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像鐵籠一樣困住了城市，天空變得陰沉。
狂風從車窗灌了進來，徐漠漠緊了緊衣衫。
從東河路的江畔大廈到東崗路的名人會所全程大約二十公裡，正值上班時間，湯十二的車開得並不快。
車後座坐著豹哥與一個男子，兩人用衣服捂住半張臉，有血從指縫間滴落，二人不時地哼哼幾聲，緩解著疼痛。
“要下大雨了！”
徐漠漠嘀咕了一句，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肅穆。
湯十二嚅動著嘴唇，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在一個紅燈前，湯十二踩下剎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半轉著身子，注視著徐漠漠。
“徐先生，平少讓我再問你一次，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們就取消行動。”
徐漠漠關上車窗，慢悠悠地點上一支煙，再將車窗半開著。
“呼！”
他側頭對著窗外吐盡嘴裡的煙，將夾煙的手搭在車窗上。
綠燈了，湯十二輕踩油門，車緩緩開動。
沒有人說話，車裡的氣氛變得寧靜而詭異。
徐漠漠抽一口煙，就菸頭伸出車窗外。風更大了，吹落的菸灰飄進車裡，掉在徐漠漠眼睛裡，他快速地眨巴著眼。
煙在狂風下，很快被燃盡，徐漠漠隨手丟掉菸頭。
收回手，關上窗。
徐漠漠終於做出了決定：“繼續吧！”
“好！”湯十二快速地答應一聲，心裡的包袱也在瞬間被放下。他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撥出了一個電話。
......
鳳凰賓館，總統套房的書房裡。
一個身著唐裝的老者坐在主位上，他叫羅萬世，是益州羅氏世家的人。
“阿軍。”羅萬世輕聲問道。
老者的對面坐著一個二十多的男子，他站起身拱手道：“萬世叔。”
“有訊息了嗎？”
阿軍咽了口口水，遲疑道：“還......還沒有。”
羅萬世端著蓋碗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半個月了，我們從益州追到賭城，又從賭城追到邕州。每一次都落在人後。阿軍啊，你們情報組的工作......”
羅萬世將蓋碗輕輕地放在書桌上，視線上揚，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精光閃耀。
“......做得很差呀！”
阿軍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慌張，“萬世叔，請再給我一個機會。”
“益少爺的頭七都過了......現在還找不到人陪葬啊！”羅萬世悠悠說道。
阿軍連忙跪俯在地，“萬世叔，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今天......就今天，我一定會找到李業海的落腳點。”
“如果......”羅萬世慢騰騰地
點上一支雪茄，“......今天還找不到呢？”
“我直接帶著兄弟們到鬱州找李宗木要人。”阿軍咬牙說道。
“呵呵！”羅萬世嗤笑一聲，“就憑你？”
阿軍將頭磕在地上，不敢言語。
羅萬世沒有理會阿軍，喝一口茶，抽一口雪茄。
好一會兒，羅萬世開口問道：“上官那邊有什麼進展？”
“回萬世叔，也沒有訊息。”阿軍答道。
“呵呵！”
“萬世叔。”阿軍抬起頭，“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李家嗎？咋們至於這麼忌憚嗎？我們與上官家一起直接找上李宗木，難道他還敢不交人？”
“愚蠢！找到李家去，那李業海能承認是他殺害益少爺嗎？就算他承認殺害了益少爺，如果他把責任都推到益少爺頭上怎麼辦？就憑我們這些人有什麼能耐從李家把人帶走？”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哼哼！”羅萬世輕哼幾聲，“只要我們把李業海抓回益州，到時候我們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萬世叔，你的意思是？”阿軍眼睛變得明亮起來。
“家族的生意都是羅智偉在管理，現在他兒子死了，我們幫他找到了殺人兇手，他總要給點回報吧！至於李家，呵呵，我如果放掉他兒子，他難道不該給點好處嗎？”羅萬世輕聲嘀咕著。
阿軍嘴角上翹，緩緩點頭。心想：“是啊！都是旁系子弟，憑什麼羅智偉一家能管理商業，萬世叔就不行呢？憑什麼他羅益被稱為益少爺，我羅阿軍就只能做個跑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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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來！”阿軍一邊站起身，一邊說道。
一個黑衣男子推門而入，他先向羅萬世躬了躬身，再快步走到阿軍面前，輕聲耳語起來。
“好！”阿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去準備吧！”
男子躬身出門。
“萬世叔，有訊息了。李業海正躲在東崗路的名人會所。”
羅萬世緩緩吐出一口煙，揚聲道：“通知下去，樓下集合，五分鐘之後出發！”
......
國賓酒店，總統套房裡。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在訓話。
“半個月了，出動了這麼多人，居然連一個人都找不出來。養你們有何用！”
六個勁裝男子顫顫巍巍地站在對面，一言不發。
“今天——”中年男子厲聲說道，“如果還沒有訊息，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兒玉龍去陪葬吧！”
“爸。”一個二十出頭的公子哥放下手裡的茶杯，輕聲說道，“你現在太急躁了，要不你先回公司，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上
官玉麟，玉龍是你大哥，他現在人都死了，你還要與他爭嗎？”
上官玉麟把玩著手機，“爸，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我大哥死了，我當然要為他報仇。”
“哼！他死了，你高興吧？”
上官玉麟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冷聲道：“上官玉龍如果活著，我會和他爭。哪怕有你幫著他，我依然會去爭。但他現在已經死了，難道你還不能把我當成接班人嗎？”
“接班人？只要集團還是我上官先寧說了算，你就不可能是接班人！況且，我也只是代管著集團，這個集團是上官家的。”中年男子看向上官玉麟，眼裡說不出的厭惡。
“為什麼？”上官玉麟冷冰冰地問道，那語氣根本就不是兒子與父親的對話。“就因為母親難產而死，你就覺得是我害死了她嗎？”
“難道不是嗎？就因為你，冰冰才會死。你這個害死你母親的兇手，根本就不該出生。”上官先寧面容猙獰，大聲怒呵。
上官玉麟嘴角勾起一抹嘲笑，說不出的玩味。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嗎？你根本就不想為你哥哥報仇，你是想抓住李業海與李家去談判，你想用你哥哥的死，去要你的好處。”
上官先寧的怒斥並不能讓上官玉麟有絲毫的動容。對於他來說，被父親呵斥，大罵甚至毆打都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上官玉麟輕聲笑道：“既然你都說開了，那我就承認吧！反正人都死了，何必糾結與仇恨呢。”
“老頭，你不是經常教育上官玉龍，說‘小孩子才糾結對錯，成年人只講利益’嗎？怎麼？到了你自己的頭上，你就不行了呢？”上官玉麟嘲諷道。
“嘭！”
上官先寧將一個茶杯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一塊碎瓷片跳起來，割破了上官玉麟的臉。
上官玉麟輕蔑地笑笑，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一言不發地盯著上官先寧。
“叮咚......”
簡訊提示音響起，上官先寧拿起手機只看了一眼，便站了起來。
“備車！去東崗路名人會所。”
......
池山別墅區，一棟別墅裡。
一個二十多青年男子，穿著睡袍，睡眼惺忪地從樓上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
青年男子一邊揉著眼，一邊埋怨道：“六爺，一大早的叫我幹嘛呀？”
也不等人答話，青年男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迅速地倒了下去，似乎還想睡個回籠覺。
一個老者寵溺地看著青年男子，柔聲道：“業海，去換衣服。剛收到訊息，已經找到假扮你的那個徐漠漠了。”
青年男子“噌”地坐了起來，“他在哪兒？”
“東崗路，名人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