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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人生百態五味陳

妖族每一級之間的戰力差距巨大,以蒙力此時的本事,尋常妖將就是來個三五頭,也未必收拾不下。

可若是換成妖尊,即便是下位妖尊,蒙力對上勝負也在五五開,對上中位妖尊,蒙力僅能保得性命不死,可若是上位妖尊的話,蒙力就會死的不能再死。

縱橫妖界的十二大妖,且不說它們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根本無處尋找,就算找到了,隨便哪一個都可以動動手指就捏死蒙力。

事實上,若是行走在外,沒了鎮宗大陣的輔助,就連百里無極和清虛掌教這等絕世人物,也未必敢放言一定能拿下大妖級的妖族大能。畢竟就算不敵,逃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至於那位於妖族頂點的六大妖王,百里無極和清虛掌教僅能力敵不敗,卻無把握戰而勝之。

面對上古四凶這等堪稱妖族無敵的存在,就算是這二位人族領袖,也只有飲恨一途。

第一條路走通的可能性不大,第二條路則壓根沒可能走通。所以,從現在的情形看,蒙力基本上百分之百的死定了。

對此,蒙力自然心中有數,即便如此蒙力依舊沒有任何猶豫,也不曾有半分後悔。

那光頭黑衣人曾估算過蒙力的魔化程序,視蒙力作戰強度推算,大概會在一至三年之間,蒙力便會徹底魔化,從而粉身碎骨,死的不能再死。

為了更強的力量、為了跟上大家的腳步,蒙力並不懼怕死亡,他怕的只是在死之前不能殺更多的妖獸,不能為人間界的安寧貢獻更多的力量。

刀光略過,一頭妖將轟然倒地。風剎那現出身形,默默的看了眼身前的風致和身旁的蒙力,眼神中充斥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一個半月之前,在一次剿滅妖獸的作戰中,風剎那、風致、蒙力三人聯手對上一頭下位妖尊,合三人之力自是有信心將那頭妖尊斬於陣前,只不過過程會有一些艱苦,三人也做好了受傷甚至重創的心理準備。

戰鬥進行的如火如荼,三人不僅配合默契、功法戰技也多有互補之處,僅以輕傷的代價壓倒了那頭妖尊,眼見隨時都有可能將那妖將斬殺。

就在這時,風致突然失神,整個人呆呆的望向西北方向,若非蒙力和風剎那捨身相救,或許就被那妖尊一口給吞了。

而那頭傷痕累累的下位妖尊,也利用這難得的機會遠盾而去,令己方錯失一次斬殺妖尊的大好機會。

事後,風致坦言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心神不寧,彷彿西北那邊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

次日,光頭黑衣人攻入大勢宗總壇,光明正大的踹門而入劫持蒙力,令其脫胎換骨、戰力突飛猛進。

七日後,也就是蒙力出關的那一天,自在宮傳來驚天噩耗,自在宮首席弟子、風致的二哥沈逸風與西北戰場被妖族伏擊,生死不明。

同時,風致敬愛有加的師父,自在宮清散真人戰死的訊息也被風致所知。

同一天,風致連聞兩大噩耗,若是換了常人,早就悲痛萬分,甚至大病一場。

可風致卻沒有任何反應,沒有悲傷、沒有流淚、沒有質疑、沒有激動,除了萬年冰霜般的氣質變得更加冷冽。

次日,風致主動請命外出作戰。處於諸多考慮,百里無極安排了蒙力和風剎那隨行再側,三人組成精英小隊,遊走於南疆各地,專門負責斬殺高階妖獸。

風致每戰必衝鋒在前、撤退在後,作戰不僅勇猛而且悍不畏死,《青蓮劍訣》在其手中,除了華麗無比、詭譎多變之外,更多了幾分的肅殺瘋狂之氣。

從那一天起,風致再也沒有了笑容,縱然在面對風剎那時表情有所柔和,但終歸是沒有在笑過一次。

風剎那的擔憂不無道理,慈愛的師父戰死沙場,敬愛的大哥身陷煉獄道禍福難料,如今二哥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這樣沉重的打擊,要風致如何能抱持常態。

還有蒙力,自己這名小弟自當日被那實在沒有任何喬裝天份的狂僧調教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不光戰技功法改頭換面,戰法更是不同於以往的沉穩霸道,而是變得凌厲、暴虐、冷酷。

自己幾次詢問,可蒙力就是絕口不提。而在非戰之時,蒙力其實一如既往,還是那個外冷內熱的糙漢子,對自己也一如既往的尊敬。

“唉”風剎那長嘆一聲,搖了搖頭。這兩人的情況,自己都沒有辦法幫助他們解開心結,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們一起瘋、一起狂。

“大不了一起戰死,人活一世,還有什麼能比的上與自己的愛人、兄弟生死與共來的痛快。”如是想著,風剎那回望西北,心道:“沈兄,你與凌姑娘二位伉儷當日救命之恩,風某沒齒難忘,倘若你真的一去不歸,那我自當全力殺盡這世間妖獸,還人間界一個安穩,也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抱持這樣的想法,風剎那嘴角上揚、表情雲淡風輕,揮刀重新殺入戰團,為自己的愛人和兄弟守護左右。

