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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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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朝辭還是往他這裡跑得勤快。

他覺得像靳堯這般的神仙人物,愛好也一定很風雅。

於是他四處蒐羅各種名畫古玩,三天兩頭獻寶似的去找靳堯。

譬如有回他得了上好暖玉製成的一副棋, 朝辭還特地找人學了幾天的棋,然後屁顛屁顛地去找靳堯。把這副棋獻上, 還纏著跟對方下棋。

結果當然是不必多說, 朝辭連下連輸, 最終輸得把嘴一撅,不高興了:“阿堯你都不讓讓我。”

靳堯挑眉。思及朝辭不過是個普通凡人,他已經是讓了八分。但儘管這般,面對朝辭這種只臨時抱佛腳學了幾天的選手,他的確是想輸都難。

“棋藝不行, 棋品還不佳。”靳堯可懶得順著朝辭, 執棋再次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又是一局棋以朝辭的落敗告終。

“我不管,阿堯你得賠償我!”朝辭看到自己又輸了一局,嚷嚷道, “我才學了幾天啊。”

“如何賠償?”靳堯眼都不抬一下,隨口問道。

“就罰阿堯你不能再跟我生氣了!”朝辭說。

聞言, 靳堯一愣。

最後他嘴角攜著一抹極淡的笑意, 說不出是愉悅還是戲謔。

“你與你那些侍妾……可曾同房?”靳堯問他。

與他成親那日,這小孩分明什麼都不懂,生澀稚嫩。可這與他有一大幹侍妾的事實卻又矛盾……他想知道, 究竟是這人戲弄於他, 還是另有他因。

“同房?”朝辭臉頰漸漸燒了起來,“是說和她們、和她們……”

“有、還是沒有?”靳堯看著他,聲音低沉。

“怎麼會?我又不喜歡她們。”朝辭雙頰已經爆紅,慌亂地擺手。

“不喜歡她們?”靳堯重複了一遍, “那為何納她們?”

“她、她們長得好看。”朝辭訥訥地說。

“你與我成婚,也是因為我長得好看,那你也不喜歡我?”靳堯語氣越發低沉緩慢。

“不是不是。”朝辭連忙解釋,“我是喜歡阿堯的。他們都說男人得三妻四妾,以前還成天藉此譏笑我。我就尋人找了些家世清白的女子……”

去年他十六歲,這個年紀在古代不能算小了,尤其是在戰亂年代,十六歲的男子大多都有孩子了。他連葷都沒開過,那些狐朋狗友經常藉此說笑他。他一氣之下就尋人找了些女子納進了後院。

此後他看到長得好看又身世悽慘的女子也會納入院中,反正朝家又不是養不起,一群好看的人呆在後院多賞心悅目呀!

靳堯聞言,鳳眸黑沉:“也就是說你不曾與她們同房?”

朝辭點頭。

“那你和她們同寢過麼?如我們成親那日一般?”

朝辭搖頭:“沒有沒有!我只喜歡阿堯一個!”

“你不遣散她們便罷了,但以後不許再去見她們。”靳堯說,“能做到的話,我便不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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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瘋狂搖頭。

靳堯唇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些許。

他本不覺得自己在生氣,不管這小子是多情還是純情,其實都跟他沒有太大關係。

原是想著,與其跟他耗費時間,不如快些脫離這情劫。

可既然這小子提出來了,他便順道一問。

誰知結果倒是與他想得大為不同。

雖然說不清為什麼,但是靳堯的心情的確好多了。

…………

北境十一州,雖說為州,實則以州為名行國之實。

曾有霸主一統北境,然,後代不濟,疆域過大,百年後分崩離析。各州自立為王,皇室名存實亡。

又是數百年,各州矛盾不斷,戰爭四起,皇室更是在一次戰役中被徹底覆滅。

近百年來,妖魔境動盪,於是人間愈發亂象叢生。

百年來的紛爭到了一個頂峰,戰火紛飛,如此亂世,人命如草芥。

但在朝家,這一切都被隔絕了。那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只需要每天去痴纏他的心上人,想辦法討心上人的歡心,時不時和一幹狗友們去四處玩樂,便是全部了。

