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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裴湘上輩子只是草草翻閱過《理智與情感》這本文學名著, 並未細緻研讀。而她和摯友一起研究觀賞經典影片的時候,關注的重點也是簡·奧斯丁女士的另一部作品。

所以,在裴湘的記憶閣樓裡,只有這部文學作品的大概情節和劇情走向,並沒有更多的故事細節和具體描述。

——在原著裡, 達什伍德先生去世後, 諾蘭莊園就換了主人,達什伍德太太也從原本的女主人變成了寄居的客人,帶著三個女兒寄人籬下。

——母女四人和莊園的新主人約翰·達什伍德夫婦相處得並不太愉快。忍受了一段矛盾不斷的寄居生活後,她們接受了達什伍德太太一位遠親的邀請, 搬到了其它地方居住,遠離了舒適寬敞的諾蘭莊園。

——她們搬到新居後,受到了房東鄰居的熱情歡迎, 也因此結交了新的朋友。在這裡,埃麗諾和瑪麗安兩姐妹的感情生活波瀾迭起,歷經了幾番理智與情感上的掙扎碰撞後, 各自走向了婚姻生活。

想到故事裡的幾段愛恨糾葛, 裴湘不太滿意地眯了眯眼睛, 暫且不提埃麗諾的未來遭遇, 只說原身瑪麗安遇到的那兩個男人,裴湘就都不太感興趣。

——不過, 在沒有遇到真人之前,還是不要武斷下評論了。故事中的內容可以用來作參考,但是在現實的接觸交流中, 我還是以我的真實感受為準吧。

——雖然這個世界中上演了《理智與情感》的故事,但是在故事之外,這裡是一個宏大複雜的真實世界,並不侷限於幾家人、幾對男男女女之間的聚散離合。

——原著中出現的人物,除了在故事中展現出來的經歷和性格特質外,必然還有更多的面貌,有更多的喜怒哀樂。因而,我不能過早地給他們貼上固定的標籤。

暗自告誡自己不要用帶有偏見的目光看待一些人和事後,裴湘開始琢磨起目前的境遇。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她記得大概的故事情節,但是對於一些具體的細節卻完全沒有印象。

比如,原身的父親達什伍德先生去世的時間。

——故事開始的時候,兩姐妹好像都沒有滿二十歲,即便超過了,也不會超過多少。

——姐姐埃麗諾·達什伍德今年十八歲,我十五歲,最小的妹妹瑪格麗特剛滿十二歲。

——達什伍德先生已經開始著手擴大經營,想要把每年的田莊利潤積攢下留來給母女四人。

——但是將來………達什伍德三姐妹的嫁妝都很減薄,說明達什伍德先生的努力並沒有成效。

——那麼,是他改善擴大經營的舉措失敗了?還是……時間太短了,有些事情已經來不及了?

裴湘正想著事情,遠遠望見散步歸來的達什伍德夫婦,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真誠笑意。

她此時坐在綠蔭長廊前的長木椅上,身前擺放著牛奶和熱茶,手中拿著一本原主鍾愛的浪漫詩歌集。

“爸爸,媽媽,你們剛從樹林那邊散步歸來嗎?我是不是錯過了今年的花季,樹林間的那些芬芳是不是已經提前枯萎了?”

“親愛的瑪麗安,相信我,明年你會親吻到樹林中的每一朵鮮花的。”

達什伍德太太想到女兒的傷情和她錯過的美好時光,情緒立刻變得有些激動,肩頭微顫,一旁的達什伍德先生連忙拍了拍妻子的手。

裴湘想,如果坐在這裡的人是發生意外之前的瑪麗安的話,此時應該會應和著達什伍德太太激動的情緒。

甚至,她更加激動地表達自己的遺憾之情,表達內心深處對那些天然的、恣意綻放的可愛花朵的懷念。然後,母女二人一同沉浸在某種多愁善感的共情當中。

但是現在,無論是她本人的想法還是依照瑪麗安最後的心願,裴湘都打算改掉之前那種喜歡悲春傷秋的感性衝動性格,讓言行舉止中多幾分冷靜和理智。

於是,裴湘只是露出一個略帶悲傷的微笑,而後便迅速擺脫了這種負面的情緒,讓雙眸重新染上神采奕奕的光亮。

“是的,媽媽,你說得對。花朵每年都會綻放,錯過了今年的,我還有今後的許多年。況且,透過這段時間的靜養,我思考了許多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發現了許多之前忽略了的美好事物。這樣一想,我就覺得是因禍得福了。”

