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在此處現身的寧策就這般沒有丁點忌憚地大大咧咧地喊出了這位水神共工的本名。
水神共工眯縫著眼睛,眼神有些陰翳地盯著這名身披黑色大氅的面容俊朗的男子,他當然沒有此時站在自己眼前的並非是真正的寧策,只不過是他的一道身在化身而已。
但自己一看到這張臉,就是能夠回想起數千年前自己涉足冥海之時被他追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悽慘情景,就因為這件事差點讓他道心崩碎。
後來他踏入輪迴境,成為了執掌乾坤的大帝強者,想要再回冥海一趟,也想著找回當年的場子,結果碰上的卻是與其有說有笑的有熊氏。
而且在此之前他們十二祖巫曾與有熊氏交過一次手,所以他自然知曉其恐怖之處。
所以那次他還沒有踏入冥海境地就灰頭灰臉地跑了回來。
因為一直沒有能夠一雪前恥,所有旁人不知可他自己卻知道,那個叫寧策的鯤鵬一族的男子當年給自己留下的陰影已經是根深蒂固。
特別是他聽聞寧策也踏入了輪迴境以後,心知這份仇怨可能是終生都難以報復了。
大帝與大帝之間除非一人真的敢拼得身死道消一洲沉淪大道崩塌才可能會拖著對方一齊隕落。
除非他能夠擁有像有熊氏一人戰一十二位大帝那般獨斷千古的逆天神通。
“我當是誰,沒想到來救場的會是你?”將兩人的仇怨又重新捋了一遍,水神共工神色內斂,面無表情地說道。
只不過他寬敞的袖袍中緊握黑刀江山的五指關節隱隱泛白。
“我?”身軀逐漸凝實的寧策雙手攏袖,笑眯眯地反問道。
“寧策。”共工冷哼一聲,沉聲說道。
“這就對了,不然我還真以為你這些年來都沒有長進。”寧策朗聲一笑,說道。
當年他們倆之間的仇怨之所以那麼深,能夠讓寧策追殺得他滿冥海逃竄究根結底還是那句倆人初次見面時共工脫口而出的那句“喂,那個誰,你知不知道沉香在哪”。
“聽說當年你因為有熊氏一氣之下離開了長城,放出話來再也不會管長城的興亡,怎麼這個時候要幫這麼一個小子強出頭?”共工不想再在那件事上與他做糾纏,隨即開口問道。
“知道你不服氣,一來當年沒能夠得到沉香的認可,所以這些年來雖然因為有了那道長城使得你沒有辦法隻身去到冥海,可卻一直在關注著沉香的訊息。”
“當你知道那柄你心心念念了數千年之久的沉香竟然被一個你隨手就能抹殺的只有天相境的人族男子帶離冥海以後是不是忍不住要跳起來罵娘了?”寧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嘲諷道。
“當然你之前問我為什麼會插手這個小子的事。”寧策雙臂低垂,諸天大道的一條竟然被他信手拈來夾在了指間,笑著說道:“做師父的給弟子出頭撐腰,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想將姬歌留在巫域,我寧策不答應。”這名身披黑色大氅的身形俊朗的男子身上大氅鼓盪飄揚。
諸天大道在他的頭頂發出陣陣轟鳴,數丈之寬的紫色天雷化作一條條雷龍從九霄雲端俯衝落下,只不過皆是繞過了好像正在氣頭上的寧策,在地面之上轟擊出十幾丈之深的巨坑。
水神共工見此臉上有了幾分凝重之色,沒想到僅僅是他的一道身在化身就有這般的通天徹底的威壓。
若是他本尊到此,難不成時隔數千年他還要給自己留下一片心境陰影?
“雖然我打不過有熊氏,對上你們十二祖巫十
二人也只有跑路的份,可我也不是吹,只要你們十二祖巫不是六位一齊出手,來一個我幹掉一個,來兩個我撂倒一雙。”
寧策神色傲然地看向共工,指著他說道:“我就問你康回信否?”
