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內，暮靄靜默良久後，開口說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你以為我們想要你做什麼？”烏雲先生面上，流露出幾分譏諷之意：“若非這小妮子一直給你求情，而你於長安又無大惡，你早已經沒命了。”
暮靄微微一怔，然後看向陳朝顏，目光變得柔和。
陳朝顏則有些不好意思：“都是陛下寬宏，我沒幫上啥忙。”
暮靄衝她點點頭：“如果你們當真同方寸是敵非友，那我願為長安效命，尋找那好方寸那廝。”
她轉而看向烏雲先生：“我之前也一直沒有找到他的辦法，但現在想來，如果能尋回家師前塵宿慧，或許會有機會。”
烏雲先生靜靜看著她：‘繼續。’
暮靄深吸一口氣：“家師為方寸所害，我自問當前修為實力尚不及家師當年，要找方寸報仇，恐怕還需藉助閣下主人的力量。
要為家師尋回前塵宿慧，眼下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找到他藏起來的那件寶物。
寶物可以給你們，我只求家師恢復記憶，並殺方寸報仇。”
“你們師徒珍愈性命的東西，可未必放在我家陛下眼裡。”烏雲先生哂然：“即便有東西，也是歸這妮子所有。”
暮靄打了個道家稽首：“城主寬宏傲岸，是我方才所言孟浪了。”
烏雲先生擺擺手。
樹妖暮靄頓時感覺渾身一輕，先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錮制約，已然消失不見。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謝謝。”
一旁陳朝顏也鬆口氣。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是昔年散人墨璃，而且先前被暮靄拐走，但一路上暮靄對她頗為關照，也一直躲著長安城走，避免同長安城直接衝突，叫陳朝顏心中並不如何怪她。
暮靄能乖乖聽陛下的話，對陳朝顏來說，是最理想不過的結局。
烏雲先生帶著她們一起出了囚室往外走。
“你很聰明，希望能一直聰明下去，莫叫陛下失望。”
黑衣老者一邊走，一邊淡然說道。
暮靄心中微微凜然，知道對方是警告她不要反覆。
“我本閒雲野鶴，從無跟長安為敵的想法，長安關照我師徒，殺方寸報仇，我自當報答長安。”暮靄靜靜說道。
烏雲先生則微微一笑。
樹妖這話裡，分明還是留了餘地。
假使長安城跟方寸先生合作了，那就顯然是她的敵人。
剛剛從監牢裡出來，仍有如此堅定信念，並且明明白白表達出來，大明宮裡張東雲聽了，不禁莞爾。
他自然不會為此動怒，投影烏雲先生，帶著暮靄同陳朝顏到了一間偏廳裡坐定。
“講講你師父吧。”
落座後，烏雲先生開口問道。
暮靄的視線則落在對面的陳朝顏身上：“家師本是天外毋明界雲波山飛星洞掌門，成就道家天君位業，乃毋明界第一高手，其後轉世重修，來到這方天地，那一世的少年時，入了東勝神洲中土純陽宮門下學道。”
大明宮裡，張東雲聽了，若有所思。
而天罰殿偏廳內，陳朝顏則被對面的樹妖瞅得渾身不自在。
“他為什麼來這裡？”烏雲先生淡然問道。
暮靄則搖搖頭：“家師當年因何轉世重修，又為何來了這裡，我也不明其中原因，如今思來，或許同他藏起來的東西有關吧。”
烏雲先生笑笑：“那他確實用心良苦，如果照你所言，他修飛星洞傳承能突破道家元神之限，成就陽神之上的境界，那他到這裡後拜入純陽宮，屬實低就了。”
畢竟純陽宮歷史上，還沒出過元神之上的道家高人。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昔年應笑我有這個希望。
“謫仙”之名，正是由此而來。
但現在，這一切自然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不過，那個時候的墨璃極為低調，純陽宮內部如何不得而知，但外界其他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其實是一位隱藏的大牛。
“家師有言，純陽宮道統有獨到之處，修之有益，是以當年也成傳授於我。”暮靄言道。
烏雲先生則笑而不語。
假使說，墨璃當初真是因為某件東西而轉世重修，之後又來了這片天地，那很可能他拜入純陽宮門下，也並非全無緣由。
真要說的話，墨璃肯將自己身份來歷的秘密告訴暮靄，將自己原本飛星洞的道法傳承傳給暮靄，對這個徒弟可以說是非常信任，非常重視了。
但即便如此，有關那件寶物的相關秘密，他仍然守口如瓶。
