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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座長城 一家五口

溫稚驪看著不斷揉著胸口的姬歌,輕聲開口戲謔笑道:“老家夥說的沒錯,果然是記吃不記打。”

姬歌將砸落在胸口上的茶杯放在桌案上,扯了扯嘴,反駁道:“也就是我現在打不過你罷了,不然...”

“不然怎樣?”溫稚驪眉頭輕挑,指間不知在何處拘來的一束紫電霹靂作響。

“不然我肯定得好好將您給供奉起來。”姬歌見此諂媚一笑,語氣殷勤,嘴巴都扯到耳朵根上去了。

溫稚驪見他這副面孔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神色,“得了吧,我可受不起。”

此時孟萬斛掀開門簾走了進來,手裡端著洗好的山果放在桌上,看著“有說有笑”的這姐弟二人,說道:“你們兩個稍等一下,飯菜馬上就好,先吃點山果充充飢。”

姬歌站起身來,讓出座位,“孟大哥你坐。”

孟萬斛點點頭,坐下身來。

而姬歌也是另尋了張板凳,坐在飯桌旁,原本打算伸手去拿個山果,結果被溫稚驪瞪了一眼後便又縮了回去。

孟萬斛注意到溫稚驪的眼色後哈哈一笑,將山果抓了一把放在姬歌桌前,說道:“我們這地方也沒有什麼能夠招待你們的,就是這山果香甜鮮爽,你們可以多嚐嚐。”

姬歌笑眯眯地將一顆山果放在嘴中,衝著溫稚驪眨了眨眼睛。

那份得意神色像是在說道:看吧,你不讓我吃我偏要吃,還是人家主人家叫我吃的。

溫稚驪沒有搭理姬歌投過來的目光。

“臣歌,之前你說在蟠青之地與你堂姐替那裡的人族擋下了一波獸潮,甚至還是消滅了兩隻聚魄境的妖獸,是吧?”

姬歌吐出果核,點點頭。

之前除了沒有提及到那只天外巨掌之外,姬歌還稍加變動將那兩隻凝神境的妖獸給說成了聚魄境的妖獸。

“那就沒問題了。”孟萬斛拍了拍膝蓋,“憑藉臣歌你聚魄境的靈力境界和你堂姐凝神境的靈力境界,應該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加入到長城戍衛軍中。”

“萬斛大哥,之前聽你說在家中排行老三,那怎麼不見你的兩位兄長?”溫稚驪不願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看向孟萬斛,狐疑地問道。

“難道他們也在斂兵鎮地嗎?”

聽到溫稚驪問及到自己的兩位兄長,孟萬斛原本欣喜的神色瞬間黯淡下來,眉目低垂,雙手緊捏著膝蓋,神色極不自然。

“是不是我堂姐說錯什麼話了?”姬歌見到孟萬斛這般神色舉動,正色問道。

“沒有,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孟萬斛聞言擺了擺手,抿了抿嘴唇,剛毅的臉龐有幾分悲慼。

他沉吟了片刻,沉聲說道:“我大哥叫孟百川,三年前死在了一場巫族突襲長城的戰爭之中,被巫族中人的一道術法刺穿了胸口而死,就死在了那城頭之上。”

姬歌與溫稚驪聞言皆是一陣沉默。

“我母親在大哥死後哭瞎了雙眼,最終一病不起。”

“那...”姬歌剛剛準備開口就被溫稚驪在飯桌底下踹了一腳。

“我二哥叫孟千山,是戍衛軍的前鋒斥候,死在了前年的那場大雪之中,當時是由他負責傳遞回來的諜報,身前懷中諜報之上沒有絲毫血色傷痕,身後卻是掛滿了箭矢。”

“倒在了去年那場大雪的城牆之下,那個年,只能是我和父親一起過的。”

“我母親也沒能熬過那個大雪紛飛的隆冬。”

孟萬斛揉了揉鼻子,咧了咧嘴唇,明明是笑著的,但姬歌卻感覺他此時卻是淚流滿面。

“去年我便參了軍,其實本該就是由我給父親

養老送終的,父親的本意是要我去斂兵鎮地當一名小小的差役,也好給老孟家留下一點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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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父親不知道我偷偷瞞著他去了那道大哥二哥先後死在城頭牆下的長城。”

“看來我註定要當個不孝子了。”孟萬斛慘笑一聲,搖了搖頭。

姬歌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飯桌上的木紋,一言不發。

溫稚驪倒是沒有沉寂在那股悲痛之中,這種事情千年之前親身參加過與巫族戰爭的溫稚驪見過的太多太多,即便是沉寂了千年之久,再提及起來除了嘆息一聲之外剩下的就是麻木。

孟萬斛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說的大抵就是如此。

“與你們說這些無非就是想告訴你們戰爭並非兒戲,是稍有不慎便真的會死人的。”孟萬斛看了眼這姐弟二人,沉聲說道。

“按理來說向你們這種出身氏族大家的子弟出門歷練暗中都會安排護道人給你們保駕護航的,可能也是我多慮了。”孟萬斛訕笑一聲道。

姬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撓了撓頭,笑嘻嘻地看著孟萬斛。

“萬斛,飯菜好了,給他們端進去吧。”院中的老人朝著屋內喊道。

“來了爹。”孟萬斛回應一聲,站起身來,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我就說剛才第一次見面怎麼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麼濃郁的肅殺之氣。”姬歌透過窗戶紙看到院中的那道魁梧的身影,嘀咕說道。

“現在的情況大抵上已經好的很多了,畢竟百族與巫族都已經消耗了千年之久,所以現在兩邊基本上都很少有規模龐大的戰爭,無非是一些突襲,雙方斥候間的小規模兵戎相接。”

“千年之前那是父死兄上,兄死弟上,弟死妹上,妹死...”

