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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燕死迴風遣

“將軍,巫族那邊好像退兵了。”陶寄人聽到自谷口那邊傳來的陣陣響徹雲霄的戰鼓聲響後,轉頭看向姬歌,如釋重負地說道。

姬歌輕抿薄唇,點點頭,“我聽到了。”

“巫族退兵對我們而言是好事,只是將軍為何神情依舊這般凝重?”陶寄人狐疑問道。

“比我預計的要早了兩個時辰。”姬歌嗓音平靜但眉頭卻微皺地說道。

“可能是前線廝殺太過於慘烈巫族那邊的傷亡人數已經遠超預料,所以不得不退兵先向大營那邊彙報戰況。”陶寄人摩挲著下巴,猜測道。

姬歌聞言微微點頭,說道:“自然也不排除這點可能。”

當然還有後半句姬歌沒有說出來,既然巫族那邊傷亡慘重那他們這邊又能夠好到哪裡去呢。

所謂的傷亡不都是互換出來的嗎?

“將軍,有件事末將不知該問不該問?”陶寄人神色流露出幾分遲疑,低頭說道。

姬歌聞言穆然轉身,像這般姿態的陶寄人他可是極少看到。

身為虎賁營指揮使的陶寄人在驪山長城素來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這般猶豫不決的模樣不要說姬歌,哪怕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虎賁營將士都難以看到。

“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所以沒有什麼該問不該問的。”姬歌嗓音溫醇地說道。

“今日已經是我們進入葫蘆口的第二日,按理來說自從我們剛進谷時將軍就應該請求長城那邊增派援軍,而且按照長城將士的奔襲能力,在今日落日之前其先鋒部隊就應該能夠抵達這裡。”陶寄人神色晦暗不明目光深邃宛若一眼幽潭地說道。

“我現在想問的是將軍是否已經將求援的資訊傳回了長城。”說到這裡陶寄人目光如炬地問道。

姬歌聽到這番語氣頗為沉重的質問後並沒有急於開口。

“驪山長城那邊是否已經有援軍朝著赤地趕赴而來?”聽到將軍沒有回應自己,陶寄人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詢問道。

“有人會將這裡發生的一切送回驪山長城。”終於在陶寄人的“逼問”下姬歌終於出聲道:“只是那人不是我。”

“既然如此,驪山長城那邊是否已經派兵增援?”陶寄人繼續問道。

這件事不止是他自己想要知道,整支在葫蘆口背水一戰的魏武卒將士都想要知道。

姬歌沉吟了許久,終於是在陶寄人炙熱的眼神下“妥協”開來,“抱歉,這個我不能夠給你保證。”

“說不定此時長城的援軍已經出發,又或者...”姬歌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或者還在等待一個良機,所以...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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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寄人聞言苦笑一聲,他早該料到會是這麼個答案的。

隨後他輕輕擺手,搖頭說道:“將軍你不虧欠我什麼,所以自然也不用向我道歉。”

“而我之所以問這些並非是我陶寄人貪生怕死,我本就是有罪之人所以死了也就死了,只是虎賁營的那些將士原本應該會有更好的歸宿的。”陶寄人的目光落在了極遠處,嗓音嘶啞地說道:“戰死在這裡委實憋屈了些。”

“放心,最後只會是我戰死在他們之前。”姬歌輕拍陶寄人的肩

頭,一字一句地允諾道。

“他們回來了。”就在姬歌的話音剛剛落地,陶寄人便輕聲開口道。

“不過在這之前你一定要有所心理準備,別忘記將軍你先前答應過我什麼。”陶寄人轉身緊盯著姬歌,凝聲說道。

姬歌微微點頭,之後就沒有再出過聲。

在那個谷口的方向,渾身浴血遍體鱗傷甚至有幾處已經依稀可見白骨的徐天德腳步踉蹌地揹著一人緩緩朝姬歌這邊走來。

姬歌窮盡目光,依稀只看到徐天德身後那人獨臂斷手。

緊接著姬歌心裡便“咯噔”一聲,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陶寄人看向徐天德身後零零散散的將士,幾乎每人身上都是身負重傷,有幾名看似傷勢不是那般重的校尉臉上也皆是流露出濃濃的疲倦之色。

甚至陶寄人都能夠數出這場大戰以後有多少將士從前線歸來。

目光所及之處,也不過百十來人。

哪怕是勝了今日也只是慘勝。

亦或者在目前他們沒有半點後援的情勢之下,他們戰死這麼多人已經是敗了。

“燕大哥,我們回家了。”滿臉汙血的徐天德輕輕瞥了身後,嗓音嘶啞且輕柔地呢喃道。

而他背後之人雙眸緊閉沒有做出絲毫的應答。

徐天德雙眼眼眶通紅,因為他知道他口中的燕大哥永遠都不會聽到他的呼喊聲了。

聽到前線鳴金收兵的動靜後,慕容垂與李長庚兩人分別從各自的營帳中走了出來。

雖然勉強能夠動身但這兩人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虛弱之感。

“督統大人。” 李長庚率先開口喊道。

但是姬歌仿若充耳不聞遲遲沒有做出回應。

原本李長庚還想要再喊一遍,可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邊的慕容垂輕輕拍了拍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如此了。

