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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常春客棧不常春

因為大雪封路,所以街道上很難再尋到人影,而且咱們這位孫家的武痴雖說不懼朔風凜冽,大雪紛飛,但車廂中卻是還有兩個靈力境界沒有自己強橫的人。

而且姬歌現在還處於破境的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夠生出丁點的差池。

若是就這麼被活活凍死在這大雪天中,那傳出去自己的臉面何在?

難道說堂堂的孫家少爺被凍死在雪天中的人打敗過?

即便姬歌是要死那也只能夠死在自己的手上。

只不過這楚官南城他雖然有來過,但卻也只是陪同吳碎瓊路過而已,所以並不知道何處有客棧可以歇腳。

所以他只能駕駛著馬車如同一隻無頭蒼蠅般在這皚皚漫天大雪茫茫城巷中亂撞。

突兀間他看到一手中拎著酒壺身披蓑衣的老者出現在了這白茫茫的街道之上。

孫乞兒匆忙躍下馬車,追趕上那位身形佝僂背著手的老者,喊道:“老人家請留步。”

那名大雪天還出門買酒的老翁聽到有人叫喊自己以後止住了腳步,緩緩轉過了身去,一臉茫然看著疾掠過來的孫乞兒,問道:“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老人家,我想...”孫乞兒眉頭微皺,剛才他在這名老翁轉身之時好像在他身上察覺到了一絲絲的靈力波動。

只是等到他再細細探究一番後並沒有在其身上感知到丁點的靈力,於是他才放下心來,對其作揖行禮問道:“請問這城中可有客棧落腳的地方?”

那名手拎酒壺的老翁,額頭上有很深的抬頭紋,雙眼深陷眼眶當中,留著兩撇山羊鬍,看似與尋常市井老人並沒有兩異。

只不過他的嘴角上卻多出了有一道半寸長的傷疤。

“有的有的。”那名老翁笑呵呵地說道。

隨後他抬手向前指去,目光好像越過了那重重雪幕,“沿著這條沉尚大街再往前走個半里大概就是在街尾處有一家常春客棧,那裡就能夠歇腳。”

孫乞兒朝著老翁指的方向看去,也瞧不出什麼來,只是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方位。

於是他再次作揖對著老翁行了一禮後沉聲說道:“多謝老人家指路。”

“小事情。”那名身披蓑衣的老翁擺擺手示意無妨,遂即雙眼微眯笑呵呵地說道:“快去吧,這天寒風冷,年輕人可容易凍壞了身子。”

孫乞兒點點頭,返身躍上馬車,駕駛著馬車越過那名老翁沿著這條沉尚大街向街尾走去。

看到那輛馬車向前駛去後這名老翁卻也不著急著離開,就這般手拎酒壺靜靜地站在路中央,任由鵝毛大雪飄落在自己的肩頭。

終於再也看不到那輛破舊馬車的後,他裸露在衣袖外貌似已經被凍僵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繼而一股無形的氣機在其身上盪漾開來,他身上,肩頭的雪花簌簌飄落下來。

“咻咻咻!”

數道破空聲在這條本就寂靜悄然的沉尚大街響起開來。

“大人!”

十幾道黑影落地後紛紛單膝跪地,低頭恭聲喊道。

“都安排好了嗎?”過了半晌,那名老翁呵出口熱氣摩搓著手掌環視了要跪倒在雪地之上的眾人,沉聲問道。

“回稟大人,已經佈置妥當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抬頭出聲回覆道。

“嗯。”那名老翁略微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便自行其是吧。”

“屬下遵命!”眾多黑衣人齊聲喊道。

“這次若是再放走了他,你們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老人晃了晃其實早已經空蕩蕩的酒壺,身上穆然間盪漾出一股比之凜凜朔風還要刺骨的肅殺之氣。

所有黑衣人聞言皆是身軀一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屬下明白!”

