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兵鎮要舉辦誅歌大會這件事已經在整座巫域中傳遞開來,既然奉天城都已經收到了訊息那應天城自然也不例外。
應天城。
穆家已經徹底地被光陰長河中的一朵大浪給拍入河底,也只有在零星的幾座掛著穆記招牌的店鋪上看到曾經穆家的輝煌。
那座原本富麗堂皇雕樑畫棟的穆府如今已經成了賈家的別院。
在那場浩劫過去之後,賈家聯合其餘幾大家全城掃蕩穆家逃亡在外的子弟。
不到半旬的光景,整座應天城中再也見不到半個穆氏族人。
志趣小說中經常提到的斬草除根大抵就是這個樣子了。
可能除了深受重創逃亡在外的穆襄外,穆家的血脈都已斷絕了。
即便如此,以賈家為首的那三大家依舊是不敢掉以輕心,整日嚴格盤查進城的人員,甚至組織了一支皆是浮屠境五轉以上的家族供奉按著那點蛛絲馬跡不斷探查追蹤著穆襄的下落。
穆襄一日不死,那三大家主就終日不得安寧。
畢竟那個曾經作為穆家定海神針的穆襄是實打實的返璞境,若是讓其休養生息喘過氣來,那他們三大家只怕是要給穆家近百名子弟陪葬了。
賈府。
“家主,前方有訊息傳來。”一處廊坊走道上,有一身著勁身紫裝的蒙面男子站在賈家家主賈同酒的身後,恭敬地說道。
一將功成足以被賈家後代子孫銘記於心的賈同酒負手而立,嗓音威嚴地問道:“找到穆襄的下落蹤跡了?”
自從“送”走了姬歌這尊瘟神後,賈同酒不惜耗費大量的財力網羅手段強大境界高深的修士用來追殺身負重傷的穆襄。
只不過數次下來每每都是追查無果,賈同酒額頭上的皺紋也愈來愈多,眉頭也愈發地緊皺。
拖延的時日再多些穆襄的傷勢就恢復的更快,屆時自己這邊的贏面就會更少。
為了穆襄這件事,賈同酒已經多日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了。
若是自己稍有大意,明日一早自己的腦袋說不定就會出現在穆家墳塋前。
看起來他這個賈家家主是風光的很,萬人之上出門前呼後擁護衛無數,實則這其中的酸楚冷暖自知。
“不是。”那名紫衣護衛低頭回道。
又是無功而返,賈同酒眉頭緊皺神情略顯猙獰。
“是從陽關兵鎮傳來的訊息,說是誅歌大會要在那裡舉辦。”
生怕家主會遷怒於自己,紫衣蒙面人趕忙解釋說道。
“誅歌大會?”賈同酒輕咦一聲,有些不解。
“是姬歌。”紫衣蒙面人應聲回道。
“之前姬歌身死的訊息好像是假的,在南雁兵鎮的雁難谷中孫乞兒好像對姬歌手下留情,偷偷放他走了。”
“孫乞兒對姬歌手下留情?”賈同酒聞言冷笑道:“我看這話得反過來說吧!”
“孫乞兒確實當的起天才一說,甚至同尋常的天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若真是對上姬歌,甚至是生死相向,我敢保證,活下來的肯定是後者。”
“這個屬下不知,但現在外邊都是這般傳的。”紫衣人自然不敢妄加揣測,只得如實說道。
賈同酒不著痕跡地點點頭,臉上的慍色消緩了些,“繼續說。”
“聽說這個訊息一經傳開後,整座巫域便都炸開了,不少名家子弟聞訊紛紛趕往陽關兵鎮,此時陽關兵鎮應該是巫域中最熱鬧的地方了。”
“有意思。”賈同酒摩挲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笑吟吟地說道:“想必姬歌也已經聽到這個訊息了。”
“家主,那我們該如何自處?”紫衣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
賈同酒聞言收
斂起臉上的笑意,眯了眯雙眼看向不遠處的那座從穆府中搬運過來的名貴假山,“姬歌身為異族之人在我巫域中胡作非為到了人神共憤之地,我賈同酒身為巫族之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況且我賈家作為應天城的代表怎麼可能不去露個面。”
“去告訴少爺,讓他即刻動身趕往陽關兵鎮。”
紫衣男子聽到家主的吩咐神色異樣,然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家主,已少爺的靈力修為若是趕往魚龍混雜風雲詭譎的陽關兵鎮,難免會出現意外。”
應天城中之人皆知賈同酒膝下只有一子,名為賈須知。
雖說是生得一副貌比潘安的風流相貌,但在修行一途上比起同齡的名門世家子差得卻不是一星半點。
已經行了弱冠之禮的賈須知靈力境界卻只有化嬰。
哪怕是身為賈家的少家主坐擁數之不盡的天材地寶但修行進展卻依舊如同蝸牛一般,說是一日毫釐也不足為過。
“嗯?”賈同酒聞言臉色陰沉地穆然轉身俯視著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斷磕頭叩首戰戰慄慄地饒命道:“是小人多嘴!是小人多嘴!”