達什伍德太太是那種極其容易被親人的情緒感染的溫柔女性。她前一刻還因為女兒的痛苦遭遇而傷感不已,這一刻又因為裴湘唇邊甜美的笑意而歡欣鼓舞。

“哦,親愛的瑪麗安,聽到你這些可愛的話,我真是太高興了。你說得對,生活總是雙面的,只要心懷仁慈和感恩,縱然失去了一些,上帝總會把另外一些更珍貴的東西賜給你的,我的寶貝。”

裴湘笑著伸出手臂,擁抱一臉慈愛的達什伍德太太,她仰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媽媽,要是我現在就能站起來又跑又跳的話,我肯定要拉著你跳上一曲最歡快的舞蹈。”

“瑪麗安,你忘了可憐的老父親了嗎?”一旁的達什伍德先生笑呵呵地搭腔。

“哦,爸爸,只要我能參加舞會,你肯定是我第一支舞的舞伴。不,如果可以的話,是每一支舞的舞伴。哎呀,我可不喜歡總被那些不穩重的年輕人打擾。”

達什伍德太太立刻搖頭:“那可不行,親愛的,舞會上怎麼能不和漂亮的小夥子跳舞呢?再說了,你爸爸這麼大年紀了,他早就跳不動了。”

達什伍德先生立刻佯作不滿地瞪了瞪眼睛,然後又在妻女的笑容裡無奈搖頭。

他在瑪麗安身邊坐下,慈愛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瑪麗安,你真的長大了,我很高興。”

裴湘眉眼彎彎:“爸爸,謝謝你那天冒雨去找我,我在昏迷前害怕極了,還非常後悔,後悔自己的任性舉動。對不起,爸爸媽媽,讓你們擔心了這麼久。”

“哦,我的瑪麗安……”達什伍德太太的眼眶立刻溼潤了。

達什伍德夫婦坐下來和女兒說了一會兒話,裴湘看著滿頭白發的達什伍德先生,立刻又想起了之前的疑惑,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位老父親能長壽健康。

可是,一切客觀的事實都預示著,近一兩年內,不幸的變故肯定會出現。

在裴湘不著痕跡的引導下,達什伍德先生自然而然地提起了他在田莊經營方面的打算。

裴湘認真聆聽了一會兒後,發現達什伍德先生是一位非常有經驗的莊園主。他為人穩重,與人為善,思慮周全,又因為在諾蘭莊園裡居住了十年,對這一帶的產業經營狀況一點都不陌生。

所以,他說的那些擴大經營的舉措,都是非常可行的,也許近一二年內看不出什麼成效來,但是三五年之後,田莊的利潤肯定能翻一番。

——這樣看來,真的不是經營不善嗎?

裴湘不懂醫術,瞧不出達什伍德先生的身體有什麼隱患,這個年代又不流行體檢,也沒有那麼多的醫療檢查儀器。所以,若是達什伍德先生的身體內部有什麼病症的話,還真不一定能提前覺察出來。

再有就是……也可能是遭遇了什麼意外事故。

她又旁敲側擊了達什伍德先生的生活習慣,以及身體上近來感到不適的小毛病。問來問去,一直沒有發現能夠特別引起注意的地方,這讓裴湘想要預防一二都無從下手。

——我現在掌握了四個技能,繪畫、幻術易容、記憶閣樓-演繹法,和劍術,沒有一個是和治病救人有關的,可惜。

提起自身掌握的技能,裴湘便想到了最新掌握的劍法技能。不知道自己在上個世界經歷了多少血雨腥風,竟然把武力值提高到了那種變態的地步。

她默默回想著自己掌握的劍術中的恢弘劍意和玄妙理論,沒有忽視那本作為劍術理論基石之一的無名劍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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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名地對裡面那些無情入道的說法有些在意,總覺得,唔,那些理論和自己有特別親密的關係。

——莫非我成了西門吹雪那樣的人物?

——依照現在的劍法劍意來看,我的武學修為已經做到了逍遙唯心,不再受到無情劍道的約束,所以……我後來又恢復了?脫離了忘情的狀態?

——那麼,我到底渣沒渣過什麼人啊?

