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秋渾身一顫，連死都不能隨心而死？
“你不能用罡氣幫我拔除嗎？”
串哥搖頭：“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不敢做？”顧少秋憤恨的冷笑著：“看來你怕了他，想走了。”
串哥表情毫無波瀾：“你既然把符記用了，我的承諾也就做到了，現在我愛去哪去哪，和你無關。但除不掉也是真的，畢竟我心術稀爛，不能保證能在他弄死你之前把魔種抹掉。”
“何況只要有魔種在，我們說的每一句話，包括你的意圖念頭，都會被他掌握，沒機會的。”串哥看著汙穢中的顧少秋，又是看不起，又是難免有些憐憫：“最後送你一句話：你何不轉變一下思路？”
“從另一個角度想，只要你能還的上月供，他就不會殺你。而且，要是你投奔了他，又能體現自己的價值，哪怕是當個誘餌呢，也算是有個靠山了。”
顧少秋一臉慘然：“不會的，修羅種的世界中，必然是你死我活。哪怕我差一秒就要脫離天命沙場，他也一定會殺掉我，奪走我的氣數。”
“那隨你吧，我走了。”串哥搖搖頭，轉身離開。
看著串哥離開的背影，顧少秋閉上眼睛，心情沉重至無以復加。串哥在時，他提心吊膽。串哥走後，他倒是不提心吊膽了，而是如若天塌，渾身無力。
“施主，廟小容不下大佛。天命教內部的事，天命教內解決吧。”方丈的聲音傳入伙房：“情非得已，還望贖罪，請。”
是日，顧少秋被人扔出了十八銅人烹飪學校，失去了所有依仗，最後被救護車撿走送到醫院中治療。
翌日，他從醫療中醒來，雙眼茫然，根本不知道出路在何處。
付了三千首付款，他就幾乎不剩什麼功績了。
沒有了功績，就沒有任何施展計策的途徑和餘地，腦子裡的些許小聰明不值一提。
天大地大，他竟然無處可去。
就在這時，病房對面牆上的電視裡播放著一個畫面，讓他木然的雙眼微微動了一下。
“觀眾朋友們，本臺正在學聯現場直播鑑定過程。”
“看啊，石鐵心和學聯祭酒雙雙到達，其餘高手大老也來了很多。”
“這排場並不誇張，因為如果透過他鑑定，他將成為本年度九城範圍內第一個雙全奇才。”
“他能透過嗎？”
“他把手摁在了晶球上——”
“哦哦哦，看啊，晶成九色，光照四方，非常清晰的鑑定結果，他透過了，他確實是地鼓九震！”
“年僅十七歲的他，九鍾九鼓，文武雙全，超世之才！”
渾身纏著繃帶的顧少秋目光微動，他現在爛命一條，大不了就是個死而已，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既然都無所謂了，那就連曾經的恐懼也被澹化。
看著電視中意氣風發、高光高亮的石鐵心，顧少秋重新想起了自己當初的計劃。
“那個黃袍的傢伙是天縱之才，凡間俗人根本不可能庇護我。”
“倒是他，不僅深藏不漏，而且進步飛速。”
“要不，我去給他當廚子去？”
不管醫院中的病號是怎麼想的，幾十公裡之外的學聯鑑定中心裡可謂是花團錦簇、熱鬧非常。
土木堡沉家、司家，不僅派家族宿老出面，更帶著幾個年輕子弟來長見識，進一步加深與石鐵心的關係。
那些世家子弟見到石某人，一個個乖的不得了，根本沒有散裝文學中不長眼的行為。
靚團、鹿鳴書院等其餘勢力也都派代表來見禮，十七歲的九鍾九鼓，這天資，二十四歲前開天賦域、成仙種真人的機率非常大。所以在場的三重天們也都客客氣氣的，沒有擺什麼前輩高人的架子。
也就學聯祭酒比較自持身份。
很正常，學聯乃是天下第一勢力，類似於修行界的官方，眉眼高也是自然的。不過王大祭酒讓他捎來一封祝賀信，他自然知道這年輕人與王興順有舊，場面上也就多說了兩句勉勵祝賀的話。
見禮之後，一圈記者圍了上來。
“石鐵心先生，聽說您和楚飛煙女士是舊識，今日會就楚女士的商業糾紛做代表發言，這是真的嗎？”
石鐵心點頭：“沒錯，楚女士曾經是我在正學時期的授業恩師，我們一直保持了聯絡。這一次，我被授權進行發言。”
記者：“聽說楚女士曾經以‘突破法域天成現場觀摩會’為標的進行商業營銷，卻無法兌現諾言，最終由於商業欺詐跑路了，您是要說這件事嗎？”
“這是個誤會。”石鐵心一臉嚴肅，做發言人狀：“楚老師無法兌現標的，不是因為她沒突破，而是因為她的突破提前了。她已經成為了法域天成，只是沒有辦法讓大家現場觀摩而已。修行者嘛，靈機一動，感覺說來就來，突破這種事很難忍住，大家可以理解的吧。”
楚飛煙已經是法域天成了？
