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趙子蒙一行有些失望,蘭遠菊站起身“你們等一下,我拿相簿給你們看。”
不一會,蘭遠菊從臥室裡面拿出一本相簿,開啟到其中一頁,裡面有三張同一個女人的照片,一張照片是在上海外灘照的(陳天嬌坐在一塊景觀石上),一張是站在江邊照的(背景是黃浦江),還有一張是在花園裡面照的(陳天嬌坐在一把藤椅上。地點像是私家花園,背景除了草坪,花卉和盆景以外,還有木柵欄)。
“一九八六年,她回來的時候,她留下了這三張照片。”蘭遠菊道。
趙子蒙將三張照片和模擬畫像進行了比對,蘭遠菊說的不錯,照片和模擬畫像確實不是同一個人。”
趙子蒙還看了看那件旗袍。
“這是陳天嬌帶給我的禮物,她說這是上海‘宏祥源’做的衣服。我一直沒有穿,我男人不喜歡我穿旗袍。”
確實是一種巧合,生活在上海的女人,喜歡穿“宏祥源”的衣服,這應屬正常。
趙子蒙仍不死心“大嫂,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你們是在辦案子,你們想問什麼就問什麼,我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我也知道你們想問什麼。”
“感謝你的支援。”
“你們來找我,一定是聽說了我和車仁貴的事情,”蘭遠菊望了望林鳳豔,“這件事情,我男人也知道,所以,我也用不著藏著掖著了。表姐也不是外人,只要你們不說出去,我願意毫不隱瞞地告訴你們。”
“這——請放心,保護當事人的隱私,也是我們的責任。”
“我男人是絕對不會殺害車仁貴的。”
“為什麼?”
“車仁貴對我們——特別是對天碩有恩。天碩就天嬌這一個妹妹,他更不會讓天嬌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天嬌雖然早年不走正道,但她現在已經改邪歸正,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們看,這張照片就是她在自己家的花園裡面拍的。”
“有什麼恩?”
“天碩以前在銀行工作,他一時頭腦糊塗,貪汙了銀行的錢——三萬塊錢,這件事情,後來被領導發現了,領導的意思是想要依法處理,根據他貪汙的金額,至少要判五年,車仁貴當時在區革委會當領導,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去找了車仁貴,車仁貴出面找了銀行的領導,還幫天碩還了三萬塊錢,銀行領導看在車仁貴的面子上,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你男人現在做什麼?”
“他現在沒有正經工作,銀行領導雖然放過了他,但把他從營業廳調到了門衛,幹了幾年,他覺得憋氣,就辭了銀行的工作。車仁貴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總得感謝吧!可我們是小老百姓,經濟條件擺在這兒,不錯,那車仁貴是喜歡女人,可他心眼並不壞,他經常在經濟上幫襯我們,我男人經營一個公司,如果沒有車仁貴幫襯,他這個公司也沒法做下去。”
蘭遠菊所說的公司就是放高利貸的公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的“三觀”悄然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蘭遠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她在談及自己和車仁貴那檔子事情的時候,臉上竟然毫無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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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誰有可能殺害車仁貴,我指一個人。”
大家都沒有想到蘭遠菊話鋒一轉,說了一句既唐突又重要的話來。
“誰?”
“霍斯燕的丈夫路雲飛。”
“你的根據是什麼?”
“我家和路家住在一個院子裡面——我說的是孃家,而且是門對門。”
既然蘭遠菊和路雲飛是鄰居,她一定知道很多情況。
“請你跟我們說說。”
關於霍斯燕的男人路雲飛的情況,顧所長也曾說過,但只是一鱗半爪,只語片言。
“霍斯燕出事以後,路雲飛瘋了,單位和家裡人把他送進了青龍山精神病院,診斷結果是抑鬱性精神分裂症,他和霍斯燕的孩子由霍斯燕的父母哥哥撫養。兩個月後,路雲飛出院,之後,他經常犯病,也經常住院,只要一發病,他嘴裡面整天重複一句話。”
“一句什麼話?”
