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賓士S450車上,湯先平開車,徐漠漠坐在副駕駛位上。
“徐先生,下午離開後一直比較忙,沒有來得及問,你喜歡吃什麼菜系?”湯先平問道。
“我吃東西,不挑食,只挑人。”
湯先平眼睛一亮,讚歎道:“好一個不挑食,只挑人。沒想到徐先生也是性情中人。”
徐漠漠頷首回應。
“我定了三個地方。一家叫友緣閣,他家的海鮮特別有名。一家叫老川府,是一家川菜館。還有一家叫珍食,以粵菜為主的私房菜館。徐先生你看是去哪裡?”
徐漠漠想都沒想,隨口問道:“哪裡最近?”
“最近?”湯先平略作思量,“那就去老川府。”
老川府確實是離得最近的地方,與江畔華府一樣都在東河路上。
“益州”包廂,面積超過五十個平方,正中間一張直徑超過三米,可容納二十多人同時就餐的大餐桌,旁邊還有一個會客區,茶臺、沙發一應俱全,牆上掛著古樸的油畫。
“湯先生,還有人來嗎?”
湯先平一愣,隨即一笑,“我這邊沒有人了,徐先生如果有什麼朋友可以一起叫過來。”
徐漠漠也笑了笑,道:“我是見這包廂太大,就咱們兩個人,隔太遠的話,說話費勁。”
徐漠漠說著就做到湯先平旁邊的椅子上,再稍微往旁邊移了一移。
湯先平會意一笑,“徐先生,你來點菜吧?”
徐漠漠也不推辭,叫來服務員,也不看選單,隨口說道:“水煮魚,鍋巴肉片,夫妻肺片。我就點這幾個,湯先生你再來。”
湯先平又加了幾個菜,更是主動說道:“川菜麻辣,我們喝啤酒怎麼樣?”
“正合我意。”
菜被陸續端上桌,一人三瓶啤酒下去,桌上的氣氛變得濃烈。
徐漠漠挑起了一個話題,“湯先生,下午的事情順利嗎?”
湯先平看著徐漠漠成竹在胸的表情,略感驚訝,微笑著問:“你知道我下午去幹什麼了嗎?”
“猜到一點。就是有點好奇,湯先生是怎麼處理的?”
“斷了他們五肢。”
額!
徐漠漠雖然猜到意圖欺侮湯雯的虎哥四人一定會倒黴,可也沒想到,這個長得“傾國傾城”的湯先平居然這麼狠。
斷人五肢。
那第三條腿斷了,還是男人嗎?
徐漠漠咂嘴弄唇,無奈一笑,“不愧是湯大少啊,出手果然不凡。”
湯先平苦笑一下,道:“我可不是湯大少。在我們家湯大少是我二叔的兒子,我的堂哥---湯先龍。”
徐漠漠準確的抓住了湯先平眼中的一抹不甘。
“哦?這還有講究啊?可以跟我聊聊?”
湯先平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苦澀地說道:“也沒什麼好說的,大家族嘛,免不了爭寵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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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們家是兄弟姐妹太多。”
“不。”湯先平面色凝重,“我只有一個姐姐。”
徐漠漠拿起酒杯與湯先平碰了一下,羨慕地說道:“你比我好啊,我是獨生子女。我從小就羨慕有個姐姐的人。小時候姐姐可以保護我,長大了我可以保護姐姐。”
“是啊。”湯先平感嘆
一句,“小時候的確是我姐在保護我,現在該我保護姐了。”
徐漠漠的眼前似乎浮現出湯雯那絕美的容顏,那眉宇間的一絲愁緒,又想到她差點被虎哥那樣的小混混所凌辱。他心裡突然有些不忿,連莫正龍那樣的小紈絝,出入都帶著兩個保鏢,湯雯作為世家千金居然一個人出入酒吧。
不知道是心疼湯雯的憂愁,還是嫉妒湯先平的帥氣,一句與餐桌氛圍格格不入的話從徐漠漠口中說了出來:“湯先生,說句交淺言深的話,我覺得你做得不夠好。你居然讓你姐姐一個人去酒吧喝悶酒,我看得出她那天很不開心。”
湯先平眼裡更加落寞了,“是啊,我做得不夠好,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居然都沒有陪著她。”
湯先平說著猛地喝掉一杯酒,並將杯子狠狠地砸在對面的牆上。
“嘭!”
牆上的油畫被砸了一個洞,玻璃碎片四濺。
徐漠漠心裡一驚,這湯先平也才二十出頭,算到現在他母親應該也就五十左右,居然這麼早就......