在那方神秘的空間內,她依舊選擇了保留記憶晶石和一項技能那個選項。

“裴湘,你確定要只留下劍術一項?要知道,沒有了內力和輕功,你的劍術威力會大打折扣的,它再也做不到所向披靡了。”

“我知道,但那也足夠了。”

“誒,你永遠不知道穿越之後會遇到什麼意外呀,多掌握一些技能不好嗎?你看,你在這個世界掌握了這麼多高深的東西,都是普通世界裡沒有的,如果全都留下來,多好呀。”

裴湘望著依舊不死心的銀色光點,淡定地搖了搖頭,堅持最初的選擇。

見此,銀色光點急促地閃爍了幾下,又上下蹦了蹦。

它失望至極卻又不能強迫裴湘的靈魂改變主意,只好情緒不高地完成了本職工作任務,然後迅速送裴湘離開。

——眼不見心不煩!

於是,裴湘開啟了第五次穿越之旅。

獨處時,裴湘在記憶閣樓裡默默觀摩了一遍那些縱橫鋒銳的劍法劍術。忽然發現,除了有形的劍法外,無形縹緲的劍意其實早就侵入她的骨髓,化入她的靈魂,成為她本身的一部分。

縱然被剝奪了上一世的記憶,但是那股掌控她穿越的無名力量,卻根本無法剝奪這些融入她靈魂的東西。

虛擬的記憶閣樓和四顆璀璨的記憶晶石也被這股劍意包圍著,增添了一層最堅固的防護力量。

感受到這些之後,莫名的,裴湘的眼底有些酸澀。

清風徐徐,送來遠山林木的清香,一陣不疾不徐的輕盈腳步聲打斷了裴湘的思緒。她迅速收斂起臉上的異樣表情,重新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十五歲少女。

埃麗諾·達什伍德抱著素描本漫步而來。

“瑪麗安,你今天的氣色真好。”

“我感覺好多了,埃麗諾。”

埃麗諾在裴湘對面的圓凳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聽瑪格麗特說,你最近又擬定了一份新的書單,準備要刻苦用功了?”

裴湘指著手中的詩集說道:“我發現我之前的閱讀面有些單一,一直專注在文學詩歌方面,哦,還有戲劇和那些時髦的書籍,很少碰一些語言樸實但卻很有深度的作品。埃麗諾,我想做出一些改變。”

“這很好,瑪麗安,說實話,我不僅贊同你的這種行為,我自己也頗受啟發。一會兒回去之後,我也準備在家裡的書房中多找一些有利於開闊思維、陶冶情操的好書閱讀。”

裴湘好奇地看了一眼埃麗諾的素描本:“埃麗諾,我能欣賞一下你今天的寫生素描作品嗎?”

埃麗諾欣然點頭,把素描本遞給裴湘。

“我在湖邊做了小半天兒,畫了不少水鳥飛翔起落的姿態,還有天空中雲彩的聚散變化。”

裴湘慢慢欣賞著埃麗諾的素描初稿,很喜歡她細膩溫柔的筆觸和對自然之美的捕捉。

由畫觀人,這位十八歲姑娘的內心是充滿溫柔感情的,也不乏對浪漫的憧憬。但她卻在日常生活中極力保持著落落大方的姿態和嫻雅沉靜的表情,不輕易流露喜怒,實在是一位出色的淑女。

“畫得真美,我彷彿能看到那些雲彩舒捲時的自由慵懶。”

裴湘合上素描本,把它還給埃麗諾:

“還有那些光線的漸變與交錯,那些柔和乾淨的輪廓……雖然我沒有和你一起親眼目睹湖邊的景緻,但是透過你的畫,我覺得我已經領略了湖光山色。”

埃麗諾溫柔淺笑:“親愛的瑪麗安,你總是這麼推崇我和我的作品。但我知道,你欣賞我的畫的時候,肯定是用了十二分讚美的心思,眼裡也注滿了對親人的喜愛之情,所以才會覺得處處都好,處處都美。若是讓外人客觀評判的話,肯定要說出很多缺點的。”

“哦,要說缺點的話,誰的作品沒有缺點呢?”

裴湘揚眉道,語速飛快:“埃麗諾,我記得你訂購的那些評論報刊和雜誌小冊子上,有些人專門挑選那些成名大師的舊作挑剔,還真能說出一些像模像樣的道理。所以你看,這世上哪有真正完美無缺的作品,但只要那些好的東西多過瑕疵,就是值得稱讚的。”

埃麗諾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妹妹:“瑪麗安,這可真不像是你說出來的話。”

裴湘託腮淺笑:“那我該說出什麼樣的話呢?”

