下沙子,夫人要想清楚,這侍女沒有了可以換,這兒子沒有了,世間再無處可尋,三日後就看夫人的了,在下先告辭!”

“夫人你不可以去,你不可以去”言灼急的滿面通紅,大哭起來,“夫人,她們想害死你,害死你”言灼一把拖住幽玥的雙腿,死死拽住不放手,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夫人,我不能對不起你,你一直待我不薄,可是兒子是心頭肉,不能捨去,我現在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我是一介女流無半分功夫,不然我就拿刀殺了那賤人,夫人,是言灼錯了,你要走言灼死不讓你走,你說的對,王爺身邊的女人個個來歷不凡,不是禍水也是害人精,你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王爺護不了你一生,你走,你走,包呢?包在哪?我去拿!我去拿!”言灼一躍而起,“砰“的關上門,衝向櫃子,拿出幽玥的包裹,哭道,”夫人,是言灼對不起你,你走吧!現在就走,我現去找曹君問,賤人敢動我兒子,我就讓她生不如死……”

“言灼,你冷靜!冷靜下!“幽玥被弄得措手不及,怎麼突然唱了這一齣戲,“言灼,不要急,把話說清楚,什麼賤人?小寶怎麼了?”

言灼一五一十、言簡意賅的把事情闡述清楚,來龍去脈說的很詳細,“夫人,你不是一心想回夕城嗎?我之前攔你是害怕失去你,現在才知,留在此地,命不保夕,大院裡的女人有王爺在時,個個安分守己,王爺走了,不知做何妖蛾子,你不是鬥不過她們,而是心地太善良,不願為伍,可是亂世裡的生存之道無法改變,王爺的確愛你,視你為親人,可他不會為你做出任何改變,這份愛有條件有保留,只有離去才能換來自由,夕城是你心中所念的故土,雖說破敗,但只要有雙手便可重建,夫人還是早日歸去吧!前幾日思緒雜亂,眼下想通了,她安懿玄用兒子威脅我,其實她並不敢對我兒子下黑手,好吃好喝供著,完好無缺的還回來,她想利用關心則亂這一點……”

“言灼“幽玥的眉深鎖,心底深深嘆了口氣,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自己不是惹事的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主,刀都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了,自己若退縮,九泉之下的師兄們定會笑話,這麼多年的真誠相待換不來你慈我善,那我就打的你毫無還手之力,我本小樹苗,是陽光、雨露讓我成才,但也是狂風暴雨讓我成參天古木,”言灼,不要哭了,去把臨淄的地形圖拿來,她不仁就不要怨我不義“幽玥咬牙切齒道,女人之間的戰場,永遠都是暗鬥,比男人的更血腥更殘酷。

一提起包袱,那一日的場景就映入腦中。

原來離去才會感到倍加珍惜,環顧自己這個住了近三年的“家“,恰似昨日自己才踏入它的溫柔,這裡的燭火下有自己守望的身影,有卿天羽歸來的背影,有言灼忙裡忙外的腳步聲,有小寶童言無忌的樂趣……有太多捨不得忘不掉的東西,在這裡,自己心甘情願把手伸給了另一個男人,願與他執手白首,也是在這裡,這個幻想被打破,在猜疑之中失去了此生摯愛,成為彼此心中永不敢觸及的痛,同樣在這裡,自己幡然醒悟,自己的餘生定要在夕城的落輝中等待親人的歸來,親人不會失約,失約了,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見了!把這段記憶塵封吧!或許多年之後,我的魂魄會歸來,停留在此處,回憶往昔,你的音容笑貌,我的歡歌笑語。

很想唱一首《小尼姑上墳》,年少不識愁滋味,到現在才發現,這首歌是多麼苦澀與辛酸,當年夕城裡的一群孩童,相信多年之後,都明白了其中的滋味,每個人也定不同吧!

滿地霜華濃似雪,人語西風,瘦馬嘶殘月,一曲陽關渾未徹,車聲漸共歌聲咽,換盡天涯芳草色,陌上深深,依舊年少澈,自是浮生無可說,人間第一耽離別!

