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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二八九 塵埃落定

戰鬥持續了整整一日夜,翌日天亮後京畿各處的槍聲氣爆聲大體落下帷幕,負隅頑抗的世家力量基本被殲滅。

在反抗軍主力的合圍與追殺下,突圍逃出去的世家力量不到一成。

王極境高手方面,受傷不輕的孫康、蔣飛燕兩人在終南山碰到了前來接應的吳國高手,帶著十餘人僥倖逃脫。

剩下的二十多名秦國王極境修行者,一部分被大晉高手所殺,一部分重傷被俘,一部分選擇了投降。

元神境修行者逃出去的比例就要小很多,粗略統計攏共也就數百人,元神境之下的修行者力量薄弱,趙寧選擇了忽略不計。

投降最多的還是普通戰士,無論正規軍隊還是臨時拼湊的軍隊,在魏氏帶頭“起義”的情況下,除了世家嫡系絕大部分是就地轉換了陣營。

當然,戰鬥並未完全結束,反抗軍對逃走世家力量的追擊仍在進行,主要針對的是元神境、御氣境修行者率領的殘餘力量。

這其中以先期撤離長安向西,到了岐州一帶的隊伍為主,彼處反抗軍力量不多,世家力量們四散奔逃,預計戰鬥還會持續好幾日。

這只是一些收尾事宜,無關大局。

值得一提地是,這場戰爭中趙寧始終沒有出手,故而趙玉潔、元木真、安德魯等人也未曾露面。

不過趙寧倒是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機,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急切地靠近了戰場,又是在什麼時候沉默著訕訕離去的。

午時陽光普照,趙寧在範子清、耿安國等一眾高級將領的簇擁下,率領一支精銳反抗軍策馬穿過戰場來到長安城前。

魏崇山、魏無羨帶著一眾秦國官員,早已在城門外等候,見到趙寧在面前停馬,連忙一起跪拜在地行大禮。

魏崇山並未稱帝,秦國也不是皇朝,它跟大晉不是一個層面的存在,真說起來秦國不過是皇朝下的一個王國,魏崇山還有趙北望的正式冊封,所以魏崇山不用獻上金印民冊率國投降。

他沒有那個資格。

他們只是出來迎接王師,跪拜大晉太子而已。

當然,為了表明自責戴罪的態度,魏崇山還是捧出了印信,一副不配再做大晉王公,甘願聽從朝廷發落的模樣。

跟在魏崇山身後的官員不少,有一些還是世家出身。

沒錯,絕境中並非所有世家都選擇了突圍出逃,就像不是所有世家都向魏氏的人出了手。權貴跟平民的階層矛盾不可調和,但個體卻可以做出選擇。

生死存亡之際,有一些世家選擇了認命屈服,跟隨魏氏歸順朝廷。

趙寧下馬,虛扶一把,讓魏崇山起身,寬慰兩句,當眾表明了朝廷對魏氏忠心的認可,也肯定了眾官員“棄暗投明”的行為。

魏崇山、魏無羨帶著秦國官員們分到兩側,讓出中間的道路,方便趙寧入城。

回到馬上,趙寧帶著反抗軍進入長安城,這是必要的正常程式,算是告之長安百姓與天下,大晉皇朝正式接手了長安與秦國的一切。

到了王城,趙寧在大殿召見所有秦國官員,宣佈趙北望的旨意。

第一道旨意的內容不必細表,無非是對秦國固有官員的安排與處理。

核心意思就一個,所有官員就地免職,由朝廷派來的官員接過民政軍政大權。

緊接著,趙寧宣佈第二道旨意,那是對世家大族的處置辦法。

根據戰時表現不同,反抗到底的世家連根拔起,所有家財一律充公,所有族人皆要下獄論罪,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跟著魏崇山投降的世家則被要求交出所有田產,但可保留家財,族人有罪的論罪,無罪的既往不咎且保留擔任公職的可能。

至於第三道旨意,當然是建立各級國人聯合會,開始對秦國的全面革新。

主持戰後諸事的是趙遜,他在大殿上當眾接過了趙寧的任命。

具體的事務趙寧這個天人境不會親力親為,事情安排妥當之後他就離開了王城。

當日夜,反抗軍舉行慶功宴,趙寧跟戰士們一起熱鬧到了子時。

“秦國......算了,現在已經沒有秦國,總之這裡的戰事基本結束,接下來你可以調集主力,放手對付吳國了。不出意外,吳國不是你的對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魏無羨不知從哪個犄角疙瘩冒了出來,丟給趙寧一壺酒,自己仰頭一口氣灌了半壺,抹嘴的時候神色不無複雜地說道,“我這算是提前為你祝賀。”

進入漢中的隘口已經被魏無羨獻給了反抗軍,耿安國派遣精銳部隊接管了防務,秦國殘餘的世家力量進入漢中,依託蜀地負隅頑抗的計劃徹底落空。

一開始的時候,魏無羨既不願意給耿安國的西進偏師提供方便,也不願強令進攻河西軍的世家軍隊回撤,但後來趙寧表明了不容拒絕的態度,魏無羨也只能乖乖配合。

正因如此,世家們最後發現了魏氏早早歸順朝廷的真相,也反應過來這場戰爭他們之所以敗得那麼快那麼慘,主要是因為魏氏一直在暗中配合反抗軍。

現如今,世家殘餘力量對魏氏的仇恨甚至大過對趙氏。

而魏氏計劃的,在絕境中以迫於無奈的姿態投降,掩飾自己出賣秦國世家,繼而保護家聲名望,以待來日在大晉皇朝發展壯大、東山再起的好事,也宣告灰飛煙滅。

趙北望雖然保留了魏崇山的秦王爵位,以此彰顯對方“獻國”的功勞,讓魏氏眼下依然維持著名門望族的身份,但魏無羨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看你的樣子,心裡頗有不忿,對我很有怨言?”趙寧接過魏無羨遞來的酒壺,卻沒有第一時間喝上一口。

