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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裴湘和諾頓醫生見到卡洛琳夫人的時候, 她正在檢查核對一些賬目,起居室裡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厚厚的賬冊,上面記錄著一行行的支援和收入。

“諾頓先生,請坐。多莉絲,你怎麼在這個時間來找我?”

裴湘見起居室內只有卡洛琳夫人和她的貼身女僕莫里太太, 便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做出一副十分正經嚴肅的表情,眼睛裡明晃晃寫著“我有大事要宣佈”。

見此,卡洛琳夫人放下手中的紙筆。

“媽媽,我認為, 我們應該督促霍華德先生和溫斯特小姐舉辦婚禮了,然後,再給安妮換一個家庭教師。”

這話讓卡洛琳夫人輕輕挑眉, 她和莫里太太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兩人一起看向了正在喝茶的諾頓醫生。

諾頓醫生放下茶杯, 心中有些無奈, 從這樣一件小事就能看出, 在卡洛琳夫人的心目中, 多莉絲小姐是多麼的不可靠。

家庭醫生認為,既然這位大小姐能夠提出合理的建議, 就說明心中是有些成算的,大家不應該總用老眼光看待她。他應該把扭轉印象的機會留出來,讓多莉絲向卡洛琳夫人敘述整件事, 並親自提出建議。

這樣一來,多莉絲小姐肯定會讓卡洛琳夫人改觀的。

但是,不等諾頓先生出聲,裴湘就催促道:

“諾頓先生,你快和母親說一說原委。哎呀,我剛剛和你說了那麼多的話,又一路急匆匆地走過來,真是又累又渴,我可不想再重複一遍了。”

諾頓醫生見裴湘說完話,就真的開始專心致志地喝茶吃水果了,忍不住搖了搖頭。

“諾頓先生?”伯爵夫人輕聲提醒。

“是,卡洛琳夫人,我這就把剛剛發現的事情告知您。”

於是,起居室內的四個人中,有三個人在認真討論霍華德和溫斯特之間的事情,第四個人則在悠閒地喝茶吃東西,充當一名十分合格的聽眾角色。

等諾頓醫生講完他和裴湘是如何發現霍華德欺騙誤導醫生,如何隱瞞溫斯特小姐懷孕之事後,這位年長穩重的家庭醫生還不忘為裴湘美言幾句,向卡洛琳夫人重複了這位大小姐之前的建議。

“夫人,我覺得多莉絲小姐說的話很有道理,必須立刻妥善解決溫斯特小姐懷孕的事情。否則的話,對咱們格拉斯頓莊園的名聲會很不好,外面也可能會產生一些風言風語,鑑於,咳咳,我也犯了輕信和想當然的錯誤。”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卡洛琳夫人看向裴湘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驚異。

“多莉絲,最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想著來告訴我,反而去‘勒索’諾頓先生?”

裴湘放下手中的食物,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而後才慢條斯理又理直氣壯地辯解道:

“我以為他們兩人會很快舉辦婚禮呀,讓諾頓醫生打掩護也是一時的,說不定聖誕節的時候,嗯,我就能收到婚禮的邀請函了。但是誰能想到,霍華德那家夥並沒有對諾頓先生坦白,反而把髒水潑到了父親的身上。這麼一看,他好像沒有立刻迎娶溫斯特小姐的打算,這怎麼行?所以,我就決定來告訴你了。”

對於這個解釋,卡洛琳夫人是相信的。但她又忍不住想,若是二女兒簡最先發現了此事,肯定不會像多莉絲思考得這樣簡單,理所當然地認為霍華德會迎娶溫斯特。

因為,那位秘書先生若是真的尊重並珍愛溫斯特小姐,早就該求婚並定下婚禮日期了,而不是談一段秘密的戀情,並百般遮掩。

與此同時,卡洛琳夫人對於大女兒的某些判斷也心存疑惑。她並沒有覺得女兒在說謊,而是覺得,那位溫斯特小姐既然能夠做出未婚先孕的醜事,那她的情夫,誰知道是不是只有霍華德秘書一人呢?

——孩子的父親,說不定是莊園裡的哪個男人呢?查爾斯·格拉斯頓的可能性雖然極小,但是……嘖,男人!

“莫里太太,伯爵閣下此刻在書房嗎?”

“夫人,我剛剛出去端茶的時候,聽傑森管家說,伯爵閣下此刻在桌球室。”

“身邊有客人嗎?”