拉門而出卻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夫人,你去幹什麼?“,”你不是回去了嗎?“兩人異口同聲,幽玥驚訝言灼的去而復返,言灼驚訝幽玥的不辭而別,兩人相對無言,言灼一個激動,用力拽下幽玥手中的包袱,倔強道,”夫人,你要去哪?你為何要走?你不等王爺回

來接你嗎……?“

“言灼,你就當沒看見,放我走吧“

“為什麼?去哪?“

“回家!“

“回家?“

“是的,言灼“幽玥深吸了一口氣,不知言灼可能接受自己的解釋,自己並不是為了拋棄誰,只是單純的想回家,離家這麼多年,雖說早物是人非,但那份溫情從未變過,”言灼,你聽我說,世間最溫暖的地方是家,眼下是好時機,我想回家,夕城的一山一水都鐫刻在我內心深處,從未敢忘過……”

“藉口,都是藉口,夫人你一定早就謀算好了,王爺前腳離去你後腳就走人,早就打算好了,為何?”言灼相當激動,她不理解,女人最好的歸宿不是夫君的疼愛嗎?夫君在的地方便是家,“王爺還不夠愛你嗎?對你還不夠好嗎?”

“言灼,這與卿天羽無關,卿天羽是愛我,可是他的愛,他的好並不是我所渴求的,那些名分、位置很多女人窮盡一生都在追求,而我卻認為它太冰涼太寒心,他用屬於他的方式保護我、呵護我,可是從未問過我需要什麼,我與他終究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曾經我也以為可以為彼此改變,後來才發現太難,他捨棄不了心中的權勢,而我捨棄不了心中的自由,我給不了他權勢只會拖累他,或許有一天,他可以成為這個國家的一代名君而流傳千古,而終不是我一生夢境的締造者,離開才是彼此一個更好的開始,請你相信我,好嗎?”幽玥說的潸然淚下,不後悔嫁給卿天羽,也感謝他的溫情脈脈,在相伴的日子裡給了彼此一個家,但曲終散,人未圓,這是天註定罷了。

“夫人,你是不是想去找付公子?”言灼小心翼翼的問道。

幽玥苦笑,這個馮憐還真熱心,唯恐天下人不知付穆宣曾是自己心中的一縷陽光,言灼都有此一問,卿天羽將此事丟棄於陳年舊事中,已經很寬容了,只是世人皆膚淺,真心的付出為何被說成是不守婦道,男人臥眠柳巷卻是別緻風景,一張嘴卻說出了天與地的差別,“他是我生命中的過客,見與不見皆是天命”早就釋懷,當年參合陂他未來,有他的情由吧!只是自己不知,造化弄人,緣聚緣散,浮生難見。

“那夫人你又何苦執意要走?”言灼百思不得其解,王爺王妃除了一點小意外,一直都挺和睦,夫人為何如此執著,夫人如此驚濤駭俗的想法從何而來,世間女子皆以夫為綱,身居正妻之位,想盡辦法用盡手腕去鞏固,夫人卻棄如草履,甘願放棄,只是為了心中的一片淨土。

“言灼,感謝你照顧了我這些年,我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心悸時常發作,心痛也時時折磨我,我想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我家去,若有一天離去,也能躺在她的懷抱中,更何況我還有一個牽掛之人一直沒有回來,我怕有一天他回來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不!夫人,不!夫人”言灼痛哭流涕,眼淚如串珠,一個個晶瑩剔透,“夫人,你不要走,言灼不讓你走,你要回家,言灼以後陪你去,你現在不可以走,不要走,夫人”

看著那個“瘦弱”的包裹,幽玥嘆了口氣,原來自己來時如此,去時依舊,富貴不過繁華夢一場,又何必糾纏如此之深,笑顏逐開道:“言灼,給我吧!”

