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復,當年瀟湘榜上位居第五,不過一手雙印並訣冥海印若是有心的話再往前挪挪也不是難事。”
“可自從重傷垂危被義父救治後便有心隱退,不過也是在這幾年才真正退了出來。”
在久久寂靜無聲的竹屋中,最終還是姬重如率先開口說道。
“當年我和他還真是一見如故,兩個大男人聊的來了在喝幾碗烈酒,就差磕頭結拜了。”王子歸點點頭,又揭開了一壺酒,到了滿滿一碗,沉聲說道。
王子歸喝了一大口酒,端些酒碗,“昨晚老爺子派人傳信我是知道的,但這是姬家和他們之間的事,我這個外人不好也不能阻攔。”
說到這,這個七尺的漢子聲音哽咽,“我不知道姬老爺子信上寫的什麼,但我只知道,一但他們收到那封信,無論老爺子的語氣怎樣,他們只會都按照老爺子的潛在意思行事。”
“我們這一行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命都看的輕,但恩我們看的極其重。滴水之恩都當湧泉相報更別說當年老爺子對他們的救命之恩了。”
“王老哥,義父的脾性我知道,他從來不會做強人所難的事,而且我想昨晚寄出去的幾封信中義父肯定是讓他們不要插手這場亂局,而非是讓他們入局。”姬重如聽到王子規這般言語後搖了搖頭,說道。
但今早他們兩人之所以坐在這,是因為無論義父書信上的意思是為何,那幾人在知道了姬家的困境後,肯定會如同王子歸所言那般出手。
不懼生死。報恩報德。
一念至此,王子規又倒了滿滿一碗酒一仰而盡。
在這以後,竹屋內又歸復於平靜。
姬老爺子的廂房內。
今天姬邛起得比以往要早一些,一來是因為剛才的那聲巨響,二來就是自己上了歲數,覺越來越少了。
姬老爺子穿好衣服,用溫水浸溼了的手帕抹了把臉,坐在桌案旁,閉著眼睛,食指敲著桌面,等著那人上門。
“爺爺,爺爺。”一道略帶焦躁的聲音在房外的走廊處響起。
聽到聲響的姬邛睜開眼,站起身來,走到房門前緩緩開啟。
看到門外衣衫單薄的孫兒,身後跟著抱著一件厚實錦裘的青柳。
姬老爺子衝著一路小跑過來的青柳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武夫的氣血滾燙,這點寒氣還不至於凍壞了他這副金枝體魄。”
青柳點點頭,抱著那件衣裘緩緩退下。
“進來吧。”姬老爺子看了眼姬歌,轉身說道。
“能活下來嗎?”姬歌沒有踏進廂房,站在屋門外,咬著嘴唇,說道。
姬邛又重新坐下神來,倒了一杯熱水,捧著白瓷玉盞杯,呵著熱氣,喝了一小口。
老爺子眼前霧氣朦朧,想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道:“難啊。”
“這次怕是要再多添五座新墳了。”姬老爺子放下茶杯,攏了攏袖子,悠悠說道。
“這次行事,屍身都難以留下,添幾座新墳,意義何在。”姬歌低頭走入廂房內,站在老爺子面前,頹氣道。
昨晚他要跟二叔講的就是這件事,但二叔像是早已猜到自己心思,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讓自己回房歇息。
等到今早聽到從柏寒街那邊傳來的巨大聲響後,自己慌忙從床榻上坐起,朝爺爺這邊趕來,但恐怕已經為時已晚。
“瀟湘榜第五,萬劫王不復。”
“瀟湘榜第七,寒鴉楊斂枝
。”
“瀟湘榜第八,更漏子歲安長。”
“瀟湘榜第十,金猊冷香。”
“瀟湘榜第十一,遠雲鶴宋三山。”
一個又一個的姓氏名字在姬邛的口中唸叨出來。
“這些人,立個衣冠冢,明年清明去給他們墳前敬幾碗酒。”
“而且這次我在書信當中並沒有要求他們必須要插手這件事,所以這次是我們姬家欠了人家的了。”
姬歌點點頭,轉身走出了廂房。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姬邛看了眼消失在房門外的消瘦身影,嘆了口氣,“哎,是太難了。”
柏寒街。
信府門前。
信流平看了眼躺在遠處血泊之中的王不復,抬手看了看手掌。
在手掌中心有一個肉眼可見的黑斑,真在不斷向四周蔓延。
信流平運轉全身的靈力,精純的靈力便手掌出的脈絡上湧去,減緩了那黑色斑紋的蔓延速度。
他袖袍一揮,冷哼一聲,“怎麼,瀟湘榜上的人都使得這般的下賤手段?”
