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愛兒童福利院位於寧海市的郊區。
商務車停在福利院的大門,沒有事先通告,福利院是不會開門隨便讓私人車輛進入。
宮源小跑到值班門衛處做好登記,他們便透過步行的方式走進福利院。
整座福利院所在地方被花溪河三面包圍,天然形成一個小島。島上一半的位置建立了一個兒童醫院,剩下的一半才成為福利院的建築。
一條水泥鋪成的大道,直通中間最高的一座建築物。
大道兩面,基本每三步都設立得有一個大型的廣告牌。廣告牌上無一例外的都是不同人物和院長握手或者某人和一群咧著笑臉的孩子在一起的照片,且附有標題。
‘感謝楚天成先生捐款一百萬元作為《兒童教育基金》。’
‘感謝楚正風先生捐款八十萬元為福利院建設基礎設施。’
‘楚陽先生和孩子們共進晚餐。’
看著這些照片,葉無憂好奇的問道:“為什麼都姓楚?”
宮源走在他的旁邊回答道:“回統領,這個福利院雖然名義上是歸相關部門管理,但是實際上出資的都是楚氏基金。”
“楚氏基金?又是一個姓氏家族?”
“是的,統領。寧海市五大家族中,楚家的楚氏基金。”
“看來這個楚氏家族和其他家族不一樣嘛。還成立這樣的慈善機構。”
一行三人,雖然在交流,但是步伐很快。
按照這個時間點來算,此時福利院的孩子們都應該是在愛心樓進行基本教育。
也就是他們正前方的這一棟大樓。
所有的孩子按年齡分成了好幾個班,在各自的教室裡面被專門的老師帶著,學習知識或者是做著活動。
一切看來都欣欣向榮,充滿了愛心。
在一樓的走廊上,他們詢問到了今天到這裡義工。
這位義工非常的熱情,在他看來,面前的這幾個人肯定是來福利院捐款或者捐物的愛心人士。
他很佩服這些善良的人!
儘管後來宮源表示他們只是專門來找某一個人的時候,也還是沒有打消他的想法。
一對一資助,太常見了!
尤其是在這個暖愛兒童福利院,這種人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且出手大方。
他帶著葉無憂一行來到值班室,拿出一份花名冊。仔細的核對著上面的名字。
“葉小蕊!葉小蕊!”
“這裡!找到了!”
義工將手指放在名字上指給葉無憂看。
“五歲!應該在三樓吧!你們上去問一問,我就不陪你們了。”
葉無憂道完謝謝後,來到了三樓。
詢問了三樓的工作人員,卻被告知葉小蕊並沒有在這裡。不僅是今天沒有來,往常也是經常缺席。
這是怎麼回事?
她為什麼會經常缺席?
一個五歲的孩子不是應當和其他孩子一樣,儘可能的去學習更多的知識嗎?
抱著種種疑問,葉無憂慌忙的尋找著一個又一個工作人員。
從愛心樓到休息區,從休息區到領導辦公區。
最後打算到食堂時被正在辦公室的院長叫住。並且勒令他們去值班室等候。
葉無憂焦急的心經不起等待,儘管是院長也不給任何臉色。
院長非常生氣,打電話叫來保安欲驅逐葉無憂一行。
此時!
福利院食堂。
一個小女孩,渾身髒兮兮,冷漠的用自來水沖洗著今天晚飯需要用到的白菜。
她將一片片菜葉清洗乾淨丟到腳邊的大鐵盆裡。
全部清洗完畢之後,隨意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吃力的端著大鐵盆走進廚房。
雖是九月,自來水不算冰涼。但是長期浸泡的原因,整雙手都紅通通的,指尖都已經看不見指紋。
她在忙碌。而旁邊卻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體態肥碩,敲著二郎腿,嘴裡磕著瓜子。
“葉小蕊!這一筐白菜洗完了,還有一袋土豆等著你削呢,工作麻利一點。”
“你說你,要是不整天擺著一張臭臉,怎麼會來幹這種粗活呢?”
“說了多少次你就是記不住。有人到福利院來,你要微笑,叔叔阿姨喊勤一點,他們都是有錢人,喊高興了,大手一揮,幾萬十幾萬就捐出來了。”
“既然不能靠你掙錢,那你就只能幹活咯。”
中年婦女將瓜子殼吐在地上,一個勁的數落著。
反觀葉小蕊,五歲的身體只有正常人的一半高,卻拖著一袋比自己還要重的土豆到角落,拿起削皮刀,非常熟練削起土豆皮。
全程她沒有說一句話,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分毫。
“哐啷!”食堂的玻璃門被人推開。
“先生,你不能到這裡來。院長說了,請你先到值班室等候。”
一個有四個腳步聲繼續朝著裡面走去,看來保安並沒有勸停這一行人。
中年婦女聽見外面的動靜,趕緊拿起靠牆的掃把將地上的瓜子殼掃成一堆掩蓋在掃把後面。
同時她急促的說道:“葉小蕊,你趕緊去裡面躲一下。”
“躲?為什麼要躲起來?”