“不,不給!言灼死也不給夫人,夫人哪也不許去,若非要走就踏著言灼的屍首吧!“看著如此固執的言灼,很多話都未來得及出口均被嚥下,幽玥想說一生未見過母親,可母親就長眠在夕城的後山,瓊琅山脈裡安眠著自己素未謀面的至親,這麼多年過去琅,恩怨情仇也被時光消磨淡了,世間又有幾人記得誰與誰,師父說母親死前說與父親此生不見,當年一見誤終生,她一個人安眠了那麼久一定很孤單,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讓族人入土為安,陪伴母親看夕城的山與水,瓊琅的起與伏,可這些都是自己的小小心願罷了,化作了一聲嘆息。

臨淄與夕城不同,雖說同受洱滄的哺育,但地形、地貌與氣候卻迥異,夕城是依山傍水,四季氣候宜人,溪水長流,松柏長青,臨淄城四周無高山,坐落於因受河流衝擊而形成的平原之上,水系很是發達,雨水充沛,樹木繁茂,特別是藤蔓植物更是隨處可見,城中支流多,水勢湍急,有的地方地勢很高,有一落千丈之勢,幽玥第一次如此細緻揣摩臨淄城,出門馬車,入則內院,對臨淄的地貌很是陌生,也是真真可笑,第一次卻是研究活命之路,若師兄們知道了,定會嘲笑自己,懷仁師兄定會指著自己鼻子說,你個傻子,可惜……唉!

“夫人,他們會不會在這城外的密林裡出手,這裡樹繁人稀,伏兵最好“言灼摸著下巴,道出自己的想法,她是第一次看與圖,困惑的神色爬滿了臉,“夫人,他們都說你足智多謀,就是心太軟,這次無論如何都不可以便宜了那個賤人,她敢動我兒子試試,老孃不一層一層扒了她的皮,老孃就不信言”言灼第一次眼中露出赤裸裸吃人的兇光,如一隻餓極了的母狼。

幽玥用手捋著鬢角下墜的長髮,思索著言灼的話語,搖頭道,“言灼,試想一下你現在是安懿玄想殺我,最好的辦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若我被劫殺,哪怕在天衣無縫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安家難逃,安懿玄的可疑性就更大,她是只聰明的……”幽玥本想說”狐狸“,可卿天羽在自己心中才是”狐狸“,安懿玄只能算是,對,黃鼠狼!“不會的!”

言灼頻頻點頭,認可幽玥的說法,疑惑地問道,“那會下毒?”

“也不會,她知道馮憐是下毒高手,若毒不死我反而毒害了自己”幽玥立馬否認言灼的猜疑,眼睛一刻也不敢放過與圖上的每個角角落落,相信在不久前的同一時空裡,安懿玄也與自己一樣絞盡腦汁吧!她在給自己下局而自己正在解局,而賭注就是自己的小命一條,幽玥會心一笑,自己從不賭之人,有一天會被人拿刀逼上了賭局,“言灼,她若想毒死我,借你手下毒不是更簡單,為何非要你安排馬車,主要有兩點:一是她怕落把柄在你手,二是她不信任你,她一定尋找到了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辦法,光天化日之下或者眾目睽睽之下,然後……”

“夫人,我知道了,意外死亡,例如馬車墜崖或者相撞之類”

“對!”幽玥一下子茅塞頓開,“看這,這是一個鬧市,這是一段上坡路,左為沿街市鋪,右是護城河,若馬車在不為人知的原因下落水,水下全是水鬼,淹死,而且街市上所有人都是證人,車伕畏罪潛逃,那麼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理有據,來個死無對證“

砰的一聲,言灼狠狠砸了拳方桌,恨道,“沒想到,平日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這女人這麼狠毒,夫人你回家吧,等王爺功成名就,萬人之上時,奴家第一個驅車去接你,這些女人如虎豺,馮老闆說的對,你鬥不過她們,你現在就走,立馬走“言灼不管不顧將包袱死往幽玥懷中塞,嘴中不停念道:夫人快走!快走!

“好啦,嚴灼,你冷靜一下,我們合謀一下”幽玥細思了半餉說道,“等會你還是裝作若無其事樣送我上馬車,然後叮囑侍衛們小心,想方設法把馬車後車蓋鬆開,等馬車瘋跑甩開侍衛們,我就跳車,我出發後你就把謠言散播出去,要知道謠言的速度比馬車快多了,安懿玄就是借她十個膽,也不敢對小寶下手”

“謠言?什麼謠言?”

