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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第一百九十八章

殷素素發現, 自從裴湘出現後,他們這一行人遭遇偷襲伏擊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

一開始,她並沒有把這種變化往裴湘的身上聯想, 但是在某晚投宿客棧之後,殷素素就清晰地意識到,近幾天的風平浪靜離不開裴湘的名望威懾。

那日傍晚,幾人在客棧的一樓大堂歇腳吃飯, 酒菜剛剛端上來,就有一波江湖人士湧了進來。這些人個個目藏精銳神光、身姿矯健孔武, 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好手。

他們進入客棧大門後, 既不要房間,也不點吃食,紛紛尋了空位置坐了下來, 彷彿在臨時歇腳, 但餘光卻一直盯著裴湘等人。

就在殷素素、張翠山夫婦二人暗自戒備的時候,裴湘放下手中的茶杯, “咔噠”一聲把佩劍橫在了桌子上。

“赤鳳幫的諸位好漢,今日怎麼這麼有閒心,放著日進斗金的生意不做,都跑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來了?莫非這裡藏著什麼珍寶, 惹得貴幫如此興師動眾?”

“胡女俠, 俞二俠, 張五俠,殷堂主……”

裴湘一抬手, 打斷了帶頭人的場面話:

“我知道你們跑來做什麼,不是來打聽謝遜下落的,就是想問問屠龍刀到底在哪裡的。我並不想聽具體細節, 我就想問問,你們幫主什麼時候歸還欠我的診費?”

“這……我等一直銘記胡女俠的救命之恩,不敢賒欠女俠藥錢。只是,赤鳳幫這一季的賬目還未結算,胡女俠可否寬限些時日?”

裴湘微微一笑,揚聲道:

“看不見你們的時候,我自然想不起貴幫欠賬的事情,但你們偏偏要往我眼前湊,這就讓我感到不太舒服了。孫副幫主,直說了吧,貴幫若是打算用江湖道義那一套話逼問張五俠,那我就立刻拔劍討要欠款。如今,咱們都各自佔著理兒呢,哪一方率先動手都是師出有名。嘿,到時候,就看看是我的劍夠快,還是你們人多勢眾吧?”

“胡女俠,我等並不是貪圖屠龍刀號令江湖的威名,實在是……那謝遜狗賊曾害死了幫中兄弟,我們要向張五俠夫婦詢問仇人的下落,好為幫中兄弟報仇雪恨。”

裴湘瞥了張翠山一眼,張翠山立刻會意。他朝著客棧內武林人士抱拳道:

“有關謝遜之事,其中牽涉複雜,張翠山不敢一人做下決定。等張某迴歸本門稟明家師後,再向諸位武林同道做個清楚交代。各位,武當派已經承諾,三月後黃鶴樓,咱們共同商討此事。”

裴湘點頭補充道:“你們若是等不了三個月,想立刻去找謝遜報仇,武當派不會阻攔,但也不會幫忙。至於能不能找到人,找到人之後能不能打敗謝遜,就全憑各自本事吧。”

“胡女俠,謝遜此人是江湖敗類,早一日剷除……”

裴湘摸了摸長劍,嘴角一勾:“還錢!”

“莫非胡女俠和武當派的兩位大俠要依仗武力威脅我等嗎?”

裴湘嘲諷一笑。她心知這些人此刻不依不饒,無非就是仗著武當一派行事溫和、守禮剋制,從來做不出仗勢欺人之舉。所以,他們就一口咬定謝遜濫殺無辜的事實,打算用言語逼迫的方法,趁機問出點兒有用的線索來。

至於他們先前所說的,赤鳳幫不覬覦屠龍刀之類的話……裴湘覺得聽一聽就得了,當不得真的。

這赤鳳幫每年都有不少幫眾死於幫派之間的火拼廝殺,也沒見這孫副幫主帶著幫內三分之二的好手替那些人報仇雪恨的。怎麼到了謝遜這裡,就如此重情重義了?