“那便好。”老人雙手攏袖,本來混濁的眼眸中有一道寒芒閃爍而過,笑眯眯地說道。

“姬歌,這次我看你還怎麼逃出我特地為你設下的天

羅地網。”

在單膝跪地的十幾黑衣人的胸前都繡有一隻金絲燕。

若是有明眼人在場或者是姬歌只要看一眼,就會知道這十幾道黑影就是與奉天城趙家的池中鯉相齊名的堂前燕。

而至於那名“好心”給孫乞兒指路的買酒老翁就是之前姬歌在狩春之獵中在石磯兵鎮的那家茶樓中遇到過頭燕穆善始。

“只不過為何既然那飛劍傳信是趙吳孫三家一齊發出的,那孫家的那個武痴又怎麼會跟隨在他身邊?”

“而且堂堂千金之軀竟然甘願充當車伕,這姬歌還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作為穆家堂前燕頭燕的穆善始雙手攏袖,酒壺被他隨手系掛在了腰間,眉頭擰成一團,沉吟片刻後,輕聲嘀咕道。

“大人,那我們...”跪在地上的堂前燕黑衣人中有心思比較活絡之人,在聽到穆善始的顧慮後,抬頭問道。

所問之事自然是要不要刻意繞過孫家的那位武痴,若是因為這件事傷了兩家的和氣,為了一個姬歌鬧得穆孫兩家反目成仇,這樣會不會因小失大。

穆善始搖搖頭,神情凝重地出聲道:“姬歌必須要死在楚官南城之中,即便是孫家家主孫桐鳳親自前來,也保不住他姬歌。”

當然,穆善始之所以這般自信是因為當初趙通言給他們穆家的傳信飛劍之中避重就輕地將巫淺淺的存在給一語帶過,只說了姬歌出現在了奉天城中,而且不日將會啟程離開。

所以現在才會是他造化境的穆善始信誓旦旦地出現在此地。

若是趙通言言明了巫淺淺的厲害之處,恐怕此時出現在這沉尚大街上的就是那位穆家四爺穆襄了。

“一切只管按計劃行事。”穆善始賣著穩健的腳步雙手攏袖緩緩朝那間常春客棧走去。

他肩頭蓑衣上的皚皚白雪簌簌飄落,自周身盪漾開來的無形的氣機使得這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都對其“退避三舍”。

“鵝毛大雪日,最是殺人時。”

一陣凜凜朔風打著旋兒裹挾著這句滄桑話語落在街道地面上,又席捲起了洋洋灑灑的玉塵。

孫乞兒駕駛著四壁透風的破舊馬車按照之前那名老翁的指引很快就找尋到了那家名為常春的客棧。

一塊偌大的匾額懸掛在大門之上,上書常春客棧四個規規矩矩的楷字。

客棧大門緊閉,門前積雪也尚未清掃,看樣子也不像有生意的模樣。

但無論如何這也是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了。

“我們到了。”孫乞兒躍下車來,環顧了下寂靜悄然的四周,在沒有發現異樣後才輕敲了幾下車廂廂壁,清脆開口道。

“嗯。”車廂內傳來了同樣一道幹脆利索的輕嗯聲。

遂即姬歌便懷抱著還在熟睡之中的巫淺淺從車廂內走了出來。

孫乞兒這才注意到姬歌身上白色的氤氳靈氣蒸騰不已,若是忽略過他那因為滾燙而紅潤的臉龐,此時的他比起那謫仙也沒有多大的出入。

再細細瞧過去,他一雙劍眉上挨滿了山霧,鳳眼星眸中落盡了月光。

“謝謝。”姬歌下車以後對著一直把他當作了護身符的孫乞兒神色誠懇地說道。

他著實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單純地想破開凝神境的瓶頸竟然會引來這般動靜。

現在他體內靈海沸騰翻滾,如同座座火山欲要噴發般,濃郁的靈力化作滾滾岩漿,欲要沖天而起。

姬歌明白,這是他一直壓制著自己的靈力境界所引來的反彈。

之前無涯前輩還有意無意地提醒過他,不要過猶不及,只是當時姬歌的心思全然沒往這上面想,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因果。

此時若是沒有孫乞兒的幫忙,恐怕還帶著昏迷不醒的巫淺淺的姬歌會麻煩很多。

“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不太擅長說這種客套話的孫乞兒板著臉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些事情可不是要求他再同自己比一場就能夠解決的了。

最起碼也要接連比試三場

姬歌強忍著靈海內傳來的陣陣灼痛之感,露出皎白的皓齒,咧嘴一笑,“沒問題,我心裡跟明鏡似的。”

孫乞兒聞言眼神一亮,只不過沒有接過姬歌的話,而是故作莊嚴地轉身輕輕叩響了身後客棧緊閉的大門。

“咚咚咚!”