很多人傳著訊息，債主們在收到訊息後也相應調整了討債的策略。從前打算把她逮到後大卸八塊沉屍湖底，現在嘛，鳳凰三點頭就可以了。
當然了，點完頭後錢還是必須要還的。
有個記者問道：“但違約也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石鐵心說道：“違約這件事有兩種解決方法。其一，由楚飛煙女士來償還違約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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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以外，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完成交易。”
記者：“怎麼完成？她已經突破了，不能再突破一次。”
石某人解釋道：“據我瞭解，當初楚老師簽訂的合約是：在一定時間範疇內公開突破法域天成，並提供近距離觀摩機會。可合同上並沒有說，一定是她本人來突破。換個人突破，也一樣能行。”
記者：“換誰？”
石某人：“換我。”
“啊？！”記者譁然：“您這剛突破二重天，就想著法域天成的事？”
石某人笑眯眯說道：“心術最擅憋經驗嘛。我平素就喜歡讀書研究，而今雖然是剛剛突破，但在心術一道上也已經有所心得，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創新。楚老師的老合同，可以找我來換籤一份新的。”
記者們紛紛來了精神：“那您什麼時候能突破三重天？”
石某人一臉謙虛：“這種事怎麼好說呢……一年之內吧。”
臥槽，好特麼自信，看來這傢伙的智慧果一定有眉目了！
有別的記者著急問道：“對了石先生，您到底修的是什麼學科，能透露給我們知道麼？”
念脈學科是很私人的事情。
但石鐵心坦然道：“君子無不可對人言，在下主修言辭學。”
言辭學？
暗中的某個人目光一閃。
“輔修數學和生物學，專攻生命編碼方向，研究基因重塑和體質改造，也擅長醫療。最近我開設了個人生物實驗室，有需求的可以聯絡我。”
數學和生物學？
那就對不上了。
不過，還是要試他一試。
暗中某人隱身而去，本能的做出千姿百態的造型，正是串哥。
昨天和暗淵比劃了幾招之後，串哥越想越不得勁，跑到天命世界去查人也沒查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只知道這個小子叫暗淵，最近才進了天命世界，而且一來就天賦暴漲，其他的啥也不知道。
大活人不可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這個暗淵必有來路。
串哥有種預感，如果能搭上暗淵的線，要麼萬劫不復，要麼飛黃騰達。
說萬劫不復，他也不太在乎。一把年紀了，解決不了走火入魔的問題，天天做羞恥的姿勢，更被個二重天小毛孩耍，身為武者已經沒有比這更難接受的事了。
而要說飛黃騰達，那就不能想象到底能飛多高了。
這是一筆賠光也賠不了多少，但賺夠卻沒有上限的投資。
於是他仔細推敲琢磨，忽然想起一個人。
沙羅城，未成年，潛力驚人，還神神秘秘的，這不石鐵心麼！雖然暗淵已經認證過真名，但“石鐵心”可以是假名啊。而且石鐵心就在鹿鳴書院，鹿鳴最擅長言辭學，並且書庫中剛好就有扭心魔眼和言靈的知識，完全對的上。
串哥也知道石某人牽扯到一件大事，水渾的很，最近誰都不敢碰，他往上湊也很危險。
但現在顧不得這些，得試他一試！
於是串哥悄悄來到學聯附近，躲在八千米外看著直播。
武者做事雷厲風行，而且每天那麼多比賽，大家都時間寶貴。石某人藉著機會開展了一輪商業洽談之後，也就散場了。
各大老紛紛上車，各回各處。
石某人則和沉騷夜、司崇天，以及其他土木堡年輕一輩好好聚了聚，熱鬧了一下。
“越來越厲害了啊。現在再比劃，我未必打得過你了。”司崇天啪啪垂著石某人的胸口，湊過來傳音問道：“大哥鐵，我聽說你有振興土木堡、把固有結構打碎再造的志向？”
石某人坦然承認：“是有這麼件事。有興趣嗎？”
“有，非常的有。但我現在長大了，不能只為自己考慮，還得為司家考慮。”司崇天轉了轉酒杯，似乎在為自己的成長而感到惆悵：“這件事可不容易，你有計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