“沒有,閣下獨自一人。”

“你去請伯爵閣下去書房,我和諾頓先生也會馬上過去,對了,讓人注意溫斯特小姐和霍華德先生。”

“是的,夫人。”

莫里太太領命而去,卡洛琳夫人合上桌上的賬簿,而後板著臉教訓大女兒:

“你先在這裡老實坐著,當然,也可以安靜地看一會兒書,我和諾頓先生去找你父親商談這件事。你等我回來,然後,咱們再談一談你想使用各種藥劑的事情。”

裴湘立刻坐直了身體,苦著臉眼巴巴地看著卡洛琳夫人,但這位伯爵夫人不為所動,轉身和諾頓醫生談起正事來。

過了一會兒,莫里太太回來了,說伯爵閣下已經返回書房。

於是,卡洛琳夫人就和諾頓醫生一起離開了,留下莫里太太看著裴湘。

裴湘假裝煩躁地瞪著伯爵夫人建議她閱讀的書籍,實際上則在思考,卡洛琳夫人處理此事的方式。

——我原以為,她會讓人把霍華德請來起居室,私下裡詢問出實情,然後再促成霍華德和溫斯特的婚事。這樣一來,甚至都不必驚動伯爵,就能得到霍華德的感激,或者說,是握住了霍華德秘書的一個把柄。

——當然了,霍華德要是願意迎娶,那就皆大歡喜,要是拒絕推脫,伯爵夫人再去找伯爵說明此事也不晚。

——她沒有必要這麼早就挑明的,甚至都沒有詢問一下當事人。雖然有我和諾頓醫生的證詞,但是,這裡面確實存在一種極小的可能性,就是伯爵也參與了進來,那孩子……

裴湘心裡默默盤算,看卡洛琳夫人這急急忙忙去找伯爵的架勢,是想一下子錘死霍華德秘書的,絲毫沒有替對方隱瞞的打算。

——溫斯特小姐若是和伯爵沒有私情,孩子是霍華德的,那麼,就是霍華德“假傳聖旨”欺騙諾頓醫生,敗壞格拉斯頓莊園的風氣,狐假虎威,人品有瑕。

——若是溫斯特小姐真的和伯爵勾搭上了,那她和霍華德之間的親密關係,也會讓伯爵心生惱怒,覺得顏面盡失,從而厭棄秘書霍華德。

——所以,卡洛琳夫人是要藉著此事,把霍華德從伯爵的身邊調開,她討厭他!討厭到,甚至都不想恩威並施地把人拉攏到自己這邊來。

不,不能用“討厭”這個詞,卡洛琳夫人提起霍華德秘書的時候,沒有表露出一丁點兒的私人憎惡情緒,這是不是說,她對霍華德的敵意,純粹和利益相關?

——利益呀……卡洛琳夫人的利益……

裴湘放下手中的書籍,抬頭看了一眼莫里太太。

過了一會兒,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對方。

等她第三次抬頭的時候,莫里太太忍不住出聲了:“多莉絲小姐,看書要專心。”

聽到對方開口說話,裴湘了立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莫里太太,我問你一件事,你知道諾頓先生說的那個奧蘿拉夫人嗎?她和父親……”

“多莉絲小姐,夫人不會樂意聽到你對那種人感興趣的。”

“哦,就是說——你知道那個奧蘿拉夫人啦。”裴湘的語氣忽然輕快起來,翠眸閃亮。

在談論八卦緋聞的時候,這位大小姐總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敏銳,她立刻捕捉到了莫里太太的微妙情緒。

莫里太太無奈點頭:“是的,多莉絲小姐,我知道那位夫人,但是,我不會和你多談論她的。”

“別這麼嚴肅,”裴湘放柔了聲音,情真意切地蠱惑,“我是在擔心母親,莫里太太。諾頓醫生說,那個奧蘿拉夫人懷過孩子,你知道那個孩子多大了嗎?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還有啊,為什麼大家都叫她奧蘿拉夫人,而不是稱呼姓氏呢?這顯得她多特殊呀,我討厭這個,我就想叫她某某小姐,她又沒有結婚,哼,夫人這個稱呼,她是不配的。”

因為這滿滿的打抱不平的語氣,讓一心向著卡洛琳夫人的莫里太太放緩了臉色,她想著多莉絲小姐馬上就要嫁人了,有些事情也該說給她聽的。

“多莉絲小姐,那位奧蘿拉夫人之前是嫁過人的,她的丈夫是一名愛爾蘭律師,後來生病死了,也有說是欠債被人打死的。反正,對於她的那位前夫,奧蘿拉夫人一向閉口不談,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夫家的姓氏。但是,她孃家的姓氏很好查,多莉絲小姐,你會覺得非常熟悉的,奧蘿拉夫人沒有嫁人之前,是姓霍華德的。”

裴湘立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霍華德?是霍華德秘書的那個霍華德嗎?他們是親戚?”