“殺死他。這個‘他’應該是車仁貴。他只是在屋子裡面說,如果我們不是鄰居,是聽不見的,他的聲音很小;除了整天重複一句話之外,他還躲在屋子裡面磨刀,一天要磨好幾遍,夜裡面都要磨一兩回——經常搞得我們睡不著覺。”
精神疾病和其它疾病不一樣,精神疾病想徹底根治,幾乎不可能,主要靠藥物的控制,如果受到外界的刺激,隨時都會復發——而外界的刺激在所難免。
“只要路雲飛一磨刀,他家人就會把他送到醫院去治療一段時間。一年總要到醫院去兩三次,因為這個原因,霍斯燕的父母始終沒有把孩子交給路雲飛照顧,平時,也不讓他和孩子見面。”
“不發病的時候,和正常人沒有兩樣,後來,學校為了照顧他,把他安排在圖書館工作。“
“姓馬的肯定不是路雲飛,車華庭和街坊鄰居肯定認識路雲飛。”顧所長道。
“對,路雲飛不曾住過157號的房子。”顧所長道。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呢?”項代沫道。
“代沫,你快說。”
“157號的房子也有租不出去的時候,如果兇手有鑰匙的話,不一定非要住進157號。住在157號,反而會露出馬腳來。”
“我說的不是路雲飛,路雲飛是一個懦弱書生,他平時膽小如鼠,平時除了到單位上班,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面。”蘭遠菊來了一個大喘氣。
“大嫂,你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一些。”
“我想說的是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
“霍斯文。”
“霍斯文?”
“對,霍斯文是霍斯燕的弟弟。”
“霍斯文今年多大年紀?”
“四十歲。”
“我想起來了,”顧所長道,“霍斯燕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這個霍斯文和霍斯燕是兩胞胎姐弟,霍斯文出生後不久就過繼給姑媽做兒子。霍斯文的姑媽在上海。”
“顧所長說的沒錯。霍斯燕經常到上海去,就是去看望自己的弟弟,姐弟倆的感情很深。”
“霍斯文經常到京西來嗎?”
“從不回來,過繼給別人的孩子,是不合適往家跑的,這不合規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倒是霍斯燕經常到上海去,這大概也是霍掌櫃夫妻倆的意思——老兩口想兒子,不放心,就經常讓女兒去看望一下。”
“那霍斯文從事什麼工作?”
“是一個醫生。”
“醫生?”趙子蒙想起了蕭老的話兇手可能是一個骨科醫生——至少是一個牙科醫生。
“霍斯文是什麼醫生?外科、內科還是?”
“他是一個牙醫,先是在一家醫院工作,後來辭職下海,自己開了一個診所。”
霍斯文和姓馬的有多個吻合之處第一,年齡差不多;第二,都是上海人(如果前面的判斷沒有錯的話);第三,霍斯文是一個牙醫(不幸讓蕭老言中了),這應該不是一種偶然的巧合。
離開蘭遠菊家之後,趙子蒙當即派令狐雲飛、項代沫和林狄到上海去一趟。
下午五點四十分左右,一輛汽車停在上海市公安局的大門外,這時,從傳達室裡面跑出一個人來,此人姓高名建國,是上海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令狐雲飛一行三人出發之後,趙子蒙就打電話給高建國,請他協助令狐雲飛等人在上海的調查。
“請問你是令狐雲飛嗎?”高建國走到車窗前。
“我是令狐雲飛,你是?”
“我是高建國,趙隊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太好了,有你們協助,我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令狐雲飛和林狄走下汽車,高建國將汽車引進大門內的停車場上。
在食堂吃過晚飯後,高建國將三個人領進了戶籍處,三個人正在辦公室裡面等大家,其中兩人是戶籍處的劉蘭濤和章有聲,一名是技術處的吳大為。
三個人和大家一一握手致意,這三個人是高建國安排留下來加班的。
“吳大為,怎麼樣?”
“霍斯文的資料已經調出來了,你們看——”
“吳大為,你簡單地介紹一下。”
“行,霍斯文,男,出生時間,一九五三年三月,籍貫,上海,家庭住址,上海市閘北區文慧路十三弄一單元307號。工作單位,上海第二人民醫院醫生。”
“再說說家庭情況。”
“妻子梁燕,出生時間,一九五七年六月,籍貫,上海,地址同上。工作單位,上海第二人民醫院。”
“我們聽說霍斯文後來辭職自己開了一家牙醫診所。”令狐雲飛道。
“後來的情況沒有登記在戶籍資料上。”
“這樣吧!呆一會,我們直接到第二人民醫院去調查一下。”高建國道。
令狐雲飛將霍斯文夫妻倆的照片和兩張模擬畫像進行了認真的比對,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