埃麗諾想了想,慢慢解釋道:

“往常,對於你喜歡的文藝作品,那必定是完美無缺的。若是誰敢抨擊一丁點兒,必然會被你反過來批評,說人家靈魂木訥、毫無品味。

“如果你討厭什麼,有人卻說出了優點,你也會極力的視而不見。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要批評你的意思,因為我知道,在你這樣極愛極恨的性情中,保留著對藝術和美好的純粹熱愛,你的心始終是真誠善良的。所以,親愛的瑪麗安,我真沒有想到,今天會聽到你的這番話。”

裴湘不太淑女地撇了撇嘴,眉目間帶著獨屬於瑪麗安的任性高傲:

“埃麗諾,你小瞧我了。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會儘量克服以前那種衝動自我的小脾氣,嘗試著多考慮一些,更理智一些。我這不是在向世俗的繁文縟節低頭,也不是在向淺薄愚蠢妥協,我只是嘗試著變得包容一些,不讓自己顯得無禮和胡鬧而已。”

埃麗諾連連點頭:“是的,是的,我親愛的妹妹,我已經發現了你的改變。”

裴湘立刻笑得春光明媚,她挽著埃麗諾的胳膊撒嬌道:

“對了,埃麗諾姐姐,你能把你今年訂的那些文藝評論期刊借給我看看嗎?你讀過的就行,我要嘗試著從眾人的評價中,學會多角度看待同一事物,不再像以前那樣,喜歡就非常喜歡,討厭就不屑一顧。”

埃麗諾欣然答應了裴湘的這個請求。

晚餐之前,她不僅把自己看過的相關期刊報紙送給了裴湘,還把最新收到的也遞給了她。說是讓妹妹先睹為快,她自己並不著急。

裴湘笑眯眯地道謝,並送給埃麗諾一個愛的抱抱,而後就開始埋頭尋找起她需要的訊息來。

她最近對撒嬌這件事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笑起來比十二歲的小妹妹瑪格麗特還甜美。

對此,瑪格麗特舉著送給裴湘的鮮花表示“嚴肅抗議”,她覺得森林女巫趁著二姐昏迷的時候做了壞事,給她喝下了奇怪的魔藥。

然後,這個小姑娘的嬰兒肥臉頰就遭到了裴湘的“報復”,瑪格麗特被捏得氣呼呼的,大聲宣佈瑪麗安是個幼稚鬼!

裴湘要求埃麗諾“主持公道”,埃麗諾不偏不倚,兩個妹妹都得到了“懲罰”。

達什伍德夫婦注視著相親相愛的三姐妹,笑得舒心怡然。

自從二女兒清醒過來以後,死神的陰影就從諾蘭莊園上空消散了,這幢大宅裡每天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過了幾天,裴湘把借來的評論期刊還給了埃麗諾,又朝管家要來最近半年的報紙,藉口都不用找,誰讓她目前還處於養病的無聊狀態呢。

裴湘在享受溫馨家庭生活的同時,並沒有忘記未來的隱憂。

達什伍德先生確實已經上了年紀,在這個時代,突然一病不起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她沒有高超的醫術救治達什伍德先生,就只能盡自己所能讓他的生活習慣更加健康一些,盡力多延長一下他的壽命。

與此同時,她也得開始為母女四人安排後路,不管達什伍德先生到底會如何,多賺些錢總是沒有錯的。

很快,裴湘就鎖定了目標。

“爸爸,收藏室裡那幅《早餐》是喬治·斯泰恩先生的作品嗎?”

“哦,是的,那是老紳士年輕時在倫敦的一家拍賣行拍來的。他十分喜歡斯泰恩先生的作品,一直把他的作品放在諾蘭莊園收藏室裡最醒目的位置。”

“我這幾天翻了晨報,上面有篇文章說,最近有一幅斯泰恩先生的作品被拍賣出了極高的價格。叔祖父當初拍到《早餐》那幅畫的時候,也出了很高的價錢嗎?”