“就傳命運師推演,安家出了個鳳舞九天之人”

“對”嚴灼拍掌叫好,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有了這句謠言,安懿玄後半輩子必須夾尾巴做人,哪個男人都不敢娶她,娶她就意味著宣告天下,他是瀚瀾之主,無法包藏自己的野心,瀚瀾分裂這麼多年,一統天下是每個有志男兒的夢想,可誰也沒有這個實力,“妙!妙!”

幽玥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用雙手去謀劃害人,謠言比刀劍厲害太多,殺人於無形,但不後悔!相信佛祖也會寬恕自己的罪行,“好了,言灼,就這樣分頭行動吧!”

“夫人”言灼拉住幽玥的衣袖,掩淚如滾珠般落下,戚哀哀道,“夫人,一別經年,女人一生的青春很短暫,不要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年少情動最美因花開不沾世俗之塵,錯過了,抱憾終生”

幽玥眼眶發紅,感謝這份理解,“不,言灼,我與他今生終是錯過”

“不,夫人,錯過的是姻緣”言灼斬釘截鐵道,“夫人,你們情緣已盡,可惜你去找他,相信付公子一定能護你周全,馮老闆說他是正人君子,不似王爺亦正亦邪”

“不了,言灼,我很累,我想回家”

“夫人,你難道不想去看他只為一眼嗎?”只為一眼四個字生生拉住幽玥欲離去的腳步,生世的差別註定了情緣已盡,難道不可以像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友,彼此聊聊這些年的風雨與雲霞?傳達彼此的掛念?這是一個藏在心底深處的遺憾,自己的身體本就如風中的拂花,經不起風浪,只想臥睡夕城,只為一眼!只為一眼!不留遺憾的離去,此生足矣!幽玥的心如鼓捶,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我……可是…….“不要說了,言灼,我們按計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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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中,有人的相遇只需一個眼神,而有人的失散也只不過多了一個轉身,錯過的終究是錯過,空留餘恨!

“夫人!夫人!等一下,我和夫人再說兩句”

“言灼”幽玥挑簾伸出頭,見言灼一副欲言又

止、泫然欲泣狀,大家四目相對,彼此心知肚明,車伕是個中年男人,看身形很是健碩,可惜頭戴斗笠,看不清五官,也分不清面部表情,但可以推測正用提防的眼神打量兩人,幽玥知道,分離在即,言灼是真情流露,可是眼下前有狼後有虎,根本無法依依惜別,幽玥壓下心底的痛楚,揮揮手,強笑道:“我去看下情況,不會有事的,不用如此擔心”

“夫人,夫人你一定要小心,要小心呀!”

“車伕,我有點困了,小憩會,到了叫醒我”

“好勒,夫人”啪的一聲,車伕揚起長鞭,那鞭聲加快了馬蹄聲,也加快了車軸的轉動聲,可幽玥的心是越來越緊繃,半分睡意也無,一路上豎耳靜聽外面的動靜,過了村莊,剛聞雞叫聲,孩童打鬧聲,進入田野阡陌,聽見了老牛的低鳴聲,那下一個是不是進了集市,還有多遠,吵鬧、叫賣聲由遠及近,快了!快了!

幽玥在大腦裡一遍又一遍回憶空心翻的要訣,大師兄說動作一定要利落,雙手抱頭,雙腳用力,騰空後整個身體前傾,在找到身體支撐點後舒展四肢,最先著地的肢體為撐點而來保護整個身體的平衡,幽玥有點心虛,這個動作用的最熟練的還是初次見卿天羽“教訓”他的時候,時隔多年,不知這老腰還聽不聽使喚,幽玥用左耳貼著車壁,隨機應變,用力輕推了推車後壁,松了口氣,言灼厲害,在眾目睽睽下將車後扣松了一半,只要一有情況,自己用力撞擊車後壁,定可脫身!幽玥在大腦裡一遍又一遍設想著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又一個個去攻破,緊繃的神經讓原本光滑的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輕風一吹送來了一陣陣寒意,嘆息一聲,原來離去都是一種奢侈,自己從未行使過王妃之權,不過擔了個空名罷了,僅僅如此,都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不好了,馬車翻了,來人呀!不好了……”嘈雜聲一聲高於一聲,所有人都驚呼起來,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激的幽玥一個反轉身,依照自己腦海裡的動作比劃到現實中,一個如“蜻蜓點水”式的空心翻很是成功,在成功落地站穩的一剎那,心頭升起滿滿的自豪感,有種寶刀未老的壯志凌雲之感,可是很快心頭被重重恐懼感包圍,眼睜睜看著馬車翻車,車軸被拋離,四分五裂的廂體因外力衝擊下落入護城河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幽玥的心被揪起,若言灼不提前告知,今日自己定然逃不過此劫,性命堪憂,“安懿玄!安懿玄!”幽玥雙眼微眯,狠相畢見。

