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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鳳珠枝璧還有一通言

聽到身前家主的冷聲質問後,於府的門倌周好樂神情有些恍惚地向前看去,發展門庭之前不知何時有一道身影站立在那。

周好樂看到那人就那般站在那裡,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黑亮垂直的長髮,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軀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那名相貌爽朗清舉的中年男子自己識得,也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的熟絡,因為他就是奉天城四名門之一的趙家家主趙通言。

一直與自家公子交好的趙首陽便是他的兒子。

趙通言聽到他於歡伯的語氣不善的質問後,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於兄不要誤會,我沒有什麼意思。”

於歡伯冷眼看向趴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管事,雖然只是個奴才可畢竟也跟隨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

若是他趙通言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自己的顏面往哪擱?

“沒什麼意思?”於歡伯冷哼一聲,問道:“雖然奴才,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趙兄這般一聲不吭就出手,是不是沒有把我於某人放在眼中?”

在其身後聽到這話的周好樂悄然無聲間往後退了退,與家主之間隔開稍許的距離。

臺階之下一身月白項銀細花紋底錦服的趙通言聞言好像是聽到了全天地下最好笑的笑話,他嗤笑一聲,朗聲說道:“於歡伯你是不是未免太將自己當回事了。”

“你覺得我趙家與你於家交好是為了什麼?”趙通言看向於歡伯沉聲說道:“實不相瞞,今日你於歡伯要死,你兒子於潛龍要死,你於家上上下下百十來號人都要給拓拔憫陪葬!”

“拓拔憫是您派來的?”聽到趙通言的這句話後於歡伯才幡然醒悟過來,神色凝重地問道。

俊逸非凡要不然也不會生出風流倜儻的趙首陽這麼個兒子來的趙通言搖搖頭,否認道:“這你可就錯了,我還請不動拓拔憫出山,是他主動尋上的我。”

“他今日來送死是他自己的主張,就是單單用他的死來換取一個藉口,換取你於歡伯濫殺無辜嗜血成性的罪責。”

“站在他死了,你的這份罪責也會坐實,不久之後整座奉天城的族人便都會知道你於歡伯殺了一個手無寸鐵的凡夫俗子,不過我想你大概看不到你於家之人遭人人唾棄謾罵的場景了。”

“哦,看來你趙家今日這是要與於家決裂了?”於歡伯雙眼微眯,眼眸中有寒芒閃爍,臉色陰沉如水般的問道。

“於家主這句話可就說錯了,我趙家可從未與你於家結過盟。”趙通言全然不在意於歡伯身上凜然寒意,笑吟吟地說道。

“不過今日看在往日我們兩家交情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於歡伯冷哼一聲,拂袖說道:“雖然你趙家底蘊確實要比我於家深厚些,可你趙通言跟我境界相當,跟我交手勝負還未知,這副十拿九穩的模樣是誰給你的底氣?”

趙通言看了眼地面上的兩具屍首,淡淡說道:“誰知道呢。”

猛然間他低喝一聲身軀一震,一身的磅礴靈力噴湧而出,在其身後化作一道數丈之寬的靈力光柱沖天而起,衝散了九天雲霄。

一股浩瀚如淵的返璞境靈壓在其身上如同一道道潮汐般向四周擴散席捲開來。

“你趙通言就只能夠做到這般地步了嗎?”於歡伯感受到那股靈壓後面無表情地問道。

同為返璞境,他還真不相信趙通言能夠把自己怎麼樣!

隨即他一身返璞境的靈壓同樣散發出去,兩道靈壓浪潮在虛空當中轟然相撞,於府門庭前用來鎮宅的兩座千斤之中的白玉石獅了砰然碎裂開來,化作兩堆齏粉隨風飄散而去。

“那可未必。”趙通言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笑著說道。

緊接著於歡伯便看到他右腳又是猛然踏地,地面之上的石板盡數皸裂開來,裂縫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開來,一直延伸至自己的腳下才看看止住勢頭。

隨著這一踏,趙通言周身氣勢暴漲,身上的靈力境界層層攀升,背後的那道靈力光柱又向外擴張了數十丈,將其背後那整條名為大灤長街的街道給盡數籠罩開來。

這一道靈力光柱在奉天城東城中極為惹人注目,一時之間風頭蓋過了停軒樓那邊的震天響動。

等到那道綻放出璀璨光芒的靈力光柱停止擴張以後,這方天地間的動靜才緩緩消停下來。

終於是邁過了返璞境半隻腳踏入了歸真境的趙通言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攤開雙手感受到體內那種無與倫比的絕妙感覺,朗聲笑道:“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歸真境的澎湃力量真讓人感到愜意。”

遂即他雙眸中綻放出一道精芒,他抬首看向滿臉驚愕地於歡伯,沉聲說道:“於歡伯,你看我現在如何?”