被他又叫出康回的共工臉色陰沉地盯著寧策,此時他真的恨不得要將其扒皮抽筋。
只不過若是真出手得話,那可能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拼著可能深受重創大道受損去毀掉只是寧策的一道身在化身,先不說不說不值得,若是自己真的深受重創,可能就會有人對自己臨時發難。
十二祖巫之中可不是獨獨自己覬覦那第一席位,可還有人惦記著自己這第五席位。
自己不以為然的東西說不定在別人眼中就是香餑餑一樣的東西。
就比如自己的這第五席位,身後邊的玄冥,后土,強良可都是有所惦記。
“信,我怎麼不信?”共工左手虛握,就將那方鎮壓世間萬般水的青玉鑲金印璽收回體內,笑著說道。
寧策見此雙手負後,看來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人,寧策你可以帶走,只不過我還是奉勸你最好是把他帶離巫域,甚至是時時刻刻將他帶在身邊,這只是我的一句忠告,至於做不做是你寧策自己的事。”水神共工淡淡說道:“若被我發現今日過後他還身處巫域,那屆時便不是我隻身前來了,而且我想你的這根本命翎羽也用不了幾次了。”
“恐怕等到那時你就真要給你的好徒弟收屍了。”
“你在威脅我?”寧策眯了眯雙眸,冷聲問道。
“忠告,只是忠告。”共工擺擺手,說道。
“前輩,俗話說山水有相逢,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我之前的提議還希望你考慮一下。”共工目光灼灼地看著寧策身後的姬歌,拱手作揖行禮說道。
瞳孔漆黑的姬歌捂著肩膀上的傷口,沉聲說道:“那你可要爭取活得時間久一些。”
“一定。”共工直起身來,坦然一笑,旋即直接撕裂了天幕破空而去。
“怎麼樣?”看到天幕之上的那道裂縫閉合以後寧策才轉過身來輕聲問道。
“我倒是無所謂,只不過等到姬歌醒來恐怕要吃不少苦了。”沉香劍靈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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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估計他都已經習慣了。”寧策微微一笑,說道。
沉香被鯤鵬一族保管了數千年之久,而寧策也成名已久,他們一人一劍自然也是相識。
說句不客氣的話,寧策剛學會靈氣吐納的時候沉香劍靈便注意到了他,可以說寧策是被沉香劍靈從小看著長大的。
“這小子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沉香劍靈眉頭微皺,沉聲說道。
寧策聞言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姬歌身後站著的可是曾經一人獨斷千古的有熊氏,但那也是之前。
當年那場大戰有熊氏受了多重的傷,現在修為又保留了多少他都不清楚,若是此時姬歌出身軒轅一脈的身份再暴露出來,雪藏了多年的軒轅一脈重現洪荒古陸,屆時對其無疑是場滅頂之災。
“共工之前只是說出了這小子的姓氏,也知道了他是姬青雲的兒子,但至於是否知道他出身軒轅一脈,暫時還不確定。”劍靈看著寧策,說道。
“若是你早告訴我的話,我就是拼得這具身外化身毀滅也要讓他共工隕落在這,讓他永遠都無法開口。”寧策眉頭緊鎖,看了眼那處已經閉合上來的天幕裂縫,不知道現在追能不能夠追的上。
“算了吧。”姬歌阻攔說道:“
他共工也不是幕後之人,真正謀劃著這一棋局之人此時依舊高坐雲巔。”
“不過你放心,暫時那人好像還沒有打算將姬歌的身份公諸於眾。”劍靈抿了抿嘴,說道:“而且千百年過後去,隨著光陰長河的不捨晝夜,世人已經對軒轅一脈沒有那般深惡痛絕了,甚至還有人能夠理解當年有熊氏的作為。”
寧策搖了搖頭,“可這畢竟只是少數,仇視軒轅一脈的大有人在,而且大多數還是活了一把歲數,境界高出天來的老不死的。”
“但這卻是個很好的開始。”劍靈淡淡開口說道。
寧策不置可否的說道:“也是,凡事都要往好的一面去想。”
“既然此間事了,那晚輩便先行退下了。”這時寧策才對著姬歌,亦或者說是沉香劍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晚輩禮。
姬歌點點頭,“狩春之獵該怎樣還得怎樣,總不能因為他共工的一句話就怯懦不前。”
寧策點點頭,旋即他的高大修長的身軀便在姬歌面前,在這片天地間緩緩消散而去。
姬歌握著手中的那根黑色翎羽,上面的光澤黯淡了許多。
“現在確實該找一處世外桃源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了。”沉香劍靈低頭看了眼傷痕累累的身軀,嘴中喃喃有語道。
旋即他拖著殘破的身子飛離了此方天地。
可能也只有地面之上的十幾丈之深的巨坑,方圓百里不見古樹與峰嶽的赤地,還有那虛空中狂暴而又紊亂的靈力,以及一條條破碎的大道紋絡,能夠證實這片小天地之間,曾有兩位大帝強者對峙過。
......
連翹此時的臉色比起剛才好了很多,只不過她還是全身動彈不得,被韓束抱在懷裡,而且體內的靈力也蕩然無存。
“咻。”一道破空聲在韓束以及綠甲將士的耳邊響起。
旋即韓束抬頭便看到有一高大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逆光而來,看不清那人臉上的神色。
不過也不用看,想必還是如同之前的那般冷漠無情罷了。
“屬下見過將軍。”韓束低頭喊道。
其身後的眾將士齊齊跪下。
共工手掌輕抬便讓韓束懷中的連翹漂浮而起。
他手握黑刀江山,看著她胸口處的黑洞,將黑刀送入了進去,就如同簡簡單單地刀歸鞘一般。
“大人!”韓束見此大聲地喊道。
共工斜眼看向韓束,韓束譁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被一股巨大的靈壓壓得再也直不起身來,趴倒在地上。
再那柄黑刀進入了連翹體內以後,她胸口上的黑洞才緩緩閉合。
緊接著她原本無神空洞的眼眸逐漸有了色彩。
她雙腳著地,慢慢跪下身來,輕聲說道:“連翹拜見將軍。”
水神共工轉過身去,負手而立,淡淡問道:“連翹,你恨我嗎?”
“回稟將軍,屬下不恨。”連翹低下頭去,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臉頰緊貼在地面上渾身動彈不得忍受著“粉身碎骨”之痛的韓束分明看到那張不怎樣好看還有些猙獰之色的女子臉龐滴落下一滴眼淚。
“你呢?韓束?”共工又出聲問道。
“小人...不恨!”韓束將臉埋入土裡,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
“那好,接下來你們繼續追殺聖地學宮的弟子,哦對了,還有那個臣歌。”共工將手中的那道靈力匹練捏碎開來,吩咐道。
“屬下遵命。”連翹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