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晉看著倉皇逃離，半路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的司機，耳中還隱約傳來對方“真是見鬼了”的嘀咕，不僅心中無語，和自己比起來，你才更像是鬼吧！
只見司機快步回到計程車上，發揮了自己平生最高的開車技術，啟動後直接一個原地甩尾調頭，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是胎嘯，一臺破夏利愣是被他開出了雜技般的車技。
鬆開剎車後，整臺計程車如同一支離弦之箭，瞬間飛射了出去！
這百米加速度快到離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樸實的車型下隱藏著一臺超跑的發動機。
懶得理會這個計程車司機，張晉轉過頭去直接走進了福利院。
踹開了福利院的大鐵門，他是一點愧疚抱歉的心思都沒有，有本事福利院就報警啊，反正這裡也沒人！
穿過不算大的院子，張晉很快就走進了福利院的主樓，這棟建築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有點民國時期的中西結合的風格，看上去就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
畢竟在那個年代，吳慶小城遠沒有今天那麼大，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修建一座放在當時都算是不錯的四層大樓，說沒有任何一點秘密，鬼都不信！
張晉閒庭信步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只有自己的腳步聲響起。
他在一樓逛了一圈，幾間教室裡都沒有人。於是他沿著樓梯很快就上到了二樓，剛探頭察看第一間教室，就發現裡邊端坐著三個小孩，但其中並沒有小絮的身影。
張晉略微沉吟了一下，走到門口推門進去，來到三個小孩面前。
木桌木椅，方方正正的，正是那些年流行的課桌，桌上放著兩個蛋糕，和一把水果刀。
三名小孩的臉上仍是那張“微笑”死人臉，在他邁進教室的第一步，就齊刷刷的扭頭盯著他，這詭異的場景，能把普通人給嚇個半死。
不過張晉卻是臉色吧不變，反過來盯著三個小孩，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小絮？”
“小絮被老師帶走了。”其中一個小孩說道。
“她被帶去那裡了？是在樓上，還是離開福利院了？”張晉又問道。
然而，小孩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老師給我們留了一個問題，說如果我們解不開，就沒有飯吃。”
第三個小孩接著說道：“這個問題是，面前有兩個蛋糕，只能劃一刀，要怎麼樣才能平分蛋糕給每個人？”
張晉沒理會這三個小孩的話，又問道：“告訴我，老師把小絮帶到哪了？”
“……”三個小孩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雙方對峙了好一會兒。
張晉主動認輸，看來這三個小孩和設定好的程式一樣，不會回答觸發條件以外的問題，如果想從對方口中知道小絮的下落，那就必須解開對方給出的問題。
三人平分兩塊蛋糕，其實是一道很經典的考題，考的不是數學而是人心。
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樣的問題也會因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張晉腦海中飛快的思索著，很快就明白了對方想要的答案。在這樣一個噩夢中，正確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它要看到的是人心的惡毒。
三人平分兩塊蛋糕，直切一刀。
張晉拿起課桌上的那把水果刀比劃了一下，目光落在三名小孩“微笑”死人臉上，就像是挑選獵物的獵手。
不就是想讓我殺掉其中一個小孩麼，呵呵！
張晉手起刀落，直接將面前的兩塊蛋糕一分為二，然後將水果刀直接丟出了教室外，咣噹一聲落在了院子裡。
三個孩子齊刷刷的抬頭盯著他，固定表情的臉上彷彿透露出一股死寂般的怨怒。
“嘁！”張晉滿不在乎地拿起課桌上的一塊蛋糕，他的刀法還是不錯的，四份蛋糕切分的很平均。將蛋糕放在面前聞了聞，沒問題什麼特別的有害物質的氣味。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在夢裡，所以才無法使用表面偵探的技能？
