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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走了

當姬歌長眸半眯終於看清了地上之人的容顏相貌後那張俊逸的臉龐上流露出些許的訝異神色。

他沒想到這個滿身鮮血氣若游絲的女子竟然是連翹。

她怎麼會這副模樣?!

遂即他抬頭看向父親,遞過去一個狐疑詢問的眼神。

姬青雲看向連翹的神色略顯凝重,若不是因為這個女子他同無涯老前輩甚至是已經離開的長孫無忌三人必定會有之人隕落在共工的手上。

若是沒有她,他們這場圍殺也不會這麼順風順水。

因為自始至終這個身為刀鞘的女子都沒有讓水神共工的那柄名為江山的黑刀出世,這也是共工這麼快就敗逃的緣由之一。

“這丫頭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不過能不能夠醒過來,又何時醒過來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命數了。”陶老輕嘆一口氣,悠悠開口道。

半柱香之前。

被長孫無忌勾動出陽關兵鎮的遠古法陣圍困在其中脫身不得的水神共工仿若心有靈犀般朝兵鎮城中望去。

雖然連翹再同姬歌商量誅帝這一謀劃甚至是還要更早一些早到她剛剛萌生出這麼個大逆不道念頭的時候她就費盡心血尋山訪仙求來了這麼一道能夠封閉自身竅穴的符籙銘文,用來封印那柄蘊養在自己體內的那柄江山。

跟隨在水神共工多年,沒有人此連翹能夠清楚黑刀江山對前者的重要性。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要勝過那尊已經被他煉化至本命物的青玉鑲金印璽。

當然那尊青玉鑲金印璽之前已經被陶老施以神通術法自洪荒古陸上搬運而來的一座名為“南山”的巍峨峰嶽以天然壓勝的手段給鎮壓了下去。

就這座南山還有另外一個說法,當初陶老遊歷洪荒古陸,在一處破碎的幽境之中看到了這座巍峨峰嶽,所以這才有了那句流傳甚廣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在這之後陶老更是心意所至耗費了莫大的心血將那座闖入眼簾來的南山給煉化成本命物體。

那座南山的神韻被他放在了心湖之上,至於本形則依舊留在了那處破碎的幽境當中。

這次為了能夠圍殺水神共工成功,他又特意去了趟破碎幽境,將那座南山本形以山水禁制的手段拘押在了袖裡乾坤,就是為了應對水神共工的那尊聚斂了巫族天下近三成水運的青玉鑲金印璽。

自古以來土木以克水,哪怕是入了輪迴境的大帝強者也掙脫不開這個大道桎梏。

除非能夠再上一層樓,只是十二祖巫自踏入輪迴境揚名天下已經有千年之久,但依舊沒有觸控到那個門檻。

所以那座“形神兼備”的南山不但將那尊青玉鑲金印璽以天然大道壓勝,甚至將印璽的一邊角給砸毀而去。

本命物受損,這就直接使得水神共工當場嘔出一大口鮮血,臉上慘白。

當然也就是在這一時刻,他竟然在身下的這座陽關兵鎮裡冥冥之中感知到了自己那柄黑刀的存在。

難不成連翹此刻就身在陽關兵鎮中?可她之前為何不曾向自己傳信過?

還是說造就了今時今日當下這副局面她也有出過力?

一念至此,水神共工眼神陰鷙酷烈地看向兵鎮,難道就連她也敢背叛自己?!

