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重如的身軀再被那道猶如黑色雷霆的大日浮屠訣湮沒後,便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煎熬。
他的右臂本就重創受傷,這次又受到大日浮屠訣的轟擊,原本包紮在右手臂上的袖袍砰然炸裂成細碎布條。
暴露在外的傷口被大日浮屠訣轟擊的皮開肉綻開來,血肉模糊一片。
姬重如牙關緊咬,這道靈訣的縷縷威勢已經滲透進他的經脈靈竅之內。
在他的經脈靈竅內橫衝直撞,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搗他的五臟六腑。
此時姬重如的臟腑已經被大日浮屠訣的威勢侵蝕得出現了絲絲裂紋,他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血沫當中甚至夾雜著細微的臟腑碎塊。
姬重如慘笑一聲,“兄長,還是比不過你啊。今日若是你的話,即便他們五人敢上門也會一一被你挫敗,哪怕他們五人群起而攻之,你也必定不會像我這般悽慘。”
遠處的柳擎天作勢就要捏碎手中的那叫小玉龜拓碑的物件。
父親與清秋哥被拖住脫不開身,現在唯一能夠出手的就只有自己了。
就在那件小玉龜拓碑捏碎的時刻,身旁的許老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說道:“年輕人不要毛手毛腳急急躁燥的,一定要耐得住性子。”
“許老,再不出手就真的來不及了。”柳擎天眉頭輕皺,看向姬府大門前已經被黑色雷霆湮沒的身影,迫切說道。
“來啦。”許老鬆開了手,笑吟吟地說道。
旋即柳擎天便看到原本氾濫激響的黑色雷霆中有道道紫金之色的光束亮起。
“呼~”姬重如聽到其身後傳來聲明顯松了口氣的動靜。
“還好來的趕來的及時。”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小歌,你還不快回去。”姬重如厲聲喊道。
他感覺到周身包裹氾濫的黑色雷霆威勢削弱了不少。
特別是身後,他感覺到一隻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後脊之上後,背後就是一陣陣的清涼。
一身白衣的姬歌在後邊笑著說道:“二叔,你先歇一歇,接下來就交由我來吧。”
姬重如低喝一聲又頂著大日浮屠訣向前一步邁出,說道:“長輩在這哪裡有讓小輩站出來的道理。”
姬重如轉頭,俊逸瘦削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堅毅,“莫不說我不答應,即便是義父也不會答應。”
他剛一提到義父,便意識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問道:“你是偷瞞著義父跑出來的。”
姬歌放在他後背上的右手始終不肯放下,左手摩挲著鼻翼,嘿嘿笑道:“算不得偷跑出來,我想翻牆之前老王頭應該是看到了。所以...”
“所以此時爺爺應該是知曉了的。”
“小歌你...”姬重如極為罕見地露出幾分怒容。
“二叔你別這樣瞪著我,若不再不出來,難不成你還打算要去下面陪我爹孃去?”姬歌嘴中細碎小聲嘀咕道。
姬重如臉上的怒容更盛,他在府中尚且能夠安保一二,若是今日他身處此地,恐怕第一個不放過他的就是信流平。
“你不打算回府中了嗎?”姬重如同樣看到他眼神中的抹堅毅,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二叔說得這是哪裡話,家還是要回的,只不過這是我自己闖下的禍端,一人做事一人當,總不能讓二叔你給我全權扛下,天底下沒有這般的道理。”
“二叔,能不能讓我試試。”姬歌眸底清澈,不見絲毫動盪漣漪。
姬重如微微點頭,不是他實在撐不住,而是他
想起了多年前他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的兄長姬青雲在喝醉酒後搭著自己的肩膀說得一翻話語。
“重如,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沒有待在小歌的旁邊,而只有你陪在他身旁時,只要他決定了某件事之後,我都希望你這個作叔叔的可以點頭應允。”
隨後當時已經喝的醍醐大醉的兄長就被嫂嫂擰著耳朵拽回了房間。
而當時姬歌仍在襁褓之中熟睡。
現如今已是一身白衣衣襟飄搖的七尺少年站在了自己身後。
還沒等到姬重如有所回答,他便感覺道有一隻手抓住自己的腰帶往後輕飄飄的拽去。
因為姬重如往後身退,與之一直抗衡的大日浮屠訣向前逼近了半步有餘。
姬歌嘴角冷笑,“給我滾回去。”
姬歌一手拽著姬重如的腰帶,一手攥拳,右拳上紫金紋絡密佈,已經佔滿了他全部的手背。
一拳的武運傾瀉而出,紫金紋絡華光大作,狠狠轟在欺壓上前的大日浮屠訣之上,那道已經露出本源出來的靈訣震盪不已,黑色雷霆四處潰散崩離分析。
即便是身旁見聞多廣的姬重如此時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驚愕。
“小歌,你?”姬重如看著姬歌,難以置信的問道。
他可以清晰的探知到姬歌剛才身上絕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也就是說剛才的那一拳他沒有動用絲毫的靈力。
但若是說他是單憑一副金枝體魄,僅憑一身的氣血之力就轟得雷霆潰散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信。
姬歌沒有回答,他盯著那道已經震盪不已的靈訣,眼中精芒閃爍。
“二叔,麻煩你先站在我身後。”姬歌沉聲說道。
剛才他當然不是單憑自己轟出的那一拳,而是藉助了武運小人萬一的力量。
當日姬歌吸納了島境上的百家萬戶的武道氣運,除了淬鍊出了淬體境一重樓的金枝體魄,剩下的絕大多數的武運便凝聚成了被姬歌隨意取名為萬一的武運小人。
所以在其身上有無窮無盡的玄奧,它如此,仍待在藏書閣中的文運小人一萬亦是如此。
可即便如此仍是沒有將眼前這道靈訣轟碎開來,這道品秩如此高的靈訣當真是出自信流平之手?