王不復猛咳幾聲,捂著胸口站起身來,身形搖搖晃晃,滿身的鮮血將衣衫染紅。
“瞧信家主說的,我們本來就是混這口飯吃的,自然要懂得些要人性命的手段。”
信流平攥緊拳頭,面色陰沉。
像是下了狠心,他左手指甲如刀,疾如閃電般將右手掌中的那塊血肉剜了下來。
頓時鮮血殷殷而出,信流平冷汗直流,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家主。”影櫝暗衛們驚呼出聲來。
“咳咳,沒想到信家主會有如此大的魄力,對自己都這般狠決,剜肉刮骨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王不復咳出一大口鮮血出來,體內的五臟六腑在剛才的靈決碰撞中被震的出現裂縫,剛才咳出的鮮血中還夾雜著血塊。
“你們這種跗骨之蛆真是噁心的很。”信流平陰狠狠地說道。
“姬家派你來就是為了拖住我的?”他又緊接著問道。
剛才與他的一翻打鬥,已經延誤了不少時辰,現在已經是過了與其他家主約定的時辰。
“信家主不用著急,古家,王家,徐家,趙家,這四大家主恐怕現在都如你這般,脫不開身來,所以信家主你不必擔心會錯過與他們約定的時辰。”
王不復的話音剛落,在柏寒街的四方傳來了響徹雲霄的雷鳴般的打鬥聲。
五彩斑斕的靈決法印彼此對轟碰撞,餘威使得天際邊的雲彩都消減了幾分。
天穹炸亮,靈力奔湧。
“呵,我原本以為姬家派你前來送死就是很大的手筆了,沒成想姬老頭竟然讓五個半步凝神境的高手來拖住我們。怎麼?難道他姬家躲得過初一還能躲過十五不成?”
信流平冷哼一聲,譏笑問道。
“我們這幾個本來就是浮萍遊子,談不上姬家人,當然受姬老爺子的照拂得以保全了身家性命,可能姬老爺子並不在意,但我們幾個腦袋懸在褲腰帶上的亡命人確實記得真切。”
“所以,這次你們想要找姬家的麻煩,就得先從我們幾個身上踏過去。”王不復平息下體內亂竄奔騰的靈力,說道。
“螳臂當車可笑不自量力。”信流平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我們當然知道攔不住各位家主,即便要夠拖延上一時半刻也可能是妄談,可如果你們想要安
然無恙地從我們身上踏過,那同樣也是妄談。”
王不復盯著信流平右手中不斷低落下來的鮮血,笑著說道。
信流平右手掌不顧疼痛狠狠攥緊,原來他們是意欲此為。
不是為了拖延自己的行程為姬家爭取時間,竟是讓自己及其他四家家主負傷。
確實,以他們這半步凝神境的靈力修為,碰上了名門望族家主的真正的凝神境修為的確阻攔不住,但自己要全身而過是絕不可能的事。
若僅僅是靈力消耗也就罷了,可他們這幾人包括面前的王不復都是瀟湘榜中數得上,取人性命的手段層出不窮,稍有不慎就會是真正的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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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剛才就著了他的道,若不是自己果斷狠絕,只怕局勢會更加嚴峻。
一念至此,信流平對姬家的恨意又加重了許多。
他左臂低垂,左手手掌中靈力緩緩凝聚。
與先前不同,此時攀附在他手掌之上的靈力是墨黑之色,準瞬間他的有左手便成了墨黑色,而且不斷有濃稠至粘液的靈力從他的左手上低落下來,落在地上腐蝕了腳下一大片的青石路磚。
“墨玉鄴手。”
有認識這靈決的影櫝暗衛不小心驚呼出聲來。
聽到靈決的名稱,王不復的眉頭緊皺。
墨玉鄴手他之前有聽說過,不過因為此靈決太過狠辣殘忍而被摒棄,沒想到堂堂一名門望族的家主竟會修煉如此陰狠毒辣的秘法。
信流平右腳猛然一踏地面,腳下的地面凹陷下去數尺,繼而他身形若奔雷,左掌化刀,朝王不復襲去。
呼嘯聲而至,王不復身形向後掠去,他此時身負重傷難以與信流平硬撼硬,只能與他左右周旋。
“哼,我看你能拖著那副重傷的身子拖延到幾時。”信流平欺身上前,冷笑說道。
王不復身形不斷騰轉挪移,信流平緊隨身後,等到兩人之間身距只有數尺時,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將左手手刀捅入他腹中。
到時王不復只會因為墨玉鄴手的腐蝕而肝腸五臟六腑潰爛而死。
絕不能讓他在拖延下去!
想到這,信流平的速度又提快了許多,靈力暴漲。
原本還想著再為姬老爺子拖延一時半刻的王不復感覺身後有一黑影壓上,繼而腹部一痛,一擊左手刀由後向前。
王不復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從自己腹中探出來的手刀,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吐出。
他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正在被腐蝕著,身軀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信流平掏出左手手刀,一腳將王不復踹飛,接過手下人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下左手。
王不復被踹飛落地後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再也站不起身來。
“你竟然一直壓制著自己的靈力修為。”他難以置信得說道。
“你當真以為姬家雙璧就是舉族無敵了?世人都是井底之蛙罷了。”信流平輕笑一聲,將手帕扔在王不復身上。
“即便如此,你仍舊勝不過二爺。”王不復大口喘著氣,說道。
“打不打得過,你是看不到了。”信流平負手而立,淡淡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他探出一指,往前一伸。
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王不復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血洞。
王不復輕輕開口艱難地吐出一句,“終於還清了罷。”
繼而雙眼閉合,生氣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