兵鎮城中。

韓束在看到水神共工身受創傷朝這邊看來後心中猛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站在窗前的他穆然回頭,入眼的是一身黑氣纏繞胸前那處若隱若現的黑洞之上青色符籙銘文生出細微裂痕來的連翹。

那個生來便倔強此時哪怕是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是銀牙緊咬不吭一聲的女子雙手按在桌案上,勉強能夠撐住那個搖搖晃晃的纖弱身子。

“將軍!”韓束趕忙跑過去將其輕輕攙扶住,入鼻的是一抹清幽之香與濃濃的血腥之氣。

“我沒事。”連翹微微搖頭,說道:“只是那道辛苦求來的符籙銘文還是勝不過江山的護主之心。”

連翹的嘴流出一抹鮮血,“其實早在半盞茶之前符籙銘文就已經快撐不住了,只是我不願意前功盡棄這才自閉竅穴遲遲不肯放它出來。”

“勝了嗎?”連翹抬頭看了眼面前的韓束,輕聲問道。

韓束清楚她問的是什麼,他搖搖頭說道:“還沒有,不過他已經身受重傷離死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話音剛落,連翹便又嘔出一大口鮮血,濺得桌案之上血跡斑斑,讓人觸目驚心。

“能不能扶我去窗那邊?”連翹滿嘴猩紅地問道。

韓束重重地點頭,之後動作極為輕柔仿若一磕一碰身邊的女子就會香消玉殞般地攙扶著她走到窗前。

“你果然在這!”水神共工在看到了窗前那張臉色煞白但卻熟悉到不能夠再熟悉的臉龐,臉色陰沉如水地說道。

連翹同樣是看到了他,而她只是對著那個昔日極盡崇敬在其心目中宛若神祇的男子露出一抹嗤笑。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吧。

“放肆!”水神共工怒喝一聲,拂袖一揮,道。

霎那間已然化作實質的帝威如同江

濤駭浪般以摧枯拉朽之勢朝身下客棧中的兩人席捲而去。

“小心!”看到水神共工動威,韓束一把將連翹護在身後急聲喊道。

姬青雲看到水神共工這般盛怒模樣後,之前他還不清楚共工為何對那兩人出手,但一聯想到姬歌傳回青蔭福地中提及到的名叫連翹與韓束的兩人,又聯想到那個連翹女子身上所藏著的辛秘,頃刻之間,他便想明白了。

於是他赫然出手阻攔,雙手迅速疊印,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將一道晦澀玄奧的靈訣施展出來。

旋即他隨手一拍將那道蘊含著霸道威勢的靈訣以風雷之勢轟向那鋪天蓋地般朝著兵鎮中那間客棧碾壓而去的帝威。

與此同時,身為陽關兵鎮之主的長孫無忌看到水神共工這般肆無忌憚出手後臉色極為難看。

那宛若驚濤駭浪般的帝威若是砸落在了兵鎮之中,只怕四分之一的陽關就不復存在了。

屆時哪怕他真的誅殺了水神共工在雲宮在大祭司那邊也會罪大於功,最後可能就連這陽關兵鎮大將軍的位置都保不住。

長孫無忌低喝一聲,右腳猛踏虛空。

隨著他雙手中手勢印訣變幻,口中喃喃有語,在兵鎮數千條衚衕巷陌,在城中數十條大道長街之上,皆有閃爍著金色光暈的古篆浮現升騰而出。

一道道古篆上皆是有玄奧無比的氣機漣漪向四周盪漾開來,於是整座陽關古鎮處處如一汪清泉,處處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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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先是有姬青雲的那道靈訣與滔天帝威相撞散去了一半的威勢,再有長孫無忌勾動金色法陣擋下了近半數的威壓,所以最後堪堪落在了座客棧上的也只有僅少的一份帝威。

可饒是如此,也不是韓束這樣的“凡夫俗子”所能夠撐下來的。

在那股帝威降臨之前,已知是必死的韓束轉過去頭去,對著護在身後那個女子淒涼一笑。

這個從軍十數年對於流血負傷司空見慣早已有淚不輕彈的男子此刻雙眼通紅。

這位已經官拜副將的男子深吸一口氣,仿若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用光了十數年沙場死戰的勇氣,用光了自從踏上大道行至今日的境界修行,死死壓抑著臉上的悲慟神情,嗓音嘶啞地說道:“連翹,韓束喜歡你!”