不過既然是在夢裡，那就說明即便真的中毒了，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現實裡的身體，所以中不中毒也就無所謂了。
想到這裡，張晉一口吃下了三分之一的蛋糕，一邊吃一邊跟三個小孩對視。兩三口後，他就吃完了這份蛋糕，然後將手指上不小心沾染的奶油直接擦到課桌上。
“好了，現在夠公平了吧，你們三個人一人一份蛋糕。”
咯咯咯！
中間那名小孩的腦袋整齊的向左歪去，整個臉頰幾乎要和肩膀平行，但扭動卻仍沒有停止，右邊的脖頸被扯得十分緊繃。
突然，只聽“噗”的一聲，這名小孩的脖頸猛然斷開，霎時間鮮血噴濺而出，將右手邊的另一名小孩濺了滿臉一身。
最右邊的小孩滿臉是血，配上那陰氣十足的笑容，實在是有些恐怖嚇人！
嘎噠！小孩的腦袋滾落在課桌上，張開嘴伸出舌頭舔了**糕上的奶油。
“啊啊啊……吃到了……吃到了……”
張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的表演，他一點也不感覺到害怕，甚至內心還有點想笑。
他扭頭看向剩下那名唯一正常的小孩：“問題也解決了，表演我也看了，你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小絮到底被老師帶到什麼地方？”
小孩沒有回答，而是抬手伸出手指指向上邊。
“早說嘛，浪費時間。”張晉轉身就朝教室外走去，可還沒等他出門，一個身影就搶先一步衝了出去，然後翻過走廊的圍欄，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張晉扭頭看了看身後教室裡那兩個小孩，剛才跑出去跳樓的是最後那名正常的小孩。
他走出教室後在走廊上探頭往下看了一眼，果然，摔得可慘了，四肢扭曲，腦袋像個破裂的西瓜。明明是二樓的高度，這摔的姿勢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從二十樓摔下來一樣。
“神經病啊！這能嚇唬到我？”
大概是視力太好的緣故，張晉只覺得噁心反胃，紅白之物太有衝擊力了。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進入的這個地方十分討厭，陰沉、晦暗、詭異也就算了，關鍵是你別噁心人啊！
好不容易吃塊蛋糕，這是想讓自己當場吐出來還給你們不成？
張晉收回目光，讓自己不去回想剛才讓人難受的場景，轉身朝著樓梯向三樓走去。
來到三樓後，他同樣是一個個教室檢查，直到最後一個辦公室裡，他看到了小絮和一個女老師的身影。
兩人一站一坐，面對這面，臉上同樣是那副詭異的表情。
“我來了。”張晉站在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開著的房門。
這話一出，辦公室裡的小絮和女老師同時扭過頭朝他看來。
見到兩人的全部面容時，張晉不免有些驚訝！
因為他看到了小絮的那張臉跟其他人完全不同，左右臉彷彿不是同一個人一樣，竟然有兩種表情，左半邊是“微笑”死人臉，而右半邊是一張寫滿驚恐慌張還帶著幾分哀求的臉。
說實話，張晉覺得小絮的右半邊臉看起來更加可怕，因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半張臉竟然能表現出如此複雜的情緒，哪怕是影帝級的演員也無法用半張臉做到吧。
張晉走進了辦公室，目光看向小絮，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等小絮開口，女老師倒是先說話了，一副十分不滿的語氣：“你是小絮的領養人吧？當初你是怎麼跟我們說的，為什麼又讓她跑回來了？”
“嗯？！”這女老師的重點明顯是後半句，讓張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不關心孩子過得好不好，而是問為什麼會讓孩子跑回來，彷彿只要孩子不跑回來，過得好不好完全不重要。
懂了，這就是愛啊！是對自己的愛，和對福利院的愛。
至於送出去的小孩就像潑出去的水，再跑回來豈不是表示福利院老師的工作失誤嗎？
沒有挑選合適的家庭來領養孩子，才造成了這樣難堪的結果！
女老師看到張晉不說話，便繼續說道：“這樣吧，你把孩子帶走，但是作為你的照顧失誤，必須接受福利院的罰款。”
“罰款？要罰多少錢？”張晉撓了撓下巴。
女老師從辦公桌下拿出一個玻璃水壺放到桌上，指著水壺說道：“不用太多，裝滿就行。”
“裝滿？”張晉感到有些奇怪，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用水壺賺錢的，如果他用一毛錢的硬幣來裝，豈不是很快就能滿了？
可惜，想法雖然好，但是他沒錢。
“我沒錢。”他老老實實攤手，“先賒賬行不行，下次來我再一次性繳清。”