“誰啊?”過了好半晌,店裡才傳來了一聲慵懶至極打著哈欠的問喊聲。

“店家,我們路遇大雪,想要住店。”姬歌輕咳兩聲,開口喊道。

正欲開口的孫乞兒聽到姬歌搶先一步出聲後回頭瞪了姬歌一眼,遂即又轉過了身去。

很快店內就傳來了一陣的聲響,那扇緊閉的大門也被人從裡邊打了開來。

“外地人?”一名客棧夥計打扮的男子探出頭來,看了孫乞兒與姬歌一眼,又掃了眼姬歌懷中酣睡的巫淺淺,狐疑問道。

姬歌點點頭,“我們是自奉天城而來,要去往應天城。”

“哦。”那名夥計似信非信地點點頭,讓開身來,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進來吧,我去給你們安排客房。”

“多謝。”姬歌抿了抿嘴角,強壓下體內靈海中的暴動,臉色難看地說道。

注意到姬歌異樣的孫乞兒率先一步走進了客棧。

只見裝潢得古色古香典雅古樸的偌大客棧之中卻空落落的沒有一人的蹤影,如此一來便顯得格外的冷清。

“夥計,我說你們這客棧經營得可不怎麼樣啊,生意怎麼這麼冷清呢?”孫乞兒抱臂環胸,笑吟吟地問道。

“客官您這是說得哪裡話。”聽到這話的那名夥計身形明顯一頓,隨即立馬開口說道:“這也就是雪下大了沒人出門,放在以往我們客棧可是濟濟滿堂座無虛席的。”

孫乞兒點點頭,頷首示意自己清楚了。

“客官你們要開幾間客房?”客棧夥計輕聲詢問道。

“兩間,要相鄰的。”姬歌淡淡回應道。

“好嘞。”客棧夥計滿臉堆笑地將兩個門牌號遞到了他們面前,“上樓右轉,天字號房間。”

姬歌接過那個印有天字甲號的門牌號,微微一笑,“謝謝。”

遂即抱著巫淺淺迅步上樓而去。

看到懷抱一年輕女子的姬歌的身形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處後,那名客棧夥計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想不到這位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不是很明白客棧夥計再說些什麼的孫乞兒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從他手中接過來了那個天字丙號的門牌號,轉身上了樓去。

“對了,怎麼不見你家掌櫃的?”走到樓梯口猛然間止住了步伐的孫乞兒突兀開口問道。

客棧夥計聞言打了個哈哈,解釋道:“我們掌櫃的打酒去了。”

聽到這麼一個解釋的孫乞兒沒有再接過,轉瞬間便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再也瞧不見他的身影後的客棧夥計眼神一變,眸底深處流露出幾分猙獰嗜血,“果然如大人所說的那樣,不是什麼善茬啊!”

“怎麼不進去?”看到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的姬歌後,孫乞兒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笑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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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孫乞兒上樓來了以後,姬歌將手中的那個門牌號輕輕拋給了他,以武夫凝音化線的手段同他說道:“我們倆人的房間換一換。”

沒有詢問為什麼,孫乞兒在接住了姬歌丟過來的門牌號時又將自己手中的門牌號拋給了他。

姬歌開啟天字丙號房門,就在欲要踏進房門的片刻,他出聲同孫乞兒說道:“夜裡可別睡得太死了。”

“彼此彼此。”孫乞兒露出森白的牙齒咧嘴笑道:“最好是趕快破境,別成了我的累贅。”

姬歌不置可否地一步踏入房間,輕輕地掩上了房門。

“咚咚咚。”

就在他們二人皆是踏入了客房以後,在樓下客棧門外,又有一身披蓑衣腰繫酒壺的老翁輕輕叩響了大門。

這間小小的客棧之外,霜雪漫天,黑雲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