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總是來得讓人猝不及防，白天的喧囂和繁忙在靜靜的雨夜中沉寂下來。
沒有了吵鬧，只聽到雨絲飄落的沙沙聲，帶來了遙不可及的天空的味道，伴著風聲淺淺的入了人心。
燈光晦暗的涼亭內，林瑜良側坐在涼亭邊緣的座凳上，身旁摩托車在寒風中打著哆嗦，時常嘆息著吐出幾縷煙氣，紅色的燈光在黑夜裡尤為扎眼。
他右手捏著手機，定定的望著亭外如霧如煙的雨幕，將左手伸到涼亭外，冰涼的雨滴在他的掌心匯成一團，他心中的疑惑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聚越多。
不可否認，他在電話中為了寬慰林允兒的心情，只提到了這件事還算好的一面，而實現一切的前提，都是在S公司最先出手壓制的情況下才能完成。
亭外淅淅瀝瀝的雨水匯聚在一起，最終從林瑜良的掌心滿溢而出。
“打個電話問問吧…”
林瑜良嘟囔著收回左手，甩掉上面的水珠後在騎行服上擦拭幾下，右手靈巧的按出一串號碼，貼在耳邊等待接通。
不消片刻，電話接通，背景中隱約能夠聽到汽車鳴笛的聲和幾句女聲對車況的牢騷，對方似乎正駕車在繁忙的道路上行駛。
等待幾秒後，金岷浩低沉沙啞的聲音，才從手機聽筒內傳出，“呦啵澀呦？請問是哪位？”
“是我，林瑜良。”
“哦哦，瑜良啊，我正在開車呢，你等下再打過來，我先掛了啊。”
“允兒她們兩個的熱門搜尋，不是你們公司壓下的吧？是哪家？”
林瑜良沒有給他結束通話的機會，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是你們公司的話那就你就可以掛了，下次聚餐再聊；如果不是…把具經紀允許說的和我說說，讓我瞭解一下情況。”
手機內再次沉寂數秒，遙遠的雨雲中傳來幾聲雷鳴，亭外的雨勢不減反增，嫋嫋的水霧逐漸從地面升騰而起。
話音再次響起，傳來的卻不是金岷浩的聲音，而是略顯突兀的女聲，“林PD…你的訊息還是這麼靈通，怎麼？柳熙烈XI的節目拍攝你已經忙完了嘛？”
“嗯，今天的拍攝還挺順利的。多謝您的關心具經紀。”林瑜良將手機換到左手，收拾掏出衣兜內的紙筆，用嘴叼著拔開筆帽，套在筆尾，“倒是後天允兒她們的行程比較重要，程師姐那邊是生放送，可千萬別遲到。廣告不再多試幾家嘛？我看化妝品方面就挺不錯的。”
“這就不勞林PD操心了，我們已經收到一家邀請…”
“哎…你們兩個怎麼一說話就這樣呢，”電話裡的金岷浩扯著調門說道，“三號的行程是我們兩個一起帶大隊去，晚不了。怎麼？瑜良你又被拉苦力了？善希你把手機往我這邊放放，要不我說話他聽不到。”
“又是公放...沒有，這次程師姐沒有叫我，據她說只是臺裡開一屆試試水，沒打算長久辦也拉不到什麼人脈，讓我別搗亂，忙其他的去。”
“那就算了…看來慰問品可以少買一點了。”
“…你們兩個倒是熟練，幾句話資訊就把交換清楚了。”具善希再次開口將話題引回，“不過就算知道了是不是我們壓下的，對林PD你也沒什麼用處吧？”
林瑜良撇撇嘴，手拿筆尖在紙上輕點，“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直接告訴我吧，反正對你們也沒壞處。權當是在開車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而進行的閒聊。”
“你這說的倒是灑脫....”具善希嗤笑幾聲，“……好吧，可以和你說的是，熱點確實不是我們壓下的，出手的是CJ控股的另一家公司。
“至於為什麼幫？怎麼幫的？最先又是哪家炒起來的？這些問題現在通通不知道。”
“CJ…”林瑜良喃喃念著，提筆在本上寫出名字，同時也將具善希所說的問題寫在上面圈起。
“是啊，我們現在自己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具善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可奈何，“所以呢？林PD你聽了有什麼高見和建議？”
“你們都和CJ扯上關係了，我哪還談的上高見，大概只能躺平任嘲一條路了吧？”
林瑜良一邊說，一邊在紙上隨意書寫著與S公司相關的資訊，將自己所知道的訊息全部羅列出來，哪怕看似毫不相關的也不放過。
“至於建議.....我要是現在建議岷浩和允兒他們換經紀公司還來得及麼？說句不好聽的，我個人感覺CJ親自下場的機率不大....怎麼說呢，那麼做顯得有些失身份，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旗下的某家公司想要拿點什麼。”
筆尖在紙上輕點，眼睛望向不遠處的矮樓，“那你們究竟有什麼七寸是捏住後就再也跳不起來的...作曲、音源、發行、流通、...”
