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何鎮宇的冷嘲熱諷，蕭陌塵不想辯解，也無從辯解。
畢竟昨日“笑含隊”全員慶賀聯賽奪冠淺飲則醉以致濃睡不醒是實，自己穿戴欠周正也是實。
韓承旭對蕭陌塵低聲道:“別去看臺上。”
蕭陌塵也低聲道:“你不早提醒，聖上適才瞪了我一眼。”
就座後的蕭陌塵抬眼四顧，大廳佈置盡收眼底。
三張長條桌呈一字形拼接，與前臺呈T字形分佈。兩國對抗賽棋手分列長條桌兩側。
弈部尚書楊崇煥陪皇帝劉佩羽坐於臺上，二人抬眼便可看見臺下每位棋手的側臉。
何鎮宇與蕭陌塵距前臺最近，何鎮宇的嘲諷準確清晰地傳入劉佩羽與楊崇煥耳中。
“偶爾的隨意、得意是灑脫與熱情的表現，桔國的棋手非但具有智慧，更具有樂觀的精神風貌，這說明國民對桔國的歸屬感、對聖上的認同感很強。”楊崇煥既是說給劉佩羽聽，也是說給臺下的何鎮宇聽。
何鎮宇臉上頗有不屑，劉佩羽也只淡淡一笑。
圍棋國李丹看著蕭雅塵胖嘟嘟白裡透紅的小臉蛋，很想過去捏一把。
李丹問小雅塵:“小妹妹你多大了？”
蕭雅塵掀眸應道:“我十二歲半。”
李丹納悶:“桔國棋界無人了麼？讓你出來應戰？”
韓鳳嬌不服:“你這是要挑事？圍棋國人人都跟他們的皇帝一樣不懂規矩？”
“無志空活百歲，有才不在年高，鳳嬌姐姐，這麼淺顯的道理她不懂，咱們別和她一般見識！”蕭雅塵不屑地道。
“小雅塵說得好！”身畔楊慕哲側身豎起大拇指，“若是棋力等同於年齡，咱們就直接比年齡得了，還下什麼棋？”
圍棋國第三臺歸來道:“可惜下棋是用腦，不是用嘴！”
蕭雅塵看看說話人的姓名標牌，針鋒相對地問:“難不成歸來哥哥說話是不用腦子的麼？”
歸來:“小妹妹，我說了說話不用腦子麼？”
國民好兄長蕭陌塵立即道:“既然歸來兄也承認說話得用腦子，請問你說此話時的腦子和你下棋時的腦子是不是相同的腦子？”
何鎮宇眉頭一皺，對謝高風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愛逞口舌之能，心氣太浮！”
何鎮宇此話一出，蕭陌塵便莫名變老實了。
蕭雅塵脆生生的話直指何鎮宇:“何叔叔？那您的心氣是浮還是不浮呢？”
何鎮宇不生氣，不聲不響從兜裡掏出四顆糖來，示意身邊的人傳給雅塵。
“您想用幾顆糖就堵住我的嘴——？您的糖我是不會——有薄荷味沒有？我提提神。”蕭雅塵問。
糖從謝高風手中傳至歸來手中，再從歸來手中傳至李丹手中，李丹遞了一顆給封寶寶，其餘三顆給了蕭雅塵。
蕭雅塵也分別遞了一顆糖給李丹、韓鳳嬌，只留了一顆給自己。
蕭雅塵撕開糖紙，扔進嘴裡，一面吃著何鎮宇的糖，一面神情嚴肅地數落何鎮宇:“何叔叔，您有心口痛病，得保持心氣平和才是！年輕人拌嘴，您得裝著沒聽見。知道麼？”
何鎮宇眸光溫和地看向蕭雅塵，溫言問道:“叔叔心氣很浮麼？”
蕭雅抿著糖，閃著真誠的大眼:“浮！相當浮！從您瞧聖上的眼神和瞧二哥哥的眼神就知！”
何鎮宇:“……怎麼？”
蕭雅塵眨眼道:“就是那種凶神惡煞、苦大仇深、橫眉豎眼的眼神！像要殺人似的！”
蕭雅塵說話時，何鎮宇又殺氣騰騰地瞄了蕭陌塵一眼。
“對對對對！就這眼神！”蕭雅塵指指蕭陌塵道，“您瞧瞧您把我二哥哥都嚇住了！”
一眾人看向何鎮宇再看向蕭陌塵，紛紛點頭。
水區首富兼象棋名手鐵能譜主持今日兩國的對抗賽。