莫里太太不屑撇嘴:“可不是嗎?那位霍華德先生是奧蘿拉夫人的親弟弟,他能上大學,還是伯爵閣下資助的。但是,有了接受大學教育的機會又能如何呢?畢業之後,還不是到處碰壁。最後,他還是靠著姐姐的枕邊風,當了伯爵閣下的私人秘書。”

裴湘這下完全明白了,卡洛琳夫人為什麼一抓住霍華德秘書的把柄,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伯爵了,因為,那人確實沒有拉攏的必要。

不管他願不願意娶溫斯特,願不願意私下和解,對於卡洛琳夫人來說,把一個情婦的親弟弟從伯爵的身邊驅趕開,才是最重要的。

——私人秘書,這個職位十分重要。

想明白這個,裴湘甚至都在懷疑,伯爵夫人真的沒有察覺到溫斯特小姐懷孕的事情嗎?她是不是一直在等待這個契機?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諾頓醫生說,那個奧蘿拉夫人懷孕的時候,都是霍華德親自處理各種瑣事的,他們之間竟然是親姐弟的關係。對了,後來奧蘿拉夫人生了幾個孩子?”

“只有一個,是個男孩兒。”

“父親喜歡他嗎?”

“多莉絲小姐,那只是個私生子而已,即便再得寵,又能怎麼樣呢?”

裴湘微微挑眉,這話的意思就是,那個男孩兒是受寵愛的,最起碼,比家中的女孩子得到的關愛多。

“確實,一個私生子而已。”裴湘高傲地輕哼一聲,顯然沒有多想。

莫里太太看著這位大小姐一副好忽悠的樣子,有些失望,不過,她又想起諾頓醫生今天說的那些話,心中微微一動,總覺得大小姐還是有成長的空間的。

然而,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建議卡洛琳夫人,再給大小姐安排一些課程的時候,這位“有長進”的姑娘就把手中沒翻一頁的書籍一扔,動作輕盈地從椅子上跳躍起來,而後幾步躥到門邊。

“莫里太太,我忽然肚子痛,要去休息一下,你幫我和母親說一聲……”

不等莫里太太反應過來並出聲阻攔,起居室內已經沒有了裴湘的身影,唯有半開的房門晃晃悠悠,空氣裡還迴盪著她清脆的聲音。

裴湘從卡洛琳夫人的起居室裡“逃”了出來,頓時覺得天空更加蔚藍,空氣更加新鮮,她走在長長的走廊裡,忍不住輕輕哼起了優美的小調。

這副快活無憂的單純樣子,落在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眼中,就像是一幅值得駐足欣賞的油畫。

他不得不承認,有些美麗足夠打動人心,引起人類在審美上的愉悅。但是,這種美麗卻和智慧無關,它只是短暫的,脆弱的,轉瞬即逝的,就如陽光下的泡沫一樣。

“格拉斯頓小姐,日安。”

“福爾摩斯先生,日安。你這是要出門嗎?”

“是的,在房間內休息了一會兒,就打算到外面去散散步,欣賞一下格拉斯頓莊園的景色,再找人說說話。”

“啊,這個時間呀,”裴湘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熱情誠懇地建議道,“去花房那邊吧,溫度正好,光線也正好,一路都是好風光。”

邁克羅夫特點頭致謝,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他突然問道:

“格拉斯頓小姐,你之前去過醫生那裡嗎?府上有人生病了?”

“是的,我不久前才和諾頓醫生分開。家裡人都很好,只有一位家庭教師在臥床休息,福爾摩斯先生,多謝您的關心。”

裴湘笑盈盈地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邁克羅夫特,等他繼續說話。

邁克羅夫特停頓了一下,發現裴湘並沒有追問他為何知道她和醫生接觸過,而是順著他的問題直接給出了答案,便嚥下了準備好的簡單解釋,繼續說道:

“府上的諸位都健康就好。我之前偶遇了莉婭小姐,和她閒聊了幾句,發現她手背上的燙傷比較嚴重,看上去有留疤的危險,就一直記在心裡。剛剛出門的時候,我忽然記起了一個治療燙傷的經典案例,是偶然間在一本醫學雜志上看到的,但可惜的是,我有些記不清楚具體的細節了。我正想趁著散步的機會,順路去找府上的諾頓醫生聊一聊,看看他有沒有印象。”

裴湘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她就不信一個福爾摩斯會忘掉關注過的經典案例。

當然,暗自吐槽的同時,她也算是領教到了一個福爾摩斯的厲害之處。從注意到莉婭的不尋常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是五六個小時,他就鎖定了諾頓醫生。

——談治療方案是假,探聽某些事情才是真。

鑑於二人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裴湘決定和他多說說話:

“福爾摩斯先生,謝謝你對莉婭的關心。不過,你要是打算現在去找諾頓先生的話,大概會撲空吧。他和我母親去父親的書房了,有些事要談。”

“這樣啊,”福爾摩斯露出遺憾的表情,“那我只好期待在晚宴上見到諾頓先生了,但願他不會嫌棄我的話題無趣。”

裴湘非常耿直地點了點頭:“對我來說,在晚宴上說那些枯燥的事情,確實挺無趣的,不過,也許諾頓先生喜歡呢。福爾摩斯先生,既然諾頓先生不在診室,那你還準備去花房那邊轉一轉嗎?”