“什麼!你怎麼會先我一步突破歸真境的?!”於歡伯面若冰霜般問道。

本來他已經觸控到了破境的契機,只要再給自己一些時日他便能夠水到渠成破境入歸真,成為四座名門現任家主之中最先破境入歸真之人。

如此一來他於家的地位肯定就會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能夠在這四家當中擺脫這末席的位置。

只不過現在看來上蒼如同與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趙通言竟然比自己率先破境了半步,即便是半步歸真境,那自己也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只不過他想要毫髮無損地吃掉自己,就有些異想天開了。

“若不是我做了諸多的準備,也不會選擇今日來跟你將一切事情都給挑明,當然我也沒沒先跟拓拔憫會找到我,他的死反而成了那個契機。”

“難道你就不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兩家鬥得兩敗俱傷讓他孫吳兩家白白得了便宜?”見識到趙通言的真實境界後,於歡伯的語氣終於不再那般強勢,他抿了抿嘴角,低聲說道。

“於家主做事還是想的這般周到,只不過這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穆然間又有一道聲響在於府門庭前響起。

於歡伯聽到這聲音後眉頭緊皺,旋即他便看到有一人站在了趙通言的一側。

那人一攏紅衣玄紋雲袖,一根白絲發帶束著一半以上的墨色長髮高高的遂在腦後,柳眉下黑色眼睦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

“孫桐鳳,你也來湊熱鬧?”於歡伯臉色極為難看的問道。

“這等好事我怎麼可能會錯過呢。”被於歡伯稱呼為孫桐鳳的那名風流不羈的男子低聲笑著說道。

他正是孫家孫乞兒的父親,孫家的現任家主孫桐鳳。

“通言兄,我沒有來晚吧。”孫桐鳳對著一旁的趙通言拱手問道。

“還是多虧了首陽侄兒親自去府中走了一趟才知曉了通言兄你的用意,乞兒那小子整日就知道比武修行,差點耽誤了通言兄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當他看到那於府門庭前沖天而起的靈力光柱以後便明白過來是趙家已經先行動手了,所以這才不緊不慢地趕了過來。

“乞兒痴心於大道修行那是好事,我想桐鳳你該是被背後偷著樂了。”趙通言回以微笑說道。

等到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後,便齊齊望向臺階上府門前那臉色凝重的於歡伯。

“於歡伯,沒想到你還有今日吧?”孫桐鳳眉眼帶笑,問道。

遂即他看了眼地上的拓拔憫的屍首,故作沉聲道:“這麼年邁慈祥的老人你都下得去手,你還有沒有良知?”

“怎麼不見吳家號稱是正人君子那位?”於歡伯答非所問地說道。

孫吳兩家號稱是“珠聯璧合”,既然這鳳珠來了,那這枝璧還會遠嗎?

“還多虧了於家主你的惦記,我吳某人再不現身豈不就是不給你面子了。”

就在於歡伯的聲音落地後,一道溫醇的嗓音在這片天地間迴盪不絕。

繼而一道充斥著狂暴靈力的靈訣裹挾著風雷之勢朝他襲掠而來。

於歡伯冷哼一聲,拂袖一揮就將那道能夠將一位浮屠境六轉的練氣士給抹殺掉的靈訣給收入了袖中乾坤當中。

“轟。”

一聲沉悶的聲響在他的袖中傳蕩開來,於歡伯神色不變地沉聲說道:“先禮後兵,果然是正人君子。”

那道靈訣過後,在趙通言,孫桐鳳兩人的身旁又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烏髮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

