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村裡的孩子，全都是在二中上完的初中。
老校長早就儲存了二中的電話。
呂冬夜也是在二中畢業的，對於校方的公話，可謂很是熟悉了。
尤其是接手了南嶺小學之後，考慮到此後的交涉，更是早就把二中的校話儲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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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此刻手機螢幕上，顯示的“二中”備註。
呂冬夜微微嘆了口氣。
二中也總算打來電話了啊，只是公立性質，也總喜歡慢上半拍。
於是，呂冬夜放慢速度，一邊朝老校長的住處走去，一邊接通電話放在了耳邊。
“喂，你好，呂冬夜校長。”
出乎意料！！
一聽這個聲音，呂冬夜全身都是一震。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賈老師，您現在早就該退休了吧？我沒想到，您竟然會用二中的號碼給我打電話。”
“呵呵，這不是被返聘回來了嘛。”
賈老師的笑聲，猶如記憶裡一樣和藹：“我也沒想到，轉念十幾年過去，當初我的學生現在都是一校校長了！”
打來電話的，正是呂冬夜當年在二中時的班主任——賈敬平。
呂冬夜對這位班主任的印象很不錯，為人和藹可親，當年也的確照顧他很多。
比如，從來都沒有告訴任何同學，呂冬夜是個孤兒。
就是為了防止別人嘲笑他。
當年每次開家長會，他也都是電話跟老校長聯絡。
甚至呂冬夜第一次撿廢品，還是這位賈老師給他聯絡的回收站！
最後，回收站以每斤多一毛錢的價格，回收呂冬夜撿到的廢品。
可以說，為了呂冬夜的自尊心，這位班主任做的都很周道。
呂冬夜立刻就笑了：“賈老師您可別這麼說，我只是接手了我們老校長的學校而已，這沒什麼了不起的，您用二中的公話打給我，該不會是……”
說到最後，呂冬夜的心卻是沉了下去。
“是的。”
賈老師沒有否認。
他的語氣變得正式了一些，但最多的，還是呂冬夜熟悉的和藹與親切：“韓校長發現我當年帶過你，對你瞭解比較多，所以也就讓我聯絡你啦。”
呂冬夜的心頭咯噔一跳。
他最怕的，就是這種打感情牌的事情發生！
雖然他們兩個，都沒有明說是什麼事情。
但用公話打來，還能有什麼事情？
呂冬夜凜了凜神兒，正色道：“賈老師，王二強、尤小虎和陳大壯，他們的去向，不是我這個校長能決定的，您看這樣，我等會把他們監護人的聯繫方式，直接給您發過去，可以嗎？”
賈老師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道：“呂校長，明天，我和我們招生處韓校長，一起去你那兒一趟，準備當年跟三個學生的家屬談一談，今天就麻煩麻煩你，給他們家屬做做思想工作，可以嗎？”
呂冬夜臉色一下就變得不好看了。
倒不是因為二中也是明天派人來，有可能會跟鵬程初中衝突。
而是因為賈敬平的這種語氣！
你張口就說明天？
也不問問別人方不方便？
找三個學生家屬談一談？
這當自己是來扶貧呢？
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
這是給誰安排工作呢？
你當是上級安排下級呢？
呂冬夜有些奇怪，賈老師會說出這種話。
這不是他心裡那個和藹的班主任。
但是，十年左右的時間，也必定會讓一個人發生變化。
呂冬夜沒有表現出心裡的不滿，而是說道：“賈老師，您這邊我會盡力，但我畢竟不是監護人，可不敢給您保證什麼，這樣，您和韓校長先別決定明天來，我得先問問他們三家什麼時候有空，到時候我再給您說一聲，可以嗎？”
呂冬夜這話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
既沒答應什麼，也沒允諾什麼。
而且連他們想要到來的時間，都婉言回絕了。
開什麼玩笑？
你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嗎？
不問問別人有沒有時間？
明天上午鵬程初中的人到，萬一兩撥人碰上了，那可不就尷尬了嗎？
其實，呂冬夜完全可以直接在電話裡，告訴賈敬平可以前來的時間。
村裡的老人，每天都在村裡，什麼時候都有空。
只不過，他實在有些氣憤，賈敬平這種安排的語氣。
受過你的照顧沒錯。
但是，你用你往的照顧當作砝碼，來命令我、綁架我，那可真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如果是一些小事情，那也就無所謂了。
可這種呂冬夜並不一定就能做到的事情，而且還涉及到公事……那可就真的有點過份了。
搞的好像王二強他們三個，已經入了二中的校門一樣。
“嗯，那行，我跟韓校長說一聲。”
賈敬平也沒有多少廢話，便直接說道：“呂校長，那回頭聯絡啊。”
“回頭聯絡。”
掛了電話，呂冬夜臉上已經沒有半分笑容了。
有好感的人，行為處事變壞這種事情，總是令人有些傷感。
呂冬夜現在心裡，就洋溢著不少失落和難過。
曾經初中班主任，照顧自己的場景歷歷在目。
可如今，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嘆了口氣，呂冬夜把這個雜念壓在心底。
成年人的生活，向來充滿了責任和義務，實在沒有太多時間，留給呂冬夜傷感。
收拾好心情，呂冬夜便就走進了老校長的住處。
半杯小酒，果然不可能放倒老校長，縱然，老校長已是年邁身軀！
呂冬夜來的時候，老校長正在看電視呢。
看了一眼電視屏幕，呂冬夜不由好奇道：“咦，老校長您竟然開始看本地電視臺了啊！”
明明上午的時候，老校長可不是這麼說的。
呂冬夜也理解，那種對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早就失去興趣的感覺。
沒想到，老校長呵呵直笑：“我想等等看，看看能不能等到重播昨天的新聞，我想看看他們是怎麼報道南嶺小學的。”
呂冬夜頓時就樂了：“老校長，我查過啦，等晚上8點之後才會重播，您就別這麼守著啦！”
“晚上才重播啊！”
老校長立刻失望的搖搖頭。
隨手拿起了遙控器，就換了一個電視臺。
呂冬夜立刻笑道：“老校長，先別看啦，已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了，我為三個孩子設了一個慶功宴，現在大家夥兒全都到場了，可就差您了。”
老校長一聽這話，瞬間一驚：“好傢伙！那走走走，咱們快去，你怎麼沒提前告訴我呢，怎麼能讓大家全都等著我呢。”
呂冬夜含笑不語。
扶著老校長站起身來，老校長摸了摸肚子，卻莞爾笑了：“就是我也不餓啊！人老了，消化慢了，早上也吃的太多啦！總感覺，才剛吃飽嘛，怎麼又要吃飯了哈哈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