“那倒沒有,”達什伍德先生笑呵呵地說道,“每次說起這件事,老紳士就十分自豪。因為那時候喬治·斯泰恩先生還不是那麼出名,大家對他的作品反響平平。所以,你叔祖父拍下《早餐》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人跟他競價。”

“哦,那真幸運,”裴湘語氣天真地感嘆道,“我記得前年咱們一家人去倫敦參觀畫展,裡面就有幾幅斯泰恩先生的畫作。我好奇他對人物細節的描繪,就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後聽到有位紳士對身邊的同伴說,斯泰恩先生的每幅畫都很受歡迎,許多收藏家都在尋找斯泰恩先生的作品。”

“啊,是這樣,不過很可惜,斯泰恩先生在生前並不知道他的作品會如此受到追捧。所以,他的許多作品都沒有留給他的家人,而是無償送給了朋友、同事甚至陌生人。現在,他的作品受到了應有的重視,但是他的家人卻沒有因此受益,生活狀況依舊不太寬裕。”

裴湘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他的家人沒有留下幾幅斯泰恩先生的作品嗎?”

“據說之前保留了有幾幅,不過他們家遭到了盜竊,在僕人同盜賊爭搶財物的過程中,不小心推到了燭臺,引發了火災。哎,那些畫都被燒燬了。”

“燒沒了?”裴湘垂下眼簾,語帶嘆息,“這真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

達什伍德先生跟著嘆了一口氣:

“是啊,誰說不是呢?不過,之前那些接受過斯泰恩先生贈送作品的人中,還有幾位是非常體面的紳士,他們願意用市價‘買’下手中的贈品,其實就是在補貼斯泰恩先生的遺孀和孩子。”

“願上帝保佑那幾位心底仁慈的紳士。”

“瑪麗安,你怎麼忽然問起這些事情了?”

達什伍德先生有些奇怪,隨即,他似乎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連忙低聲說道:

“瑪麗安,按照老先生的遺囑,諾蘭莊園裡的這些收藏都應該是由你哥哥繼承的。所以,咱們既不能賣了那幅畫換錢,我也不能把畫送給你。”

裴湘鼓了鼓臉頰,不滿道:“爸爸,你看我是傻乎乎的小孩嗎?我知道那個繼承法的,總體來說,就是除了你每年經營賺到的利潤外,莊園裡的其他財物都是哥哥一家的,跟我們母女四人沒有關係。我問這些,才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原因呢。”

達什伍德先生哈哈一笑,點頭道:

“對,我的小瑪麗安是最聰明懂事的小姑娘,什麼都懂的。那你告訴爸爸,你為什麼突然對《早餐》這幅畫感興趣了?要知道,從咱們搬來那天起,這十年中,你可沒多看那幅畫幾眼。”

裴湘理直氣壯地撒嬌道:“我最近又對那幅畫感興趣了,爸爸,我想臨摹那幅作品。”

聽到這個理由,達什伍德先生有些為難。不過,他對上二女兒閃亮亮的期待眼神和軟軟甜甜的無辜笑容,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最後,裴湘得到了她想要的。

次日,裴湘開始指揮著僕人來來回回地幫她做事。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她開始臨摹作品的時候,又不許任何人旁觀了。

因為她說,她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她和斯泰恩先生之間的差距,即便那是必然存在的,但是,請大家務必尊重和維護一名淑女敏感的自尊心。

對此,寵愛她的家人都縱容一笑,表示一定會尊重達什伍德二小姐的自尊心的。

裴湘每天一個人在畫室裡忙碌,誰也不知道她畫了些什麼,又畫得怎麼樣。

一個月後,裴湘讓人把《早餐》重新掛回收藏室。同時在諾蘭莊園的早餐桌上宣佈,經過半個月的臨摹學習,她發現,她果然還是不適應斯泰恩先生的繪畫風格,所以決定以後自己創作作品。

達什伍德夫婦本來就沒指望女兒能畫出什麼驚世神作來,聽聞這個孩子氣的宣告後,都笑著點頭。埃麗諾和瑪格麗特倒是對裴湘這半個月的繪畫成果感興趣,但無奈,她們得尊重達什伍德二小姐“敏感的自尊心”。

這件事之後,在裴湘幾次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大家都養成了不隨便進入裴湘畫室參觀的習慣,也不好奇打探裴湘的作品。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特殊的變化,改變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完成了。

等到裴湘可以正常行走的時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著獨自一人騎馬散步的機會,喬裝易容成一位過路的商人。

然後,她去了一趟最近的村莊,找了一位信譽名聲良好的年輕人,僱傭他跑腿辦事。裴湘讓年輕人到指定地點取一些包裹,然後再把包裹寄送到倫敦去。

為此,她花光了半年的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