隨後這個明叫韓束的男子便在連翹面前砰然炸成一團血霧。

而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毀去了自身周天經外奇穴,正經再加上任督二脈大大小小總計七百七十四道竅穴。

這個身世淒涼又命途多舛的女子在閉眼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終於能夠陪你一起上路了”。

“自毀竅穴,自滅道身這種事哪怕是個男子都不敢做,這其中的痛楚又豈是撕心裂肺四字所能夠描述的,沒想到今天倒是讓一個女娃娃來了個‘以身試法’,著實是讓老夫眼界大開。”陶老沉聲說道。

不管連翹出於怎樣的一個心思,但今日他們在場之人都欠了這個年輕女子一份恩情。

“所以我們是要帶她一起離開這?”姬歌狐疑問道。

“不然呢?放在這裡不管不顧?”溫稚驪神色複雜地反問道。

“她為了你都願意捨得性命不要你怎麼還能說出這般冷酷無情的話?!”

可能是同樣身為女子的緣故,又可能是因為溫稚驪在連翹身上見到了在島境上歷經輪迴時的某一世的影子,所以這次向來“不問世事”的溫稚驪才選擇對連翹執言。

姬歌聽到溫稚驪的反問後眉頭微皺,什麼叫為了我捨得性命不要,你溫稚驪說話是要講證據憑良心的。

這件事明明是她主動挑起得,憑什麼要自己來背這“黑鍋”?

只是這些話他是不敢當面對溫稚驪說得,哪怕是守著自己父親的面。

“她今日在陽關兵鎮中這般作為肯定會被共工記恨於心,只怕今日過後整座巫域就沒有她的立身之地了,而且她身負江山,沒有了綠甲大軍將軍的頭銜,以後勢必會引來有無窮無盡的追殺。”姬青雲嗓音溫醇地說道。

當然這些話主要是說給某人聽的。

“好好好。”姬歌舉手投降說道:“我答應還不行嘛。”

姬歌低頭看向滿身鮮血的連翹,沒想到之前截殺過他數次與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如今自己還要帶她離開巫域,真是應了書上的那句“造化弄人”。

不過姬歌仔細一想,自己這可不就是以德報怨嘛,真是聖人君子所為啊。

不過這些話姬歌也是說不出口的,咱臉雖然厚但不能不要啊,所以自己在心裡細品一番就好了。

“看來長孫無忌已經有所動作了。”無涯老前輩站在城頭向下望去,看到那四支重甲騎軍已經有了向這邊聚攏靠近的趨勢,轉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來就來,我們這麼群人還怕他了不成?”姬歌小聲嘀咕說道:“說翻臉就翻臉,半點情面都不留,陶老這口氣你咽的下去嗎?”

“反正換做是我我是咽不下去的。”姬歌唯恐天下不亂般地補充說道。

“行了吧你,少說兩句。”姬青雲笑著拍打著他的後腦勺,說道。

他姬

青雲的兒子撅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要幹什麼,這點花花腸子就不要在他老爹面前顯擺了。

他不就是不想這麼灰溜溜如同被人驅趕著離開巫域想要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姬青雲明白,但最起碼這次不能夠。

當然他們這一行人也算不上是被驅逐出境。

畢竟沒有哪個兵鎮敢對他們這一行人來硬的,兩位輪迴境再加上兩個歸真境,這種陣容放在哪座兵鎮都可以肆無忌憚招搖過市。

長孫無忌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清楚這個道理,所以說實話他並不敢讓那四支重甲騎軍登上城頭,只是在對他們這一群異族人表個態罷了。

既然主家已經下了逐客令,那你們若再賴著不走臉皮未免就太厚了些。

姬歌頹著個身子,無精打采地說道:“本來以為這次還能夠威風些呢,沒想到又是被別人追著跑的悽慘下場。”

“你小子行了吧你。”無涯老前輩忍不住打斷說道:“上次為了接你小子回家都動用了我這老...頭子的赤甲襄龍軍,這次為了同你裡應外合兩位輪迴境的大帝強者為了出手,這放在尋常修士身上可是終其一生都未常能夠見到的光景,你小子就知足吧。”