一番客套與對抗賽背景交待之後，鐵能譜道:“……參賽雙方是圍棋國象棋代表隊與桔國今年聯賽冠軍代表隊‘笑含隊’。
圍棋國的參賽陣容是:第一臺何鎮宇，第二臺謝高風，第三臺歸來，第四臺李丹，李五臺封寶寶；桔國的參賽陣容是:第一臺蕭夢寒，第二臺韓笑凡，第三臺楊文博，第四臺蕭雅塵，第五臺韓鳳嬌。
雙方進行兩輪角逐，今日進行首輪角逐，由圍棋國棋手執先手，兩日後進行第二輪角逐，由桔國棋手執先手。每輪比賽以全部參賽棋手的小分總和論當輪比賽的勝、負、和，獲勝一隊記大分兩分，另一隊記大分零分，下平則各記大分一分。
對抗賽以兩輪棋的大分總和論勝負，大分相同則看小分。
……
願兩國棋手賽出水平，賽出風格，賽出友誼！有請桔國的弈部尚書楊大人宣佈對抗賽開始！”
身著二品官服的楊崇煥步態從容地上前幾步，眸光掃視全場後，朗聲道:“各工作人員即位，本官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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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聖上，前線八百裡加急快報——”小珠子氣喘吁吁跑上前臺。
楊崇煥回頭目光請示劉佩羽。
劉佩羽平靜地道:“小珠子講！”
“陳慎民將軍已陣亡，圍棋國軍隊已長驅直入，現已控制北區一半領地。”小珠子含淚道。
大廳的桔國人無不傷感，全體棋手與工作人員無不將目光投向劉佩羽。
劉佩羽眸色略為一黯，沉默片刻後，抬頭對楊崇煥波瀾不興地說道:“楊愛卿，宣佈開始吧。”
何鎮宇盯著劉佩羽的眸光中似有些不忍，但不忍之態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先前的狠厲。
“各工作人員即位！本官宣佈桔國紀元第225年桔國與圍棋國象棋對抗賽正式開始！”
皇家酒樓外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御林軍將士將棋迷們圍在當心。前方戰事失利，京城情勢緊急，這一切也阻擋不了桔國軍民對象棋的厚愛與執著。
高臺上豎著三個大棋盤，現場演示對抗賽第一臺、第二臺與第四臺的對局。
賽前的廣場很不平靜。
“前線加急快報，陳將軍殉國了，圍棋國已控制半個北區，桔國會不會滅亡啊？”
“北區有韓仲達將軍的軍隊，沒準此時已展開反撲。”
“桔國不會滅亡的！”
“今日桔國若能在棋藝上狠狠打壓圍棋國，對前線戰鬥也是一種有力聲援啊！”
“桔國有天才棋手蕭公子韓公子蕭姑娘，桔國不會輸的！”
“圍棋國的那幾位看起來也很厲害的樣子！那位何鎮宇，聽說謝高風在他手上下和也難！”
“那位歸來，看起來不怎麼厲害！”
“你可別小瞧他了，人家可是圍棋九段，舉行過一對二十的圍棋盲棋車輪戰，聽說他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幾月前他才學的象棋！”
“象棋畢竟不同於圍棋！”
“大局觀，子力配合，計算力，棋理無不相通，天才學什麼都快！”
“這麼說，桔國今日是惡戰？”
硼城今日，天色格外陰暗，在陰暗的天色下，是令人壓抑的霧氣和焦灼的軍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