姬歌眼神一凜,一步向前踏出,一聲低喝,右拳之上又有無窮的武運傾瀉而出,此處的拳鋒之上的虛空動盪不安,裹挾著無窮武運的右拳再一次轟砸在了大日浮屠訣之上。
“砰。”
那道震盪不安的大日浮屠訣上先是出現了一起裂紋,緊接著裂紋不斷向四周延伸,最終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密密麻麻遍佈在靈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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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破。”
姬歌袖袍一翻,又是一拳遞出。
“譁。”
大日浮屠訣崩裂成萬千道流光碎片,消失在虛空當中。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直在觀望此處的信流平譁得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只看到了原本湮沒了姬重如的黑色雷霆中先後有數道紫金色光束如同利劍般刺透開來,繼而短短幾息的功夫自己與那道靈訣分之間的感應就變得微乎其微。
剛才紫金華光大作,緊接著自己與大日浮屠訣之間的感應被人強行截斷。
難不成姬重如手中除了白龍吟之外還有後手?
信流平眼神陰翳的盯著緩緩消散的那團黑色雷霆,雙臂低垂,體內洞天中靈海上翻騰起浪,靈力噴湧而出。
“信大家主,怎的這般畏首畏尾的,怎麼?難不成還懼怕了我這個小輩不成?”
黑色雷霆緩緩消散去,兩道身影慢慢出現在信流平的視線當中。
信流平雙掌靈力匯湧,凝聚成團,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道身影,神色凝重。
現在凡是插手此事,又能夠將大日浮屠訣轟碎的人物,都是敵非友。
更何況那道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
等到雷霆散去,信流平雙拳緊握,牙關緊咬,他沒想到站在姬重如身前,仍舊保持著出拳姿態的那身白衣竟是姬歌。
那個與自己的兒子爭奪少族長之位的姬歌。
他怎麼敢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又怎麼能一拳崩碎大日浮屠訣?
“信大家主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懷疑我為何能夠將你的大日浮屠訣轟碎?”姬歌嘴角噙笑,收回拳勢,站在那看著不遠處的信流平,說道。
即便兩家已經真正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但自己還是要稱呼他一聲信家主,不過其中的韻味意思就值得讓人細細琢磨了。
信流平雙手負後,傲然挺立,開口說道:“無非是用了些見藉助外力的見不得人的手段罷了,我還真不信你能夠單憑著自己打破我的大日浮屠訣。”
“信大家主說的是,我哪有信庭芝那般正氣凜然光明磊落。您說是不是?”
姬歌嘴角勾起一抹諷笑,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面真正意義上與信流平對話。
“你怎麼會拿自己與庭芝相比較,姬家琳琅也會自取其辱不成?”
兩人針鋒相對,話語間風驚雲動,兵戈相向。
許老看向他們倆人,轉頭對著柳擎天哈哈笑道:“怎麼樣,你許爺爺我沒有老眼昏花吧,局勢脈絡看的清清楚楚。”
“我服了。”柳擎天拱手說道。
他有猜到姬歌會出現,但至於何時出現,又以怎樣的方式他做出了種種的猜想。
但唯獨漏掉了先是轟碎大日浮屠訣,繼而又堂而皇之地與信流平針鋒相對。
“許爺爺是如何想到破局之人是他姬歌的?”柳擎天詢問道。
“嘿,姬邛平日裡確實把他這個孫兒看的無比重要是沒錯,越是這樣越是讓外人覺得為了能夠保住他這個孫兒,他可以不惜讓跟隨了他多年的義子一人面對五大家主,也不會讓小歌出面擔下這份重責。”
“可這只是他們不瞭解姬邛之人的看法,我跟姬邛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嘿,不瞞你說他就是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會拉什麼樣的屎。”
柳擎天扯了扯嘴,不敢笑出聲。
“先不說他姬家的家訓擺在那,不可而為四字不光是在姬重如身上,也是在姬歌的身上。”
“姬家人啊,沒有哪個是安安穩穩走過來的。幾十年的姬邛是這樣,十幾年前的姬青雲是這樣,現在的姬歌亦會如此。”
許老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語氣滄桑感慨,悠悠開口說道。
柳擎天望向遠處的那身白衣,神色複雜。
“自取其辱?信大家主這個詞用的好。只不過這個詞用在誰的身上還有待商榷?要不信大家主我們商量則個?”
姬歌臉色平靜,只不過眼眸中早已寒芒閃爍,流光溢轉。
姬歌拱手,對著信流平,一字一句說了短短一句話。
聲音不大,但卻在這片島境的上空如洪鐘大呂徹徹底底地響徹開來,落在島上的市井百姓,豪門貴閥的耳中。
此後,全島境上便掀起了陣陣喧譁。
“姬家姬歌,在此求死。還望信流平信大家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