“她在那!她沒死!”

不知誰喊了一句,一群男人朝幽玥飛撲過去,嚇得幽玥拔腿就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來人呀,保護王妃!保護王妃!”原本人頭攢動的集市一下子擁擠不堪,哭喊聲、打罵聲、刀劍聲、撞擊聲糅合在了一起,可惜這些聲都傳入不了幽玥耳中,幽玥雙腿飛速奔跑,耳旁的風刺的面頰生硬硬的疼,刀割般,頭上的瓜皮式紗巾在風中“舞”的歡快,胸腔中被強灌入了大量空氣,它們是小惡靈,扯著自己的五臟六腑不放,嗓子好痛,是要生火冒煙了嗎?是誰拉著自己不放!放開!放開!是誰?是誰?

“夫人,冷靜下,是我!是我!”

“啊,言灼,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夫人,此處不宜講話,走!”嚴灼不由分說拉著幽玥七轉八拐,在街巷中右穿左過,在幽玥即將被繞暈時停在了一處後門旁,只見言灼學了三聲貓叫後,一位老婦人開了門,言灼看似與老婦人相熟,低語了幾句被放了進去,是一處很普通的農家住宅,與一般農家無異,老婦人慈眉善目,不多言語,道了個萬福後便不見蹤影。

“這是哪?”

“夫人,坐,放心,這裡很安全,他們不可能輕易找到”言灼很是自信,提起茶盞為幽玥滿上茶,說道:“這是馮老闆地下的一處錢莊,專門供應王爺軍需所用,當然眼下是處於無用狀態,夫人大可放心”

“嗯”幽玥渴的厲害,一口氣幹了杯茶,終於滅了嗓子裡的火苗,奇怪問道:“你怎麼沒去找曹君問,接小寶?”

“夫人,我不放心,你武功差,心又太軟,根本不是安懿玄的對手,更何況……”言灼雙眼放出堅定的光芒,毫不猶豫說道:“夫人,我心已定,你去哪我就去哪,夕城也好,去見付穆宣也罷,一起走!”

“可是小寶怎麼辦?”

“沒事”言灼笑道:“夫人,你一語點醒夢中人,安懿玄再有安家撐腰,她不敢對我兒子下毒手,我已飛鷹傳書外官人,他會去接兒子,而夫人你,隻身一人,讓人不放心,安懿玄保不準會沿路追殺”

“可是?”這讓幽玥萬分苦惱,自己前路茫茫,又怎可拉言灼下水,聽聞夕城被戰火洗禮,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村民應該十有八九離去,田伯、田嬸都不在了,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說是故鄉卻找不到故人,可就算如此,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歸來,那是家的去處,靈魂的安息地,“言灼,前路未圤,我也多年未歸,不知夕城……拂花可還盛開……”

“不必夫人憂心”言灼拉著幽玥的手,安撫道,“夫人,言灼想好了,先去詔國找付將軍,若他能出兵保夕城一方安寧,我們就無後顧之憂,他對夫人是有情意的”言灼止住幽玥欲出口的推脫之詞,繼續道,“夫人心中一定責怪當年參合陂他未來,今日言灼一吐真言,王爺打我殺我都無所謂,我不能讓夫人矇在鼓裡一輩子”

“什麼?”幽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你說什麼?付哥哥來找過我?我以為……我以為…….”