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

這名眉長入鬢,雙眼細長柔和,鼻樑秀挺,皮膚白皙的男子正是玉宇頂樓最後懷抱美女揚長而去的吳碎瓊的父親吳商枝。

他與孫家的孫桐鳳並稱為鳳珠枝璧。

“抱歉,有些來晚了。”吳商枝對著趙通言拱手致歉道。

趙通言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商枝兄來的剛剛好。”

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吳商枝的到來,甚至比孫桐鳳還來還要早,只不過將身形隱匿了去作壁上觀罷了。

若不是自己暴露出半步歸真境的靈力境界再加上孫桐鳳的到來,恐怕他仍舊是不肯現身。

要知道這讀書人殺人是最不用刀的。

“很好,三家齊聚我於府看來是要吃定我於府了。”於歡伯滿臉震怒地問道。

自從他從父親手中接過了於家的家業,還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眾矢之的。

趙通言淡淡一笑,向前邁出一步,大義凜然地說道:“於歡伯,你殘害無辜族人,殘暴成性,今日我孫,吳,趙三家便聯手討伐於你。”

“好!很好!”於歡伯獰笑一聲,身上狂暴的靈力如同汪洋之水向四周肆虐開來,“今日我便是拼的靈體自爆,也要拖你們一人給我墊背。”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趙通言負手而立處驚不變地厲聲說道:“動手!”

“咻!”

話音剛落於歡伯便神色驚變,他感覺到後背傳來一陣劇痛,體內的靈力正在不斷地流散而出。

周好樂雙手緊握一柄碧綠色的短刃,身軀顫抖地向後退去。

“沒想到吧,就連你於家的門倌都是我的人。”趙通言笑呵呵地說道。

“怎麼可能?!”於歡伯捂著背後的的傷口,想要竭力用靈氣將傷口治癒,可是不管靈力還是汩汩不斷地從他體內流散而出。

他堂堂返璞境的通天強者怎麼可能會被人偷襲重傷呢!

“別白費氣力了,周好樂手中的那柄短刃名叫魚腸,可是我花費了頗多的心血來找到的,別說是返璞境的你,就連歸真境在毫無防備之下可能會栽在上面。”趙通言嘴角噙笑解釋說道。

“你們這般任意妄為是上面那四位的意思嗎?”於歡伯臉色有些蒼白地問道。

此時他只能將全身的靈力盡收靈海才能夠延緩靈力的消散。

“當然不是,這都是我趙通言一人的決斷,並不是那四位大人授意,當然這與桐鳳兄以及商枝兄也沒有絲毫的關係,他們今日也只是路過看熱鬧而已。”

“若是那四位大人怪罪下來我趙通言會一人擔下來,不過你若是出手不小心傷了他們,我可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對你出手。” 趙通言“好心”提醒說道。

孫桐鳳與吳商枝他們二人相視一眼,齊齊點頭,都是明白了趙通言的意思。

於家畢竟是四大名門之一,若是貿然被他們其餘三家瓜分吞併,上邊的那四位大人肯定會動怒。

但趙通言的這番話無疑就是給他們二人吃了顆定心丸。

我們按之前約定的那番四六分賬,只不過若是上面那四位怪罪下來我趙家一力承擔,不關你兩家的事。

可若是於歡伯暴然反抗,那你們二人也不能再一旁幹看著。

不出力還要得好處,天底下便沒有這種好事。

聽到趙通言的一番話語後於歡伯面如死灰,他不知道在三家的攻伐之下,今日過後還有沒有他於家的立足之地。

停軒樓前。

之前因為姬歌而爆發出來的那股震盪聲響直接是讓樓外圍觀的眾人昏厥了過去。

暈倒在地上的巫淺淺穆然間睜開如璀璨星辰般的雙眸,猛然坐起身來。

她抬頭看向停軒樓的東南一邊,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感到有些悲愴。

在這一剎那她想到的不是還在口中奮戰的姬歌,而是那個今日清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著自己和藹一笑便推門離去的爺爺。

“爺爺。”巫淺淺滿眼淚水地呢喃道。

而後她從地上站起身來,不顧停軒樓內傳來的陣陣宛若雷霆般的炸響聲,朝著東南方,朝著於府的方向臉色蒼白腳步踉蹌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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