“那便是死了。”溫稚驪哽咽一聲,像是看到了當年長城之上熊熊燃起的滾滾狼煙,沉默了下來。

飯桌之上,姬歌與溫稚驪聽著老人唸叨著對這個小兒子的殷切期盼,說是再過幾年就給他尋摸一樁親事,屆時便讓他辭了那份差事,從斂兵鎮地中退下來,生個大胖小子,好好在家耕地務農,相妻教子,做個安安穩穩的莊稼漢,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

這樣他也有臉下去見他老伴和孟家的列祖列宗了。

姬歌與溫稚驪就這般聽著,沒有開口插話。

自然也就沒有老人他的兒子此時並沒有在斂兵鎮地中當差述職,而且選擇去了沒做無論多少死多少人都填不平的那座長城。

說不定哪天又是一場白髮人送黑髮人最終無人替自己養老送終的淒涼光景。

“爹。”一提到自己的終身大事,這個深入魁梧可能在長城之上斬殺巫族都絲毫不眨眼的的男子臉色有些羞臊。

孟老樂呵呵地說道:“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說是不是啊,溫丫頭?”

“啊。”被孟老突然叫道的溫稚驪一愣,抬頭看向笑吟吟的老人。

“飯菜還合你的口味吧?”老人看著這兩個出息的後輩,問道。

“嗯。”溫稚驪端著碗筷,點點頭。

“當年老頭子我啊可就是憑藉著這門做飯的手藝將萬斛他娘給搶了過來。”老人像是回憶起了陳年往事,臉上一片笑意。

“你們可能不知道,當年萬斛他娘在這十裡八鄉是出了名的賢惠漂亮,不知道都多少青壯小夥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可就是吃了我的一頓飯後便決定死心塌地地跟著我了。”老人捋了捋鬍鬚,抿了口酒嚥下口中的飯食,笑不攏嘴地說道。

“要不怎麼說還是您老有本事呢。

”姬歌夾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說道。

“丫頭,這心頭有沒有意中人啊?”孟老笑著問道。

“有了有了。”沒等到溫稚驪開口,姬歌就替她回道。

“哦~”孟老端起酒盅抿了一小口,“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後生這麼走運,這得上輩子修了多大的福分才能將溫丫頭你娶回家。”

饒是活了千百年的溫稚驪被孟老提及至此事臉上也是多了兩抹霞暈。

溫稚驪只顧著低頭吃飯。

“可不是嘛,要模樣沒模樣,要本事沒本事,憑什麼娶我堂姐嘛。”姬歌放下碗筷,添油加醋義憤填膺地說道。

結果被溫稚驪在飯桌下的碾了一腳,溫稚驪冷聲說道:“吃飯。”

“丫頭,你堂弟這也是向著你。”孟老他人老但是眼又不花,自然是瞧見了這倆人私底下的小動作,便好生勸道。

“這男人的花言巧語可不能信,老話說得好男人的嘴啊騙人的鬼,丫頭你眼睛可得擦亮一點。”

“爹,吃飯。”孟萬斛給孟老碗中夾了一筷子菜,說道。

“得得得,不說了。”孟老笑呵呵地說道。

“您放心吧,不會的,他說了等我回去就去我家上門提親。”溫稚驪看著已經微醺的老人,輕聲說道。

“那敢情好啊。”老人扒拉了一口飯菜,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

“所以你們姐弟兩人就更得在長城之中活下來,活下來啊,不容易啊。”老人原本笑吟吟的臉龐突然就如枯死的老樹那般老皮皺起,滿眼淚水。

“你們說你們正好是大好的年紀你們家族的長輩怎麼就讓你們來這個勞什子的破長城呢?來這幹啥啊!”老人沙啞的嗓音高了幾分,滿是褶皺的雙手拍在飯桌之上,滿臉淒涼地說道。

“爹,你喝多了。”孟萬斛先是對著姬歌與溫稚驪姐弟二人點頭致歉,隨後扶著老人的身子,小聲地說道。

孟老抹了把眼淚,看著眼前兩個即將陷踏上那座城頭的兩個後生,感慨說道:“這場戰爭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了,好像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溫稚驪點點頭,放下碗筷。

“咱一個尋常百姓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場戰爭,這一千多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反正後山上的那塊墳地裡埋的大多數都是無名無姓之人,你說到死了都沒留下個姓氏,這讓後人去哪給你上柱香,燒點紙錢啊?”

姬歌神色複雜地放下碗筷,聽著老人的絮叨。

“我想那個巫族這千年之間也沒少死人吧,他們怎麼就還沒有打夠呢?難道他們從來不把族人當人看嗎?”

“我們真的是打夠了啊。”老人臉上老淚縱橫,滿臉的褶皺盡是滄桑悲愴。

“父親。”孟萬斛攙扶著老人站起身來。

老人可能真的是喝多了,身形有些顫抖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聲音低啞地說道:“你們兩個還年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可不能把這性命丟在了那處戰場之上。”

隨後便被孟萬斛攙扶著回房歇息去了。

姬歌目送著一老一少離去,抿了抿嘴唇。

等到孟萬斛從房中走出來,將碗筷收拾乾淨,桌椅歸位,又將院中缸裡的清水挑滿後才悄然關上的院門,最後看了眼那座從小生活在這的宅院。

隨後便帶著姬歌與溫稚驪姐弟二人踏上了那條通往斂兵鎮地的大道。

簡陋的屋舍內只剩下房中床榻之上老人的呢喃細語,老淚打溼了枕巾,“老伴啊,小兒子長大了,現在也不聽肯我的話了,你叫我可怎麼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