本來是想說老子的,但一想到這小子的真正老子就在一旁,而且有寧策與陶老這兩位當之無愧的前輩的在前自己再用那句口頭禪未免不太恰當,所以便臨時改了口。

姬歌聞言撇了撇嘴,哪次又不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

“是該走了。”寧策抬頭望向風雲變化的天幕,神色凝重地說道。

此時寧策經過短暫的調息後體內氣血已經恢復平靜,至於那依舊殘存在體內的霸道如天龍的拳勁只能等到離開巫域後再慢慢調養磨耗了。

可若是再不走,只怕坐鎮雲宮的某個老不死的就要動手趕人了。

“走吧走吧。”姬歌伸了個懶腰,一掃臉上疲態倦懶神色,“這種地方我早就待夠了。”

遂即他彎下腰將躺在地上滿身鮮血的連翹背在了身後,然後衝著巫淺淺的那個方向努了努嘴,對溫稚驪說道:“那丫頭就交給你了。”

“我不!”溫稚驪乾脆了當地拒絕說道。

旋即她抱臂環胸看向一旁的無涯,冷聲說道:“你來。”

無涯老前輩其實是很想拒絕的,但面對溫稚驪想要來那套“倚老賣老”的手段好像不行,畢竟後者的真實年紀要比大出不少。

於是無涯前輩看向了在場之人中歲數相對較小又兩手空空的那個人。

可是姬青雲仿若未卜先知般早已經兩手託扶著墨淵與石破天兩人了。

所以只得由他來照顧那個昏睡過去的小丫頭了。

“回了!”姬青雲對著那座陽關兵鎮高聲喊道。

喊聲以靈力相裹挾在這座兵鎮中響徹船傳蕩開來。

“謹遵主令!”

姬青雲的話音剛剛落下,在兵鎮城中四方就傳出了聲若洪鍾大呂般的回應之聲。

這是之前四散在兵鎮中各自為戰的青蔭福地一眾歷練強者。

一十八道聲響震徹雲霄,振聾發聵。

來時一十八人歸時亦是一十八人,何其壯觀!

只見城頭上寧策與陶老一齊出手,在兵鎮上空撕裂開一道三丈之長的虛空裂縫。

而後寧策施以術法神通,將那道裂痕拉扯開來,幾息以後形成了一道高三丈寬一丈的虛空之門。

青蔭福地的一十八人率先破空入門而去。

至於城頭上的眾人也先後腳踏虛空跨進大門縱身離去。

落在最後的姬歌揹著僥倖活下一命來的連翹轉過身去,遙望那處極西之地的天幕蒼穹,輕聲呢喃道:“走了!”

旋即沒有絲毫留戀毅然決然地重新轉過身去,右腳猛踏城牆,身形驟然拔高,化作一道長虹橫掛天幕最後掠入虛空之門內身形消失不見。

最後那道憑空而生的虛空之門緩緩閉合,恢復如初。

至此老道人的那副棋局才真正地落幕收官。

...

奉天城。

雲宮。

依舊是那處雲海之邊,早已經收起那杆紫竹魚竿的白袍老者此時以掌觀山河的術法神通審視著那座陽關兵鎮。

如仙人端坐雲巔代天巡狩,陽關兵鎮的風吹草動皆逃不過他的天眼。

“我還以為你不好意思回雲宮了呢。”白袍老人沒有看來人,但他卻知道來者是誰。

“那不能!”一身破舊道袍的老道人笑呵呵地走到他身旁,然後緩緩坐下身來,眺望著雲海之下的人世間,說道。

“千年的怨氣終於是消了?”白袍老者打趣揶揄問道。

“看樣子你終於是收到讓你極為滿意的弟子了?”老道人答非所問,卻也是詢問道。

一聽到他說起這件事,白袍老人臉上堆滿了笑意,“確實是極為滿意的。”

“那就是不差的了。”老道人笑眯眯地說道。

只不過緊接著他又黯然神傷地感慨道:“我們都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