李長庚眨了眨眼睛,好像詢問為什麼,然後就看到慕容垂對自己以眼神示意,旋即他順著後者的目光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徐天德以及背後毫無靈力波動的燕迴風。

“燕回風?”李長庚神色凝重地問道。

慕容垂點點頭,輕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率兵遠征,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袍澤戰死的悲傷沉痛。

李長庚只是神色微微動容,繼而一切都歸於平靜。

因為這並非是他第一次帶領,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生死離別,當然這其中也有魔族之人生來性情薄涼的緣故。

“這種時候你最好不用去打擾他。”慕容垂以心聲對李長庚說道:“說句難聽的燕統領在他心目中佔的地位要遠比我們重要的多,現在燕統領戰死沙場,將軍此刻絕對不會好受。”

“我明白。”李長庚抱臂環胸面無表情地說道。

難過不要緊,畢竟是人之常情,但難過之後不管是意志消沉又或者是意氣用事這兩個下場都不是一個為將之人的作為,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怔怔出神的姬歌邁動著重若萬鈞的腳步朝徐天德的方向挪動走去。

也不知道邁出了多少

步,等到姬歌走到徐天德面前時才被後者的一句喊聲回過神來,“大人...”

徐天德嘴唇囁諾剛要開口,就被姬歌以眼神示意打斷。

隨後姬歌嘴唇翕動,神色平靜地說道:“我來吧。”

徐天德聞言咬了咬嘴唇,輕輕地將背後的燕回風託扶到了姬歌的背上。

“燕大哥,你好好睡,不會再有人打擾你了。”緩過神來的姬歌眼眶通紅泫然欲泣地低語道。

徐天德目光模糊地看著面前身影重合的兩人,繼而雙眸微微閉闔,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就在他要倒下的片刻間,眼疾手快的慕容垂一個掠身來到了徐天德的身旁,將其輕輕攙扶住。

慕容垂低頭看著身邊神識不清的徐天德,低聲說道:“辛苦了。”

只是身邊人已經帶著滿身的傷勢沉睡了過去。

“將軍。”陶寄人注視著背負著燕回風的姬歌緩緩朝自己這邊走來後,沉吟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喊道。

被陶寄人喊到的姬歌微微抬眸,只是簡單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沒事。”

陶寄人聞言輕嗯一聲,點點頭。

索性他沒有因為燕回風的死而性情大變。

“我先帶燕大哥進去。”姬歌掃了陶寄人與不遠處的李長庚一眼,說道。

遂即他便揹著燕回風走進了軍帳當中。

“這些傷員就拜託兩位了。”慕容垂攙扶著昏厥過去的徐天德來到陶寄人面前,嗓音溫醇地說道。

陶寄人掃了眼徐天德身上的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勢,輕抿薄唇,點頭說道:“放心,這裡有我和李都統。”

等到慕容垂攙扶著徐天德離開此處後,李長庚踱步走到陶寄人身邊。

緊接著他們在安置好那群傷員後兩人並肩而立,久久無言。

“怎麼樣?身上的傷好些了嗎?”李長庚抱臂環胸沉聲問道。

“總算是福大命大,而且這副身子皮糙肉厚哪怕是多挨他幾掌也死不了。”陶寄人自嘲笑道。

聽到這番回覆後李長庚沒有再接話,他本就是沉默寡言不擅長與人交際。

“滿打滿算已經有兩日了。”陶寄人冷不丁地說道。

“今日這一戰我們是背水一戰,不過我想巫族那邊的耐心差不多也要消磨殆盡了,估計明日他們就是破釜沉舟了。”李長庚點點頭,神色漠然地附和說道。

“若是明日我們撐不過去...”李長庚轉頭看向陶寄人,低聲說道。

“放心,我們肯定會撐過去的。”陶寄人搓著雙手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若是我們能夠熬過去,等回到長城我與你燒黃紙拜把子。”李長庚朗聲一笑,豪邁說道。

陶寄人聞言訕訕一笑,“那我算不算是高攀了?”

要知道李長庚的身世於他而言可是不簡單。

“這麼說可就不厚道了。”李長庚笑吟吟地說道。

“是有些。”陶寄人報以微笑道。

這世間有些人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也有些人直到死都沒有喝上那杯

夢寐當中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