賈同酒冷哼一聲,若不是現在正是府上用人之際,浮屠境三轉的他早就因為那句話身首異處魂飛魄散了。
“起來吧。”賈同酒淡淡說道。
知道自己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紫衣男子渾身冷汗直流地站起身來。
“你帶上三五個好手一齊同須知上路。”
“途中不準招搖過市,更不準隨便報上家門。”
“等到了陽關兵鎮後就蟄伏下來,等待時機給予姬歌必殺一擊。”
“我要讓你親手摘下姬歌的項上人頭,我要讓須知一舉成名天下盡知。”
“明白了嗎?”賈同酒神色一凜,厲聲呵道。
剛剛站起身來的紫衣男子猛然單膝下跪,低首擲地有聲神色堅毅地應道:“家主放心,屬下定不辱命!”
半柱香以後,有七人先後出城而去,為首的是一身著粗布麻衣但難掩一身貴胄之氣的翩翩青年。
不過好像看其臉色有些苦悶不樂,一步三回頭。
...
錄天城。龍門江湖。
“門主,大小姐不在房中,只有一封書信。”裘瓔珞的貼身丫鬟手裡拿著一封書信神色焦急地跑進書房來。
原本正坐著靜待訊息的裘正天聞言猛然站起身來。
他在剛得知那個訊息後就連忙派人去攔住自己女兒。
所謂知女莫若父,裘正天很清楚自己女兒在聽到這一訊息後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只不過他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他看著丫鬟遞過來放下書案上的那封寫著父親大人親啟的書信,神色略顯疲倦。
其實不用拆開看他都知道瓔珞在書信裡會寫些什麼。
罷了罷了,女大不中留,就由她去吧。
“你先下去吧。”裘正天擺擺手,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奴婢便先下去了。”那名丫鬟施了個萬福,繼而緩緩退出了書房來。
“老爺。”丫鬟剛剛退出書房去,門外就想起了一道沉悶的聲響。
裘正天聞聲知其人,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進來吧。”他依舊是沒有拆開書信,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一身黑色勁裝的江庭便大步走了進來。
“走了?”江庭直接開口問道。
裘正天苦笑一聲,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封待拆開的書信,“我還以為她已經知會你這當師傅的一聲了呢。”
江庭聞言嘆了口氣,看著那封字跡娟秀的
書信,“小姐知道若是告訴了我我肯定是不會放她走的。”
“也是。這般輕重你還是知道的。”在錄天城中已經能夠同那三大門派的掌門平起平坐的裘正天點點頭,贊同道。
出身龍門江湖的江庭抿了抿嘴唇,“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姬歌這件事已經在整座巫域掀起了風雨,小姐現在隻身趕往陽關兵鎮,勢必會被牽連其中。”
“還能怎麼辦?!”裘正天拍打著座椅把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龍門江湖能夠有今時今日的地位皆是拜姬歌那小子所賜,既然他姬歌對我們龍門江湖有恩,那我們就不能夠作壁上觀。”
“再者說瓔珞自己一個姑娘家家去了陽關兵鎮我個當爹的怎麼能夠放心。”
說到這裡,已經是江湖共主的裘正天看向江庭,沉聲說道:“張貼風雲令,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把我龍門江湖的家底掏空也要請動兩三位浮屠境五轉以上的強者出手!”
“屬下領命!”江庭對其拱手抱拳,重重說道。
...
瓦崗兵鎮。
在姬歌他們一行人離開兵鎮的第二日景心事的父親也就是兵鎮的大將軍景洪便回到了將軍府中。
出乎景心事的意料,父親對於他再次放走姬歌的這件事沒有過多的責備,就連他與姬歌的勝負都沒有過問。
那日景洪回到府中看著重傷在身的景心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語重心長地說了句“辛苦你了”而後便吩咐景嵐好好照顧少爺,最後起身離開。
自始至終他停留了都沒有半盞茶的功夫。
這日,景洪派人將景心事叫到了府中的一座亭榭當中。
“姬歌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景心事剛一落座景洪便開口詢問道。
景心事抿了抿薄唇,點點頭,“前不久剛知道。”
不等父親再有所詢問,景心事緊接著說道:“不是孩兒做的。”
“我知道。”景洪將煮好的一杯雀舌兒推到景心事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景洪端起杯盞小酌了一口,慢慢說道。
“父親早就知道會有此一事?”剎那間想到了什麼的景心事突兀問道。
景洪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不愧是自己的兒子。
看到父親笑而不語,心中已經明了的景心事又問道:“剛才那句話您是以父親的身份來同我說的還是以兵鎮之主的身份來說的?”
“有區別嗎?”
景洪轉動著茶盞,絲毫不在意潑灑到外邊的點點茶水。
“若是前者,孩兒現在立刻動身趕往陽關兵鎮,若是後者的話...”景心事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還請父親將心事的雙腿打斷。”
“非去不可?”景洪對於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沒有絲毫的動怒,語氣極為平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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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之前我還在猶豫不決。”景心事坦言說道:“可就在剛才父親問出口以後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哪怕你是景心事,去了也是無濟於事。”
“最起碼無愧於心。”
等到景洪再抬眸時眼前已經沒有了景心事的身影。
“景華年。”景洪輕聲喊道。
“屬下在!”一身銀白鎧甲的景華年轉瞬間便站在了景洪的身後。
“帶著將軍府的禁衛軍,同心事前行。”景洪將杯中的雀舌兒一飲而盡,甕聲甕氣地說道。
“不準讓人欺負了他!”
“誰要想欺負少爺,除非從我景華年的屍體上踏過!”
這一日,有數百道流光在將軍府中沖天而起,不惜過度損耗靈力地疾掠東去,趕赴陽關兵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