“孫副幫主,說話小心些,一會兒若是打起來,可別怪我下狠手。我可不是為了維護謝遜那廝。我就是一個討債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可和仗勢欺人沒有關係。莫非你武功不如我,就可以明目張膽地賴賬了?”

赤鳳幫的孫副幫主被裴湘擠兌得面紅耳赤,想梗著脖子應戰,又沒有戰勝裴湘的底氣。

他扭頭看了一眼俞蓮舟,張了張口,隨即便洩氣似的垂下了頭,根本不指望這位俞二俠開口“管教”自己的妻子。

因為江湖人都知道,只要裴湘能掰扯出道理來,甭管歪理還是正理,這俞蓮舟就會完全支援妻子的決定。更何況謝遜之事還牽扯到失蹤歸來的張翠山,俞蓮舟就是為了兄弟情義,也不可能阻止裴湘“武力催賬”的。

於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後,因為欠錢而氣弱的赤鳳幫悻悻離開。

其實,假如裴湘沒有出現在這裡,他們倒是可以繼續糾纏下去,完全不必擔心武當派的俞蓮舟下狠手。

但是裴湘一露面,就容不得他們“胡攪蠻纏”了。因為這個女人的脾氣亦正亦邪,教訓人的手段五花八門,目前已經和峨眉派的滅絕師太齊肩,一起成為了諸多江湖人士心中的陰影。

赤鳳幫撤退後,裴湘便不再冷著一張芙蓉面了,她又恢復成了之前嫻雅溫柔的模樣,安安靜靜地吃起飯來。

只是這時候,連張翠山都察覺到這位二嫂不同尋常了。從那些江湖幫派人士的反應來看,她似乎……不太好招惹?

殷素素給兒子夾了一口菜,心中微動,她覺得又學到了一些新東西。

飯罷,張翠山夫婦帶著睏倦的張無忌先回房間休息了,大堂內只剩下裴湘和俞蓮舟二人。

“蓮舟,此次回到武當山後,你和大伯他們都得加強戒備。我認為,這些江湖人不太可能老老實實地等著三月後的黃鶴樓之約了。”

俞蓮舟眉頭微皺:

“青羊,你認為他們會提前……對,他們極有可能在師父百歲大壽那天威逼質問武當派。到時候,各大門派之人齊聚紫霄殿,名為祝壽,實際上卻是聯合在一起向武當派施壓,藉機逼迫五弟說出謝遜的下落。”

裴湘剝了幾顆花生,慢條斯理地說道:

“面對這種聯手威逼之舉,最怕被打個措手不及。可如果咱們事先有了準備,這其中可周旋的餘地就大了。蓮舟,你看今日遇到的這個赤鳳幫,不就雷聲大雨點小嗎?

“這江湖呀,說到底還是實力為尊。你們武當七俠若是變成武當七煞,呵,我敢肯定,之前的那些埋伏暗鬥什麼的,統統不會出現。”

俞蓮舟本來還在嚴肅思考如何應對近在眼前的危機,卻被裴湘的“武當七煞”一詞給逗笑了。他眉目一鬆,伸手點了點裴湘的鼻尖,含笑道:

“何須武當七煞,有娘子一人威風凜凜就足以,娘子一露面,各路人馬聞風而逃。為夫這些年被娘子護著,著實輕鬆自在不少。”

裴湘驕傲地揚了揚白皙的下顎,深以為然。

第二日繼續趕路,大概是赤鳳幫的遭遇被傳揚了出去,又或者是因為此地已經靠近武當地界兒了,這一路上很是風平浪靜。

最後,張翠山一家三口到底平平安安、一個都不少地抵達了武當派。

上山後,眾人相見後又是一番喜悅激動。

張翠山同師父師兄弟們久別重逢,情緒十分激動。雖然也察覺到了師兄弟們對妻子殷素素的冷淡,但他只當是由於殷素素出身天鷹教的緣故。他心中雖然憂慮,卻認為只要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武當上下必然會對殷素素改觀的。

但作為當事人的殷素素卻沒有張翠山那樣樂觀。她隱約覺得,武當諸人應該是瞭解當年的隱情了,知道是她殷素素用有毒的暗器偷襲俞岱巖,才引起後面那些波折的。

裴湘回到武當派之後,就沒再管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重逢與敘舊了,而是直奔六俠殷梨亭的住處。

“六弟妹,我回來了,清圓鬧你了嗎?”