女老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冰冰涼涼的，像是剛從冰塊裡撈出來：“騙人！你的本錢這麼雄厚，裝滿這一壺肯定沒問題。”
說完，她一直藏在身後的另一只手突然伸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鋒利的刀鋒直接朝張晉的手腕割下去！
臥槽！放血？！
張晉反應很快，反手抓住女老師的手腕往自己這邊一扯，另一只手握緊拳頭猛然轟在了對方的臉上，這一拳可沒留力氣，直接打斷了鼻樑骨，整個人都向後仰面摔倒！
可即便是遭受了突然的強力打擊，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可女老師抓住張晉手腕的手依然沒有放鬆，反而是更加用力了，似乎是激起了她的兇性。
不過即便是再用力，她也是一個肉體凡軀，手上的力道根本不能給張晉帶來半點傷害，張晉一拳擊倒她之後，用手將她緊緊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一個個掰折。
沒辦法，如果不掰折，根本沒辦法掙脫。
有句話叫十指連心，可是女老師五根手指都被掰折了，也沒見她痛苦喊叫，只是顯得十分憤怒地從地上直接撲了過來。
張晉一腳將對方踹飛出去，然後上前拉住女孩小絮就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站住！想帶走人必須接受罰款！”
女老師從地上爬了起來，胸口肋骨斷了幾根，只能佝僂著身子，歪歪斜斜的朝兩人衝過來，這模樣很有幾分寂靜嶺裡女護士的感覺，只不過是換了套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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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玻璃窗的反光面看到了身後的動向，張晉將小絮往旁邊一推，自己也及時躲開了女老師的猛撲，然後隨手拿起旁邊的椅子，跟著對方來到了外邊的走廊上。
女老師撲空後，再一轉身，迎接她的卻是當面掃來的一張椅子！
嘭！
張晉揮舞著椅子漂亮的擊中了目標，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女老師從走廊上打翻出去，朝著地面重重摔落！
撲通！！！
憤怒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張晉探頭朝下看去，女老師脖頸折成奇怪扭曲的角度，面朝天空，兩隻眼睛彷彿在盯著他看，“微笑”死人臉現在看著更加的詭異！
“老師……老師她……是不是死了？”
身後傳來小女孩顫巍巍的詢問聲。
張晉扭頭去看她，笑著搖頭道：“沒有，她沒死。”
夢境裡怎麼可能有人死，死是指生命終止，夢境裡的人物算不上有生命。
“是……是嗎？”小絮顯然有些不相信。
“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做夢嗎？”張晉沒繼續解釋，而是開門見山的問了個問題。
小絮沉默了片刻，點頭道：“知道，已經連續做了半年的噩夢了。一開始我不知道，現在我能很清楚的區分現實和夢境。”
張晉心中暗道，只要看到噩夢裡人們的詭異笑臉，正常人都能分辨出現實和夢境的區別。
“你是來幫我結束噩夢的嗎？”小絮打起精神，仰頭期待地看著他，“之前給我看病的許醫生說，他會嘗試著讓人進入我的噩夢裡，幫我徹底解脫困擾。”
張晉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當然不是，我其實是被人騙進來的，我雖然很想幫助你，但是我對你一無所知，不如你先幫助我離開噩夢，出去後我再想辦法幫助你，好不好？”
“……”小絮失望的低下頭，半晌，才重新抬起頭，“好吧，不過我也不知道怎麼出去，我以前都是等自己醒來，噩夢就會結束，要不你陪我一起等吧。”
張晉蹲下身子，視線跟小女孩平行，微笑道：“可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我在現實世界裡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不是我不想，我連自己為什麼會做噩夢都不知道，怎麼幫你呢？”小絮嘆氣道。
張晉有些失望，找到正主了也沒用，那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幫小絮解決噩夢的根源嗎？還是說跟她一起等到夢醒？
他看著小絮的那半張正常的臉，若有所思。
“小絮，你看過自己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