魏無羨並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到了這份上他也無需掩飾,或許是憋屈得太過厲害,他直白地道:

“天下這麼大,利益這麼多,你趙氏一家怎麼都吃不完,魏氏對皇朝是有功的,你怎麼都該分我們一杯羹,過河拆橋這種事做出來著實跌份。”

這不僅是說趙寧沒有遮掩他們早早歸順的事,也是指代趙寧在王城下達的一份命令:

出任官職的魏氏子弟一律交出印信,必須去燕平經過嚴密的培訓與考核,再決定是否能夠擔任公職與擔任何種公職。

趙寧微微一哂,提著酒壺邊走邊道:“天人合一方為天人境。氣合於天不舍為人,這八個字是成就天人境的核心法門。”

跟著趙寧腳步的魏無羨腳步一頓,詫異地看向走在前面的趙寧,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出天人境的關鍵隱秘,難道對方是要在修行之事對他進行補償?

自己無法成就天人境,這是魏無羨在岐山閉關後再三確認的事,他參不透天人境的氣機法則。

正因如此,秦國才只能在趙氏與楊氏中選擇一方去臣服。

趙寧沒有回頭看魏無羨的神情變化,他根本不在意對方有什麼念頭,“可惜,你的心中既沒有天,也沒有人,觀世界觀自己觀到最後,也只觀到了一畝三分地上的那點利益糾葛。

“看不到天地大道與文明的發展,你怎麼修成天人境?不能擔負起這天地世界的存亡,不能擔負起人類文明的未來,就算僥倖修成天人境也不過是跟元木真一樣。“魏蛤蟆,你當真以為,大道賜予的天人境至高修為,是想讓我們為了一己私慾排除異己、大興殺伐,把這天地禍害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最終落一個世界毀滅的結果?”

這番話說得魏無羨表情劇變陰晴不定。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末了,魏無羨悲憤交加地開口:“晉朝的確即將一統天下,趙氏是即將有千古大業,你會名垂青史,而我作為失敗者不過是遺臭萬年。

“可我們畢竟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也曾為了國家存亡並肩浴血、性命互託,而今秦國亡也亡了,你竟然還要拿這種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來教訓我、羞辱我?

“彰顯自己作為勝利者的優越感就那麼重要?”

他壓根兒就不信趙寧那些話。

在他看來,這些話都是說給外人聽的,是為了讓別人為自己所用,受自己的控制,追根揭底跟統治者宣揚的“忠君報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思想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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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義理想,這些冠冕堂皇的信仰,不過是統治者維護自身統治的固有伎倆罷了。

帝王永遠不會承認“忠君”跟“報國”是兩碼事,他們一定要把這兩者繫結在一起。皇朝將相不會告訴世人,愛國跟愛朝廷、愛皇朝從來不是一碼事。

所以魏無羨憤怒。

在他看來,趙寧只不過是換了一面旗幟、一個幌子、一個口號,來試圖洗他的腦,讓他心甘情願為大晉皇朝賣命而已。

就像趙氏宣揚的革新思想一樣,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驅使百姓為自己所用,讓他們甘願捨棄性命幫助趙氏一統天下?

從古至今,歷朝歷代,哪有什麼真正的大義?有的不過是帝王梟雄家的一本生意而已。

魏無羨作為世家子弟,是通讀過史書的,他魏氏也做過幾年王族,差一步就成了這天下最大的統治者,豈能不明白這些事實?

他覺得趙寧不至於小看自己到這種程度,所以他才會認為趙寧完全是在羞辱他,以勝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的教訓失敗者。

趙寧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魏無羨,見對方臉上刻滿冤屈,就像是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不由得失望地搖了搖頭。

連魏無羨這位發小都不理解他,連一個王極境後期修行者都不理解天人境,那世人呢?怪不得秦國的世家與吳國的權貴那般仇視趙晉。

趙寧沒有一定要別人理解自己的毛病,更無意跟魏無羨爭論什麼。人就是這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魏無羨三四十歲的人了,認知早已固化,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像鐵板一樣踹不動,他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想要改變他的思想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跟緣木求魚差不多。

這是他的宿命,正如秦國的宿命。

末了,趙寧喝了魏無羨遞給了他的酒。

一口氣喝了個乾乾淨淨。

隨手丟了酒壺,趙寧平靜地對魏無羨道:“放心吧,魏氏有大功於國,皇朝必定不會虧待你們。只要你們遵紀守法,不做有害於革新的事,我保證魏氏的子孫後代都活得平安喜樂。

“一如皇朝內的每個晉人。”

話說完,趙寧轉身離去。

他收斂感知,刻意不去感應身後魏無羨的狀態。

他不想知道魏無羨是否憤怒、不甘、痛恨。

每一分這樣的情緒,都是對曾經看來牢不可破的兄弟情義的傷害。

獨自走出軍營,趙寧在轅門外抬頭遙望滿天繁星,良久之後輕輕一嘆,自言自語了一句:“無論如何,秦國之事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