無盡的星空之下,除了四下無數的星芒閃耀之外,再無其他。

一具身著湛藍大氅的軀體在星空之下,就這麼靜靜的漂浮著,軀體身邊還有一柄散發著微弱藍芒,造型古樸的長劍,正是當日西北戰場消失不見的沈逸風。

突然,一道巨大的紫電憑空出現,直接劈在沈逸風的身上之上,紫電入體化作無數細小閃電爬滿全身,可沈逸風卻沒有任何反應。

虛空中類似的紫電時有發生,其中大部分劈在沈逸風的身上,偶爾會有幾道紫電劈中湛瀘古劍。

不同的是,沈逸風是被動挨打,而湛瀘則是主動牽引,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每一道紫電擊中,沈逸風的身軀都會產生極其微弱的波動。

連續的紫電終於生成了雷雲,如雨般的紫電連環劈下、雷威如獄。

在這天地沛然之威下,沈逸風的身軀終於有了反應,一片灰色霧氣從身體中散出,在沈逸風的身軀之外構成一個虛幻的怪獸虛影。

怪獸虛影甫一出現,立刻一聲怒吼,硬生生的震散了紫電網,隨後怪獸左顧右盼,神情居然十分擬人。

跟著,怪獸虛影緩緩漂離沈逸風的身軀,但也沒有遠離,在沈逸風的正上方凝立不動,彷彿睡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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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中,偶爾紫電劃過,那怪獸虛影卻沒有任何動作,任由紫電劈中沈逸風,只是當出現雷雲時,那怪獸才怒吼一聲,震散雷雲。

就這樣,在無盡星空中,一人、一劍、一怪獸虛影,這個奇怪的組合就這麼飄蕩著,除了紫電、星空之外,再無其他。

小鎮的市集上,一個小飯館外靠牆的角落,蹲著一名大約七八歲大孩童,孩童骨瘦如柴、披著一件破爛的麻布,在冬季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一名食客酒足飯飽,拎著幾個打包好的熱饅頭,邁著四方步哼著小曲從小飯館中出來,卻不巧被一名路人撞了一下,一個熱饅頭就這麼掉了出來,滾到了孩童的腳邊。

孩童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個熱饅頭,不住的吞嚥著口水。“他媽的。”食客大罵一聲,看了看地上弄髒的饅頭,伸腳踩了上去,並狠狠的捻了捻,一邊捻一邊看著小乞丐道:“想吃啊,我呸。老子踩了也不給你吃,臭乞丐,真他娘的晦氣。”

發洩夠了,食客揚長而去。那小乞丐立刻伸手撿起已經被踩碎,沾滿了泥土汙垢的饅頭,仔細的拍打了一番,將沒有沾染泥土的部分小心的剝離出來,放入懷中,然後將剩餘的部分大口吞嚥。

吃完了饅頭,小乞丐轉入後巷一個矮小破舊的窩棚,說是窩棚其實比狗窩大不了多少,裡面躺著一名佝僂老者。

小乞丐一邊從懷裡掏出饅頭,一邊將老乞丐扶起,將帶著餘溫的饅頭送到老者的嘴邊,道:“老伯,有吃的了,快,吃一口吧。”

老者神情呆滯、目光渙散,居然是有些痴呆。像這樣的老乞丐,若是沒有人管,根本就沒有幾日可活。

事實上,如果不是小乞丐,老者早就橫屍街頭了。當初小乞丐在這裡蹲點的時候,無意間在後巷發現了這個窩棚,那時老乞丐已是將死之人。

小乞丐為人善良,終是不能坐視不理,從此每日乞討來的食物都把最好的部分留給老乞丐吃,這才讓老乞丐一直活到了今天。

小乞丐一邊喂著老乞丐饅頭,一邊說道:“只要有吃的,就能活下去,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雖然說著這樣鼓勵的話,但是小乞丐知道,老乞丐沒可能支撐過這個冬天了。

重新回到牆角,小乞丐用力裹緊了身上的破麻布包,仰起髒兮兮的小臉,望向空中的一輪彎月。

小乞丐名叫福興,是個孤兒,親生父母不詳,剛出生就被拋棄在街邊,後來一戶人家撿了回去撫養,這才沒有夭折。

幾年前,福興原本生活的地方遭了旱災,顆粒無收。當地百姓為了有口吃的,紛紛逃往外地。福興唯一的親人,也是他的養母為了讓福興能夠活下去,自己餓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最終,福興逃難到了此處,流落街頭成了一名乞丐。這幾年來福興受盡苦難,過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

每年寒冷的冬季,總會有像福興這樣的乞丐沒能熬得過去,最終凍死街頭,而福興已經熬過了三個冬天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這個冬天熬得過去嗎?就算挺過去了,那下一個呢?在下一個呢?仰望著星空的福興,完全看不到自己未來的路在哪裡。

像福興這樣的乞丐,是社會的最底層,沒有未來、沒有尊嚴、甚至就連生命都沒有保障。

同情、憐憫這是他們所不敢奢求的,能夠不被人欺凌對他們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求。

福興過得很慘、也很難,但是他的雙眼卻那麼的清亮、隱隱有種異樣的光彩。

人生百態、天道輪迴,從來沒有公平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