一位溫婉秀美的少婦把裴湘讓進屋內,指著裡屋軟榻上兩個呼呼大睡的孩童輕聲道:

“清圓可乖了,玩耍、吃飯、午睡都不鬧人。諾,你看,上午跟著初陽跑跑跳跳了一陣子,這會兒睡得可香了。”

裴湘輕手輕腳地靠近軟塌,就見自家小閨女俞清圓睡成了一個“大”字,十分霸道地佔據了軟塌中心的位置。而殷梨亭家的初陽小朋友則側身躺在角落裡,規規矩矩地蓋著一方小毯子,睡相十分斯文。

“這小妞妞……”

裴湘含笑著戳了戳小朋友的嫩嫩臉蛋兒,又捏了捏小手。之後才戀戀不捨地離開裡間,同坐在外間做針線繡活的安菲菲說起話來。

安菲菲出身書香門第,祖父和父親都是耿直不阿的儒生名士。他們因仗義執言而得罪了某位權貴,那權貴為了報復安家父子,就吩咐屬下擄走安菲菲,再把她扔到煙花之地去。

巧的是,一個心術不正的西域番僧撞見了掙扎逃跑的安菲菲,就將她索要到身邊,還吩咐人悉心照料。

原來,這番僧出身西域金剛門,在門內地位不高,一直想巴結上某位厲害的掌權師叔。他打聽過那位掌權師叔的隱私喜好,知道對方一向喜歡安菲菲這樣長相氣質的漢家閨秀,於是便打算把安菲菲獻出去。

後來,安菲菲被送到了西域金剛門,還沒等見到那位厲害師叔,就先遇到了前去調查情況的殷梨亭。至此,兩人就結下了一段千里姻緣。

說起來,安菲菲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她在發現逃跑無望之後,就用“將來需要討好掌權師叔”作為藉口,向番僧打聽到了不少金剛門的內部消息。

在被送到西域金剛門之後,她又開始冷靜地觀察周圍的環境,時刻積蓄力量準備逃走。

——安家的女兒,絕對不向汙糟醜惡妥協!

當安菲菲得知了殷梨亭的調查目的後,就在暗中配合殷梨亭,幫他避免了不少波折麻煩。而安菲菲也在殷梨亭的保護下,從西域金剛門內安然脫身。

再後來,安菲菲就成了武當殷六俠的妻子。

“二嫂,你們這次下山是不是很危險?我聽梨亭說,五伯和五嫂牽涉進了武林中的一樁大麻煩裡,很多人都想從他們那裡得知屠龍刀的下落。”

裴湘點了點頭,簡單地解釋了一遍如今的情況。

安菲菲沉思片刻,恍然道:

“如此說來,五伯五嫂是一定要護著那個謝遜了。但是謝遜的仇人太多,不僅如此,還有更多想要透過謝遜找到屠龍刀的江湖人,他們都想逼迫咱們武當,是這樣嗎?”

“對,所以最近這段日子,武當山附近會多出不少心思叵測之人。穩妥起見,你先帶著初陽住在山上吧,等風波過去了再下山不遲。”

安菲菲抿嘴一樂:“我挺喜歡住在山上的,這裡清淨。並且呀,初陽那小子之前還跟我說過,他喜歡和清圓待在一起,不想回家去了。”

裴湘稍稍回想了一下兩個孩子的相處狀態,迷茫道:

“雖然清圓是我親閨女,但我還得實話實說,一直是初陽讓著清圓的,很有小哥哥的樣子。可是相處得久了,一個總是讓著另一個,就太委屈初陽那孩子了。”

“我是初陽的孃親,能不知道心疼孩子?”