“當年參合陂一戰,付將軍找到王爺問你的下落,王爺一口咬定你與慕容戰將軍一起墜崖,為此付將軍在參合陂為你修了個衣冠冢,後來聽聞付將軍去找過明了禪師,明了禪師也是閉口不提,所以這麼多年他未來尋你,未履行當年的諾言,有可能在他心中以為你已死,去年他找過馮老闆,打探一個名叫懷玥的姑娘,事後馮老闆就把事情原委對我一一道來,馮老闆說夫人已為人妻,王爺雖未能給夫人一世安穩但也付出了他的心血,只是彼此渴求的東西不同罷了,夫人若與付將軍餘情未了,舊情復燃,終將害人害已,眼下王爺還需付將軍一臂之力,王爺為人高冷,心地並不壞,從小喪母,為質八年,吃盡人間苦辣,他對夫人丟擲一片心,夫人不能傷他,所以馮老闆一口咬定,與王爺的回覆一致”言灼嘆口氣,“但眼下王爺鞭長莫及,付將軍的分院離這不遠,我們若想安全到達夕城,必需有……夫人,你為人妻,他為人夫,你們今生終是錯過,付將軍是戀舊之人,他因當年天穆公主之死一直愧疚王爺,夫人若拋去個人情感,相信他定會護夫人一路平安”

幽玥早哭成了個淚人,肝腸寸斷,原來彼此一直活的很近,近的一個轉身就可以擁抱彼此,可是彼此都錯過了這個轉身的機會,這麼多年過去了誰也回不到過去,往事被提起無比心酸,他以為自己死了,自己以為他為了家族權勢放棄了那句承諾,當傷疤被掀開是一片血肉模糊,回不去了!終究是回去不了!

聽音弦斷,斷那三千痴纏,墜花淹,淹去一世牽絆。

滄笙踏歌,靜水流花一片,人聲杳,歌盡亂世烽煙。

如花美眷,終成似水流年,容花謝,不過山河永寂。

光陰太短暫,卻把心填滿,若哭泣能挽回過去,早將洱滄哭滿,幽玥收起心中的悲傷,終抵不過一聲長嘆,人活紅塵中,紅塵生生將彼此拉遠,是現實沒有給彼此一個轉身的機會,道不道出,已成定局,就算當年風光霽和,他知自己也娶不了自己,師父的選擇是對的,卿天羽給了自己亂世中一份安穩,或許自己對他缺少了份年少的悸動卻換來了細水長流的相守,雖說自己要離去,但那份親情依舊在,只是看清他的故事裡,他的人生路上已經不需要自己的身影,而自己一心想回到故土,等待生命裡的歸人。

“夫人,眼下我們勢單力薄,只有找到付將軍才能……不提別的,王爺與他有年少之交,他也不會不管不顧,夫人得確聰慧,但萬一安懿玄不擇手段要夫人死無葬身之地,死死相拼,夫人毫無還手之力……”

“不要說了,言灼“平靜下來的幽玥也看清了眼下的形勢,卿天羽留下來的護衛根本不敵安懿玄,更何況前不久自己親耳聽見兩個侍衛抱怨,未能去建功立業卻來保護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人心本憤燜,怎可去抗敵,此為一個契機,安懿玄除去自己的一個好時機,言灼說的對,不提情感,以雍傾王妃身份請求他的一路護送,他定不會拒絕,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各自活在自己的軌道上,幽玥從未想過去叨擾他,在他心中認為自己已死也好,現實的鴻溝,誰也跨不過去,又何苦平添煩惱,但萬一安懿玄一路死追,自己定是命不保夕,可是……

“夫人,去夕城必定路過付將軍的別院,到時見機行事,夫人心中一直不忘當年的情分,又何苦作繭自縛,去見一面道句安好,豈不兩全齊美,見比不見更傷人心,若見一眼,減少遺憾,心是竊喜,可理智在阻撓,“好吧!言灼,見機行事,萬一路上有個閃失,記住我在夕城等你”

“好的,夫人,我們夕城不見不散”

“走吧!”

塵緣從來都如水,罕須淚,何盡一生情?莫多情,情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