是仍然沒有完全信任暮靄，還是說其中有大兇險避免徒弟捲入其中，真相就只有墨璃自己才知道了。
“除了方寸之外，還有誰來找過你師父？”烏雲先生問道。
暮靄輕輕搖頭：“僅我知道的，只有方寸一人，家師有沒有瞞過我見其他人，我不可能知道。”
她輕嘆一聲：“按照師父如此謹慎隱藏蹤跡的做法，應該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他在這裡，可惜他偏偏信錯了方寸那狗賊。”
烏雲先生言道：“把他在這個世界的一切痕跡都挖乾淨，我們自會知道真相如何。”
他對陳朝顏和暮靄說道：“陛下吩咐，你們去西域跟十二姑娘匯合，她會幫助你們查驗線索。”
有人跟自己同行，這在暮靄預料內。
是沈和容而非霸道的敖空，已經很讓她滿意了。
至於說再次甩了人帶著陳朝顏逃跑，她當下沒這個念頭。
時至今日，她都沒弄明白，當初蘇破、敖空是如何再次找到她的。
如果說是因為陳朝顏，她明明已經檢查過無數次了，始終沒有發現能被人追蹤的痕跡。
此刻重獲自由，更可以帶上陳朝顏離開長安城，暮靄沒動跑路的念頭。
她現在最大的期望，除了陳朝顏重新甦醒前塵記憶外，就是希望能借長安之力，斬殺方寸先生。
“還有一件事……”
臨跟烏雲先生告別前，暮靄欲言又止，略有些猶豫。
烏雲先生靜靜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暮靄最終下定決心：“我……可否傳她飛星洞道法？”
陳朝顏在旁邊眨巴眨巴眼睛。
烏雲先生看向她：“你自己願意學嗎？”
言下之意，不願意學，自然就可以不學。
陳朝顏面上神情也有些猶豫。
烏雲先生淡淡一笑：“願意學，就可以學，但莫怪老夫沒事先提醒你，時間仔細分配，要是耽誤你學《上清神霄寶錄》，過不了考核，懲罰有你受的。”
“那晚輩想試試學一下弈星大法。”
聽烏雲先生這麼說，陳朝顏便放下心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多涉獵一些道法，領略一些道理總是好的，請先生放心，我一定不耽擱您傳授的道法。”
“那就好。”
烏雲先生便點點頭。
暮靄則松了一口氣，帶著陳朝顏同烏雲先生告辭，然後離開長安城。
她們一路向西，直到越過中土大地上那古怪而又雄偉的城牆後，暮靄懸著的一顆心，才徹底放下來。
雖說已經向長安低頭，但在心理上，總是要等到當真自由出了長安，安全感才重新凝聚。
只是她自然不會知道，眼下其實還在張東雲的無敵城範圍內。
大明宮裡，張東雲笑吟吟看著松一口氣的暮靄。
暮靄這一口氣撥出後，在原地怔忪片刻，望著眼前天地，不禁又苦笑起來。
重見天日。
但世界已經不是先前那個世界了。
她有聽聞，如今長安城已經統一整個東勝神洲，更不斷繼續向外擴張。
甚至半個南瞻部洲，現在都已經是長安的勢力範圍。
相較於城牆，這座城的影響力，擴張更遠。
某種程度上來說，眼下的她，勉強也可以算是這座城的一分子了。
“我們走吧。”
暮靄收拾心情，帶著陳朝顏，按照烏雲先生吩咐，前往西域尋找沈和容一起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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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雲目送她們一路離開，直到對方出了無敵城在西域的邊界。
北俱蘆洲、西牛賀洲全都裝死。
南瞻部洲的妖族翻不了天，解峰等人盡可處理。
張東雲便暫時不再留意，轉而專心於自己的修煉。
修煉不知歲月長，張東雲專心練武期間，時間飛速流逝。
直到一日，系統提示音響起：
【透過城主運營，長安城影響力進一步深入民間鄉野，成功完成建設任務10.4，獲得獎勵建設歷練五千點。】
張東雲回過神來，滿意的點點頭。
有了這五千點，他的建設歷練如今達到一萬五千六百點，距離兩萬五的要求近了一大步。
張城主摩拳擦掌，重新整理任務列表：
【建設任務10.4——無敵城影響力已經成功覆蓋整個東疆，可以開始向整個炎黃界邁進，南瞻部洲、西牛賀洲、北俱蘆洲皆缺乏落腳點與影響力，請城主從中選擇一地，建立登陸支點】
看清這些任務，張東雲先是一愣，接著便在宮殿內哈哈大笑起來。
之前一番動作，果然沒有白費。
這不就等著了嗎？
果不其然，系統提示響個不停，沒有任何延遲，立馬就有喜訊到來：
【城主率領下，無敵城在南瞻部洲去的穩定落腳點，成功完成建設任務10.4，獲得獎勵建設歷練六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