安菲菲直爽地說道:

“我一開始也挺納悶兒的,初陽的脾氣其實算不上好,之前在鎮上居住的時候,他很少理睬鄰居家的孩子的。但每次上山後,他都愛找清圓玩。

“你看見他把吃的和玩的全都讓給清圓,覺得委屈了那小子,誒,其實都是他自己樂意的,根本不是因為長輩們的教導。若是攔著他,他才要生氣呢。”

裴湘想了想,笑道:

“這樣呀,大概是因為這麼些孩子中,只有清圓的年紀比初陽小吧?初陽應該很喜歡當大哥哥的感覺,唔,現在兩個小家夥和和氣氣的,等過兩個月呀,說不定又該雞飛狗跳了。”

安菲菲撲哧一笑,之後又露出頭痛的表情。

“哎呀二嫂,你可千萬別嚇我。我太喜歡現在這種省心的日子了,只要把兩個小的放在一處,我都不用多操心什麼。要是一會兒哭鬧一會兒爭吵打架的,我哪裡還能這樣安安穩穩地做針線活。”

裴湘挑眉道:“孩子省心的時候,你就自己帶,哭鬧的時候就扔給孩子的親爹,讓他哄唄。把孩子往外一送,耳邊立刻就清淨了,等他們重新變回小可愛小甜心的時候,再換回來。”

這提議讓安菲菲啞然失笑,她忍不住回憶了一下,發現這二伯二嫂家似乎還真是這麼帶孩子的。

——每次清圓哭得淚汪汪的時候,都是二伯在哄,然後等孩子心情好了,二嫂就帶著好吃的笑嘻嘻地出現了……

就在安菲菲忍俊不禁的時候,窗外也響起了一聲悶笑。裴湘揮袖把門開啟,就看到俞蓮舟和殷梨亭站在院子裡,一個面無表情,一個肩膀抖動。

裴湘早知俞蓮舟和殷梨亭就在門外了,但她也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沒什麼好隱瞞的。

她拍了拍安菲菲的手,眨眼示意她記住這條寶貴的“育兒經驗”。

“青羊,走吧。”俞蓮舟緩聲道。

“嗯,等我把清圓抱出來,”裴湘起身走進裡屋,用斗篷把熟睡的小姑娘包嚴實了,然後才抱著孩子走了出來,“蓮舟,晚上怎麼安排的?你們師兄弟要一起吃飯嗎?”

“嗯,咱們一家人都去。大嫂和青書也在山上,這次所有的人都聚齊了,師父很高興。”

俞蓮舟接過女兒抱在懷中,他朝著殷梨亭夫婦點了點頭,之後便同妻女一起離開了。

晚上,眾人齊聚一堂,大人們自有話題討論。

宋青書、張無忌、殷初陽和俞清圓四個孩子坐在一起,不大的功夫,四人就分成了兩波。

張無忌在見過俞二伯家的妹妹和殷六叔家的弟弟後,雖然很高興,但他還是更喜歡和年紀較大的宋青書相處。這大概是小男孩兒的天性,喜歡和稍微大一些的兄長在一起,聽他講男孩子感興趣的話題。

宋青書也很高興,他終於有了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夥伴了。並且,這個小夥伴的脾氣還相當好,不管他說什麼,對方都十分捧場,眼睛閃閃亮亮的,簡直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師弟。

而五歲的殷初陽則更喜歡和俞清圓待在一起。兩人嘰裡咕嚕地說一些幼稚的話,偶爾含含糊糊口齒不清,大人們是聽不懂的,但小朋友們自有十級嬰幼兒語言交流技巧,你一句我一句煞有其事。

