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淡。
同樣暗淡的，還有佩姬的心。
這個少女望著眼前出現的奧哈因，難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那張絕色的容顏上寫滿了驚恐和痛苦。她的喉嚨裡發出了微小的氣息摩擦聲，聽起來分外的可憐。
這樣的場面，自然讓周圍人的心都跟著有些顫動。
喬治更是想要安慰一下這個女孩，讓她能夠心情舒緩，鎮靜下來。
但他做不到，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麼做。
因為正是他，幹掉了這個怪物，這個奧哈因，這個名叫山克努的男人。
是的，怪物的外皮下，包裹的正是與喬治不打不相識，又提供了諸多幫助，但也在危難之際獨自逃走的山克努、
此時的喬治，心情極為複雜。
先前即便是因為他棄下自己的兩個女友，喬治其實也沒有多生氣。
畢竟艾麗西婭和瓦萊莉雅還是沒事，嚴格說起來，自己能夠恰如其分的趕到，也有山克努拖延巴努的行為提供幫助。
所以喬治除了心中稍有惱怒，並不打算和這個原本看著順眼的奧哈因繼續深入交往，建立更深厚的情感聯結以外，他也沒打算幹什麼。
他也希望，這個逃離了戰鬥的九級超凡者，能夠安安全全。
畢竟就算不看往日他為喬治提供的幫助，在之後的西西尼亞人和奧哈因們的接觸中，他也能成為一個不錯的紐帶。
但現在，喬治卻將他打成這樣。儘管這並非喬治的本意，但事情是他做的，他怎麼都脫不開干係。
喬治望著佩姬，心中滿是歉意。但他無法開口，他知道自己這時說話只能刺激到這個少女。
就在氣氛越發凝滯，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突然一陣細小的聲音傳來。
喬治瞪大了眼睛，是山克努……
他趕忙貼近地上的奧哈因受福者，但又因為心中的尷尬和愧疚，一時間有些動作僵硬的無法進退。
用餘光看到佩姬似乎沒露出什麼激烈的情緒反應後，喬治才忐忑的繼續動作，將耳朵貼近了山克努身邊。
此時的他，也顧不上地上的血汙和泥漿了。
“……喬……治先生。”山克努努力了很久，終於發出了聲音。
這一下，佩姬也終於回過神來，急忙湊了過來。
這個少女眼裡只有這個親近的長輩，完全忽略了身邊的一切。
和喬治一樣，她的身上也被汙物弄髒了。
“啊……還有佩姬……”
山克努已經變形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長老……長……老。”佩姬握住了山克努軟趴趴的手，聲音帶著哭腔。
“能在……這時候，咳！咳咳！”山克努的臉上湧上了病態的紫紅色，他瘋狂又虛弱的咳了半天，才繼續說道。“能見到你真好，孩子。”
“我會救你！我會救你的！我……”佩姬說道。
“噓。”
佩姬的話，還是被打斷了。她望著他，囁嚅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麼。
“聽我說……孩子。我快死了，以前那些沒有告訴你們的事，終於可以……讓我解脫了。”
“別……”
“噓！”這次，山克努的聲音大了一點。
似乎是迴光返照，此時的山克努突然看上去像是有了點氣色。
他那筋骨寸斷的身體，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量和支撐，竟然直接坐了起來。
“山克努長老！”
這引得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別擔心我，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他說著。“臨死前，有些話我想跟你們說。”
眾人看著他的樣子，只好點頭。
“首先，謝謝你，喬治先生。”
這話一出，便讓喬治瞬間無所適從了。他正慚愧愧疚著，哪裡能想到山克努說出這話。
看著喬治有些慌亂的表情，山克努突然笑了笑，“呵呵，您別緊張。我說真的。佩姬，你也不要記恨喬治先生，他……這對我真的是一種解脫。”
佩姬聽這話，只是一個勁的哽咽著，半天也說不出話。
“我很抱歉那時逃跑，但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山克努繼續說道。“我那時根本不是巴努的對手，所以只能想些冒險的辦法，來拯救危難的局面。”
“我發現了他身體裡有癲狂之物。想來……現在已經被你們處理了吧。”
“嗯。”喬治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山克努看起來很欣慰。“脫離了掌控，那種東西極為危險。”
“也就是那個東西，讓我變成了那副鬼樣子。我無法更精細的操控它，反而被它擾亂了我的心神。我要是不趕快離開哪裡，很有可能會提早變成那副鬼樣子，對艾麗西婭公主造成危害。”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癲狂之物會把人變成怪物？”喬治忍不住說道。
要知道，他身體裡就有癲狂之物，他還打算把那東西當做對付受福者敵人的武器呢。聽到山克努此時的話，又怎能不驚？
他可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怪物，會對身邊人造成多麼大的危害！
“不用擔心，喬治先生。”山克努寬慰道。“雖然我的情況是由它而起，但也不全是它的原因，您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喬治放了心。
但緊接著，不光是喬治，連其他所有人，都被山克努的話驚掉了下巴。
“我主……出現了一些問題。我們族人中的受福者都暴露在了危險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山克努長老！”
“我能感覺到，我主在分裂，在痛苦，在發洩。當我因為癲狂之物的情緒影響，感知到了祂的情緒後，便出現了這種畸變。”
眾人的震驚已經無以言表了。
佩姬更是驚得直接失神坐在地上，口中只喃喃念出一個詞語，“姐姐……”
山克努見狀露出了苦澀的表情，不過這表情馬上就一閃而逝，他那張變了形的臉上立刻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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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姬！振作一點！祖雅還沒出事呢！”他說著。“越到這個時候，你也要冷靜，越要想辦法找到她，保護她！”
這話像是強心針一樣，瞬間讓佩姬反應了過來。
“是啊！我要保護姐姐！”
“我不行了，喬治先生。”山克努說道。“在臨死前，我還想做最後一件事。您要幫我！”
“什麼事？”喬治心情複雜的說道。
“把我的頭蓋骨取出來，讓佩姬看看它內側，我剩下的，要對她和祖雅交待的，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