葉無憂走進來,並且剛好聽見了中年婦女的這句話。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拿著削皮刀站起來的瘦弱女孩。
瞬間,滔天的怒火被他壓制在內心裡。
這?就是弟弟的女兒?
這?就是自己的侄女?
葉無憂緊緊的盯著她,緩緩的走到她的面前,慢慢的蹲下身子。
整個氣氛都很詭異!
保安沒有再出聲,站在宮源和刀飛的旁邊。中年婦女讓葉無憂的質問給慌了神,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去回答。
葉無憂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向著女孩的手抓去,他看見拿著削皮刀的這只手是多麼的滄桑,多麼的粗糙。
女孩立馬將手背到自己的身後,後退一步後侷促的靠在牆上,一臉警惕。
葉無憂懸空著手,愣了一下。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抬頭看向葉小蕊。
欣喜,柔情,激動,在這一刻統統從眼神中體現出來。
“你叫葉小蕊,是嗎?”
他顫抖的問道,即便有了答案,但是還是要確定一下。
女孩從警惕開始變為驚恐,她又朝著自己的右邊跨了一步,距離又遠了一些。
“我不認識你。”
她平淡的回答道。即使是害怕,也倔強的鎮定著。
這哪還有一個五歲女孩該有的純真和活波,就算是靦腆一點,不也應該抽著鼻子哭泣嗎?
但是,從葉小蕊身上能夠看出的,是過多的警惕,不願意表現出來的恐懼。
她明知面前的這個人沒有帶著惡意,也不願意去回答他的問題。
‘我不認識你’,這個回答,是她下意識的在保護自己。
“先生,你在這裡的話,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工作。”中年婦女不合時宜的插話說道。
“掌嘴!”
葉無憂撇過腦袋,冷冷的喝道。
一開始沒追責這個女人,現在倒是提醒了他,
宮源立馬大步向前,一隻手抓住婦女,直接將她拖到廚房裡面。
“你們要幹什麼?”
中年婦女被宮源抓住,怎麼可能掙脫得了,扯著嗓子便大喊大叫起來。
“放開馬主任。”保安也擠上去,扒拉著宮源的手指。
“我警告你們啊!這裡可是暖愛福利院。”
“快鬆手,你們是想在這裡鬧事嗎?”
也不知道廚房還有沒有其他人,中年婦女被拖進去之後,除了保安的警告聲,還響起了‘乒乒乓乓’的鍋碗瓢盆打翻的聲音。然後緊接著就是“啪!”一記耳光聲,最後是中年婦女撕心裂肺的痛楚聲。
“你們完了!要鬧事是吧?你們等著!”
保安掀開門簾,氣急敗壞的指著葉無憂和刀飛,然後跑出食堂。
“打人啦!”中年婦女大聲的叫喊起來。
“啪!”
“啪!”
“啪!”
之後,除了輕微的哭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別怕!”
葉無憂蹲著身子向前走了一步,離葉小蕊更近一點。
“我是你的大伯,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像你的爸爸?”葉無憂聲音很小,指著自己。
“大伯?”
葉小蕊雙手在自己的身後不自然的搓著。
“對!大伯!”葉無憂驚喜的露出笑容。
“可是我不記得我爸爸長什麼樣了?”
本來打算再進一步的葉無憂,聽見葉小蕊的回答,動作瞬間僵持住。
儘管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釋了。
這是一個多麼揪心的回答啊!
葉無憂在愧疚中顫抖,葉小蕊又朝著右邊靠了一步,從褲兜裡面掏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和一個揹著書包的男人抱著肩。
只是,揹著書包的那個人的臉,已經被摩擦得只剩下一片空白。
葉無憂記得這張照片,這是他當時入伍的時候,第一次穿上軍裝時,和他弟弟的一張合影。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指著照片上穿軍裝的人說道。
“這就是我!你仔細看,是不是我?”
可能是還覺得不夠明顯。
“刀飛,快!把你的衣服脫給我。”
他一把把自己名貴的西裝丟在地上,接過刀飛遞過來的迷彩服,穿在身上。
“看!是不是我?你看是不是和照片上一樣?”
太著急去證明自己的身份,葉無憂指著自己,站在葉小蕊的面前,不斷的重複著‘像不像我’。
葉小蕊對著照片再三打量了片刻,才對著那個指著自己滿臉期待的葉無憂說道:“你是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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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
葉無憂笑容綻開,一把抱住了葉小蕊。
“我是你大伯。”
葉小蕊沒有再去掙扎,任由他這樣抱住,警惕和恐懼都不知所蹤。她感受著葉無憂顫抖的身體,在用粗大的手掌撫摸著自己的頭髮。
“大伯這就帶你走!”
“大伯這就帶你走!”
就在葉無憂喃喃自語時,保安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院長,人就在裡面。”
一連串腳步聲響起。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敢跑到這裡來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