但在大勢所趨下,浮於表面的繁華終究是不堪一擊。

靳堯與朝辭成婚半載後,上華州進攻晉雲州,晉雲州派出三十萬大軍,又從民間徵召了十萬。

朝家為世家。數百年來,州主都幾經換姓,但世家底蘊深厚,屹立不倒。無論州主怎麼換代,總要對世家以禮相待。戰亂不戰亂,原與朝家無關。

朝辭本是這般想。

但他長兄卻與他辭行,要隨軍參戰。

朝辭不解,也不願他兄長離開。那幾日連靳堯都不纏了,每日跟在朝決身邊,各種勸說裝可憐,希望自己的兄長能放棄這一念頭。

在他看來,他們呆在主城,就算上華州打進來了,也不能拿他們如何。但是去了邊境,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他老爹見他這麼纏他兄長,特地把人叫過去,讓他別去打擾朝決了。

朝決隨軍在即,要準備的事情多了去了,朝辭在他身邊的確添亂。

說服不了兄長,朝辭跟他老爹耍無賴了。

邊境這麼危險,我勸不動大哥就算了,你是他爹,你怎麼不勸勸他?嫌兒子多嗎?!

他爹無奈。

世家的輝煌,終究是無根之萍。大亂之世,各方都開始撕破臉皮,如今手上有兵權才是真,可不比從前了。

朝決想要去戰場一搏生路,他雖也極為不捨……可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捨不得,也得捨得。

無論朝辭理不理解,朝決還是上了戰場。

但前線連連失利,朝決在一年後也沒了音訊,不知是生是死。

又是月餘,大軍攻入主城。

那是極為混亂的一夜。大軍殺入主城,城北燃起了一片火光,府裡的人都跑光了,到處都是一片哭喊聲。朝父不知所蹤,就在朝辭手足無措之際,有一個黑衣人抓著他的手,對他說:“跟我走!”

“去、去哪?”

“出城逃命。”

“可我爹還沒來……”朝辭六神無主。

“家主他來不了了,他交代我把你帶走。”黑衣人說。

朝辭如遭雷擊,他似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黑衣人卻沒時間與他耽擱,拉著他的手就要把他拽走。

“等等!”朝辭說,“阿堯、我們得帶上阿堯!”

他說著就衝到了靳堯的院中。

此時,靳堯院中的下人們也早已不在,靳堯獨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裡執著朝辭送他的暖玉棋子,面前擺著一盤棋局。

他望著北部那濃煙陣陣的火光,一下一下地用棋子敲打著石桌。

人間如此大亂,看來,妖魔境應是撐不了多久了。

不久,院中大門被急忙推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轉身,看見朝辭朝他跑來,拉著靳堯就往外跑。

黑衣人也出現在了院子的門口,見他們出來了,便帶著他們去了後院。

假山後面,有一處密道。

黑衣人讓他們進去後,又給朝辭塞了一些財物和食糧。

“小公子,保重。”黑衣人說。

“我爹……究竟如何了?”朝辭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問他。

黑衣人抿了抿唇:“小公子還是不要問了。”

他猛地將密道的門關上,留下一句:“快走!”

…………

密道直通郊外一處密林,朝辭帶著靳堯順利逃了出來。

他們一路逃亡,出了晉雲州後,又顛沛數月,到了暫無戰亂的大月州。

而在途中,他們遇到一路山匪,被打劫了大部分財物。所幸山匪人性未泯,實屬亂世所逼才落草為寇,故未曾傷及兩人性命,還留下了少數錢財。

然而等他們到了大月,這些錢財已是所剩無幾。

而靳堯身有頑疾,這一路的奔波令他好不容易養得好些了的身體又再度惡化,幾乎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