聽林瑜良唸叨了沒幾句，電話那頭的金岷浩便忍不住插話道，“別想了，哪有公司是一家就能包攬所有流程環節的，多少都有合作。
“作曲我們自身囤積了足夠的小樣、和幾位知名的作曲家關係不錯、音源幾乎所有網站都會上線，區別只是點選量有多有少。
“發行和流通倒是在IKPop 以及LOEN手裡。雖然我們也能發行，但是沒有第三方輔助可能幾天就斷貨了吧。
“而且倒不如說現在就M以及LOEN他們兩家發行和流通最好，雖然孩子們的【GEE】MCD一次一位都沒給，領導層意見不小，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譴責幾句罷了，該合作還得合作。”
林瑜良看著已經滿是字跡的紙頁，抬眸望向遠空——閃電撕裂夜幕，傳來裂錦般的聲響，風呼嘯著穿亭而過。
即便知道風雨將至，卻也避無可避。
“根本串不起來啊…”林瑜良將筆放到一旁，甩甩手腕，“一定有什麼被忽略的點，能將一切貫通起來。”
……
聽得一陣悶雷，正在伏案書寫的成度妍，條件反射的扭曲了一下臉，轟鳴聲剛剛消退，緊接著藍色的閃電便將屋內照的一片銀白。
她放下筆用力捏了捏眉心，“…接著說，給韓庚搭線的公司和M高層有親屬關係，那東神那邊呢？”
“東神那邊是CJ娛樂搭橋的。不過走的更遠，是R國那邊的關係，然後又重新繞回來，就算追究也找不到CJ身上。本質上還是因為他們幾個意動了，所以才會讓人抓到機會。”
桌面手機中的女聲說到這頓了頓，“不過你又是哪裡得到的訊息，這條線我們信息部找了好久，那人在對方公司裡都是只拿分紅的角色，所以完全沒注意過。”
“怎麼說我當初也是信息部輪崗第一啊…還差點被直接留下來。”成度妍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攤開桌案上的兩份檔案，“孃家的本事總不能忘了吧。”
“所以呢？是誰告訴你的？”
“申永俊。”
“…”
對面愣了一下，窗外又一聲雷鳴，對方才帶著幾分懷念和感慨的說道，“申室長啊…他當初是申請調崗過去的吧？然後沒多久你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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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誰能想到他沒過幾年就變成這樣了…走的倒是乾脆。”
“…他也算是咎由自取吧。”成度妍似乎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多談，直起腰身拿起桌面上的手機，“那今天就到這裡，你那邊再多留意一下，這麼打壓我們的輿論情況，對方肯定不會止步於此的。”
“內，我知道。那下次開會見嘍。”
“嗯，辛苦了。”
結束通話電話，成度妍定定的盯著桌面上的兩份檔案，像木雕一樣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努娜，我們到了。”
門口的聲音讓她恍然驚醒，“哦，到了啊，今天辛苦了，情況怎麼樣。”
快速抽出下面那一份檔案，拉開抽屜塞了塞了進去，抽屜角落裡的袖口讓她身體一頓，旋即猛的用力將櫃門關上鎖好，抽出鑰匙，抬頭看向來到自己面前的兩人，“說說情況吧，我們得儘快給公司一個概況，讓後拿出響應的處理方式。”
金岷浩和具善希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點頭，“內，我們瞭解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