裴湘一直陪在女兒的身邊,耐心地照顧她和殷初陽兩個小家夥兒。這倆孩子還是太小,不能離開成人的視線。

宴會過半,裴湘起身去更衣,俞清圓和殷初陽就被各自的父親抱在了懷中。張三丰看著稚童清澈天真的眼神,聽著晚輩們的歡聲笑語,眉目舒展,心情十分暢快。

歡聚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張三丰百歲大壽的正日子。

這天早上開始,武當山上下都忙碌起來,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心思不明的客人。

大殿內,武當七俠和各門派沉穩周旋。

等到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表明立場和來意後,他們驚訝發現,並不是所有的門派都是奔著屠龍刀和謝遜而來的。

——大殿中至少有三成的武林人士是來聲援武當派的。

四俠張松溪觀察了半晌後,忍不住感嘆道:

“多虧了二嫂和蝶谷醫仙夫婦這些年的救死扶傷。你們細瞧,那些聲援咱們武當派的武林人士,可不都是被二嫂和胡先生賢伉儷救治過的?”

俞岱巖定睛一瞧,連連點頭:

“四弟所言極是。其他朋友暫且不說,那松江雙俠、長安山莊的徐老莊主和燕雲金刀客都來了,他們同咱們武當素來沒什麼交情,此時願意特意上山來幫咱們說話,肯定是看在蝶谷醫仙的面子上。”

俞蓮舟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他已經從裴湘那裡得到了相關的提示,知道會有些江湖朋友過來相助。

“最主要的還是少林、峨嵋等幾大門派的態度,如果這些大門派願意後退一步,今日就能平穩度過。”

莫聲谷有些沉不住氣,他惱怒道:

“咱們和峨眉一向親近,沒想到滅絕師太竟然也如此咄咄逼人。”

“峨眉派……”俞蓮舟搖了搖頭,語氣平和,“七弟莫要惱怒,滅絕師太的俗家兄長被謝遜所殺,她心急謝遜的下落也是應當的。況且她一向厭惡明教,而五弟妹……她自然不願意息事寧人。”

張三丰聽著徒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嘆了一口氣:

“遠橋,蓮舟,今日江湖朋友來得齊全,又都是為了謝遜和屠龍刀一事。如此看來,咱們不用等三個月後的黃鶴樓之約了,今日就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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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山眼中露出慚愧之色,他躬身行禮道:

“師父,都是徒兒連累了武當。按理說,謝遜濫殺無辜,我輩秉承俠義之氣,自該鏟奸除惡,義不容辭。可是這十年中,我們一家三口同謝遜生活在冰火島上,蒙受其恩義,已然如同親人一般。無忌那孩子也把謝遜當做父親一樣看待,我、我實在不能為了自保就洩露他的下落。”

張三丰捋了捋鬍子,示意張翠山不要過多自責。說起來,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多是天意弄人。

謝遜濫殺無辜,受害者的親朋好友想要找謝遜報仇,這有錯嗎?沒有錯!

張翠山同謝遜相處了十年,感情深厚,彼此如同親人。此時不願說出他的所在,這有錯嗎?在張三丰看來,是可以理解的。

不僅張三丰可以理解,其實,許多江湖中人也看重這種義氣。所以,他們在逼問謝遜下落之時,見張翠山咬牙不說,也不曾鄙夷這位武當張五俠的人品,畢竟,他和謝遜已經是結義兄弟了。

——無論如何,不出賣兄弟,總是讓江湖好漢挑不出錯的。

“五哥,不管怎麼說,咱們師兄弟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們逼迫的,”殷梨亭語氣堅定,雙手握拳,“實在不行,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我武當七俠還沒有怕過什麼呢。”

張翠山見一向靦腆斯文的六弟能說出這樣強硬的話,眼眶酸澀。

他想,十年時光,已經讓六弟成長起來了。當初那個跟著他漫山跑還愛哭鼻子的六弟,如今已經成長為男子漢了。

武當七俠同六大門派談判周旋的時候,裴湘並沒有去前殿。

她讓四個孩子、宋遠橋的妻子和殷梨亭的妻子聚在一處,而她則坐下院子裡守著他們,以防有人趁亂動歪腦筋。

所幸,她這裡一直風平浪靜。

一直到日暮西山,她的耳邊才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緊接著,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蓮舟,你回來了?”