“對不起,我不知道。”徐漠漠有些愧疚。
“可他丫的那天居然有人要給我姐定親,還他丫的定了一個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湯先平面色猙獰,幾乎是吼著說道。
徐漠漠取過一個杯子,幫湯先平滿上酒,想了想,又開了兩瓶啤酒,並將一瓶遞到湯先平手上,碰了碰,道:“來,吹一瓶。”
湯先平舉著瓶子就往嘴裡灌。
“嘭。”
“嘭。”
兩人相繼喝完,將酒瓶砸在對面牆上。
兩人誰也沒開口,直到丟下手裡的菸頭。
徐漠漠望向湯先平,誠懇地說道:“說說吧!在世家面前,我實在是微不足道。但也許能幫你出出主意,再不濟,也能當個垃圾桶,聽你倒倒苦水。”
湯先平心亂如麻,埋著頭糾結了好一會兒。
“好,那我就給你講一講。有些話埋在心底好多年了,從來沒有人聊過,也憋得難受。”
湯先平的父親叫湯繼修,是湯家家主的長子。
湯繼修從小便展現出極強的練武天賦,並極具商業頭腦,被譽為湯家百年一見的天才,年過二十,便以準家主的身份管理湯家的產業。
十五年前的情人節,湯繼修與妻子遭遇車禍,妻子當場死亡。湯繼修從此不再管理公司,整日以酒消愁。一年後,也就是十四年前,湯繼修留下一封書信離家出走,至今未歸。那一年湯雯僅9歲,湯先平才7歲,小小年紀便相繼失去母親與父愛。
湯繼修失蹤後就意味著需要重新選擇一位準家主。按祖訓,準家主應該由長子嫡孫的湯先平繼任。可湯先平的幾個叔伯造謠生事,並對湯先平多次栽贓陷害,使得家族長老團取消了湯先平的繼承資格。最後準家主的身份落在了湯先平的二叔湯繼武身上。
湯先平對此雖心有不甘,可形勢比人強,只得無奈接受。好在他也有不錯的武道天賦,家族也沒有過分逼迫,承諾他只要達到一定的武道境界,可提前進入家族長老團。
然而湯先平與湯雯的退讓並未換來和平。
以湯繼武為首的一幫人,不但剋扣湯先平與湯雯的分紅,還壓縮湯先平的修煉資源。更過分的是,2月14日,這個屬於湯先平與湯雯母
親的忌日裡,湯家做出了一個決定:要將湯雯嫁與鬱州李家那個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李業海。
徐漠漠有點同情這對“傾國傾城”的姐弟了。
年幼喪母。
父親失蹤。
長輩的惡意。
親人的算計。
這就是“豪門無情”嗎?
徐漠漠再次想起那個在“時光裡音樂酒吧”裡,美豔動人,卻又滿含愁緒的湯雯。
身處世家豪門,表面光鮮,卻過得並不如意吧!
一個女人連自己的戀情、婚姻都不能自主,這應該很痛苦吧!
那天把她放在床上,她不自覺的圈成一團。那是她沒有安全感的表現吧!
徐漠漠突然生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他想保護她。
徐漠漠久久不語。
湯先平講完之後,情緒依然沒有平靜,一杯杯的喝著酒。
良久。
徐漠漠吐出一口煙,悲慼感慨:“一個人為了爭權奪利就可以無視親情嗎?”
湯先平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滄桑,“誰能不爭呢?爭錢、爭權、爭利、爭女人......哪裡沒有紛爭呢?農村有,城市有,家裡有,單位有,學校有,社會有......世家的利益太大了,所以爭鬥的手段也就更加多,更加的沒有底線了。”
徐漠漠點了點頭,雖說沒有那麼強的代入感,但無論是在小說,還是影視作品中對於家族甚至皇權的爭奪橋段,他也算看過很多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生在世家之中,從小便享受了普通人一輩子也享受不了的優渥,那必然得為家族做些貢獻,於是就需要有人去犧牲自己的婚姻,這便有了聯姻。
為了享受更多,為了得多更多,這必然就有了爭端,有了算計。爭端多了,算計多了,親情便淡漠了,這便是所謂的豪門無情。這也是生於世家的不幸吧!
徐漠漠看向湯先平的眼神多了些同情,他小心地說道:“我能為你,或者你姐,做點什麼?”
抱誠守真,誠心誠意。
湯先平驚訝地望著徐漠漠,隨即笑了,“我好歹是嫡長孫,叔伯們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對付我。而且,我父親給我留有後手,我手上還有很多底牌。”
徐漠漠當然聽出了湯先平言外之意——我謝謝你,但你幫不上我。
徐漠漠本不是執拗的人,但這一刻他卻鬼迷心竅般,依舊心虔志誠地說道:“無論何時,無論何事,能用到我,儘管開口。”
湯先平從徐漠漠的眼裡看到了熱誠,他回了一個字:“好!”
男人的友誼有時挺奇怪。
有些人在酒桌上滿口放炮,好得恨不能同穿一條褲子,第二天醒了酒,又變成了陌生人。
而有些人,一杯酒下去,就是一輩子的兄弟。
兩人心有所感,同時舉起杯,碰了一下。
冰涼的啤酒,沁人心脾。
誰也不會想到,一對改變大華國歷史的傳奇,從這一刻起,已經闃然誕生。
誰也不會想到,很多人的未來,從這一刻起,已經悄悄地偏離了軌道。
誰也不會想到,那只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的蝴蝶,在這一刻,輕輕扇動了第一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