“格拉斯頓小姐已經推薦過花房附近的景色了,我自然要去欣賞一番。”

“那麼,我有幸為您介紹一下沿途的景緻嗎?”

邁克羅夫特微笑頷首:“我的榮幸,格拉斯頓小姐。”

兩人並肩往走在林蔭路上,裴湘偶爾會給邁克羅夫特介紹一下某個雕塑的來歷和寓意。雖然她儘量做到了禮貌周到,但是身邊人還是明顯感受到,這位格拉斯頓大小姐興致不高。

“格拉斯頓小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福爾摩斯先生,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裴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滿眼疑惑。

邁克羅夫特心說,非常明顯,就差沒把“我有心事”寫在臉上了,根本不用任何推理和觀察,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哎,你真聰明,福爾摩斯先生。”裴湘由衷讚歎。

然而,邁克羅夫特並不覺得驕傲。

“我能為你分憂嗎,格拉斯頓小姐?當然,你不想說也沒什麼,咱們可以享受一段靜謐悠閒的時光,我相信,煩惱,特別是你的煩惱,總會在不經意間煙消雲散的。”

裴湘捏了捏手指,總覺得自己被輕輕地嘲諷了一下。

她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說道:“是這樣的,福爾摩斯先生,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秘密。剛剛,我把秘密告訴了我母親,我母親很重視,馬上就去和我父親商談了,我現在十分好奇他們商談的結果,所以,就有些心不在焉。”

“既然是秘密,那我確實就不方便詢問了。”

裴湘也沒有多說,點到為止地說道,也許在今晚的晚宴上,就會有一對青年男女宣佈婚訊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會選擇在哪裡舉辦婚禮,是在這兒附近的教堂還是去其它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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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羅夫特略微一沉吟,便推測出了裴湘口中的青年男女到底是誰。

這件婚事要驚動諾頓醫生,伯爵閣下和卡洛琳夫人。聽裴湘“無意”透露的細節,那對新人顯然不是格拉斯頓家族中人,否則,這位大小姐不會確定不了他們舉辦婚禮的教堂,而且,她的眉目間沒有多少恭喜之意,反而帶著甩掉包袱的輕松感。

——這樣看來,應該是那位生病的溫斯特小姐和伯爵閣下的得力屬下了。

——不僅僅如此,這場婚事應該是不名譽的,否則,不會在溫斯特小姐還生病的前提下,就如此匆忙地宣佈。

——得力屬下,年紀,還有身份……應該是那位霍華德先生。

邁克羅夫特抵達格拉斯頓莊園前,就已經大致瞭解過格拉斯頓伯爵和他身邊的人,對私人秘書霍華德的背景資料瞭然於心。

想到那位霍華德先生住在倫敦的姐姐和外甥,邁克羅夫特腳步一頓,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裴湘。

他心底泛起一絲疑惑,這位大小姐和他說的這些話,真的是無意的嗎?

有時候,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裴湘似乎毫無所覺,她的煩惱從來都是來得快走得快,剛剛還因為一個秘密而心不在焉,此時又喜笑顏開地給客人介紹附近的美食。

她的興致一恢復,就開始變得話多起來。

說著說著,她又說起了自己前兩天做的噩夢,提起了一位穿著紅綠格子馬甲的面具騎士是如何英武不凡,把她從恐怖夢境中拯救了出來。

“我和莉婭說,那位夢中英雄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因為早上起來的時候,我覺得房間內還殘留著溫暖的感覺,真的,比平時暖和多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壁爐裡還有餘溫,地毯上還有碳灰。爾摩斯先生,你說,什麼樣的神秘人士喜歡紅綠搭配呢?”

邁克羅夫特開始懷疑自己的懷疑,但又覺得對方的話頗有深意,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理智和直覺間糾結。

——她完全沒有必要裝瘋賣傻的,這不符合邏輯。

神奇的姑娘依舊在喋喋不休:

“哈哈,我猜你這樣嚴肅的先生肯定想不到,我這幾天苦思冥想,終於想通了我的騎士是什麼身份了。你說,他會不是聖誕老人的崇拜者?所以才穿上紅綠格子的馬甲。他透過煙囪爬到壁爐裡,又從壁爐裡走出來,默默地守護著做了噩夢的我,這是多麼浪漫又神奇的聖誕禮物呀。”

邁克羅夫特想,他不該用懷疑的目光看待所有人的。

邏輯無處不在,可以解釋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事情,但是,總有一些特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