“嗯,這裡還好嗎?”

“都挺好的,沒有人趁亂過來挾持婦孺。”

“有你在,我一直很安心。”

裴湘在俞蓮舟的胸膛前依戀地蹭了蹭,之後就後退一步,快速離開了俞蓮舟的懷抱。

又過了幾息,屋內的孩子跑了出來,不遠處也傳來宋遠橋等人的腳步聲。

俞蓮舟幫裴湘理了理碎發,溫聲道:

“客人們都下山了。師父說,前些天的聚會就算是給他慶賀生辰了,今天事多人雜,他沒有心情過壽,就去後山閉關了。”

“那些人不再繼續追問了?”

俞蓮舟點了點頭,沉聲解釋:

“吵到最後還是動武了。大哥和我力戰六大門派高手,僥倖得勝。按照比武前的約定,他們不會再繼續追問屠龍刀和謝遜的下落了。

“但是,我們武當派同樣得答應他們,一旦謝遜在中原露面,凡是武當弟子都不可以救助謝遜。一旦謝遜再殺一人,無論好人壞人,都得由五弟親自出手,將謝遜捉住後再把他交由天下群雄處置。”

裴湘秀眉一揚,脆聲詢問:

“只是約定了謝遜之事嗎?今天的來人中,真尋仇之人不多,大多是為了屠龍刀,他們就這麼放棄了?”

“這倒沒有。他們希望師父他老人家親口許下承諾,無論將來如何,武當派都不會參與進爭奪屠龍刀的紛爭中去,武當弟子更不可以持有屠龍刀。”

“張真人答應了?”

“答應了。我武當本就無意爭雄天下,這個條件對於某些門派來說非常苛刻,但是對於武當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聞言,裴湘也露出了一個淺笑,她知道今日能取得這樣的結果,同武當派的實力有著絕對的關係。

武當七俠中最年長的兩位一出手,就震懾了六大門派高手,再加上武學宗師張三丰坐鎮,這才是他們老老實實下山的關鍵。

當然,他們後來提出的那些條件,想必也是在忌憚武當的實力,所以才逼迫武當承諾放棄爭奪屠龍刀。

夫妻二人正說著話,一個小糰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一下子撲到裴湘的腿上。

“媽,吃、吃果果。”

裴湘把自家小寶貝抱起來,笑問道:

“小清圓,小豬豬,你剛剛啃了大半塊兒米糕了,不能再吃果果了,不然晚飯就吃不下了。”

三歲的清圓不喜歡“小豬豬”這個稱呼,她揚起小胳膊扭身撲向俞蓮舟,又甜甜笑道:

“爹,要果果,紅果果……”

俞蓮舟被小家夥兒笑得心中溫軟,這一日的疲憊緊繃彷彿都消失了。他立刻握住閨女的小胖手,就想點頭答應。

裴湘咳嗽了一聲。

俞蓮舟頓了一下,隨後便避開了女兒渴望的小眼神兒。

“那個,清圓聽話,咱們先不吃果果了,晚上要好好吃飯。明天再吃果果,行嗎?”

清圓呆了一下,有些懵懂地看著俞蓮舟,等了一會兒,她堅定地抽出了小胖手,重新摟住裴湘的脖子。

“媽媽,好看,最好看!”

“嗯,清圓也好看。”

“想吃果果,甜的,好看。”

裴湘忍笑看了一眼被親閨女“拋棄”的俞蓮舟,再次溫和地拒絕了懷中的小妞妞。

清圓眼中的神采立刻黯淡了下來,她拍了拍裴湘的胳膊,表示自己不要抱抱了,她要自己走。

裴湘把清圓放在了地上,正想帶女兒回家,就見另一個五歲小家夥嗒嗒嗒地跑了過來,把一個啃了一小半的果子塞到了清圓的衣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