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能怪半頭鬼跪的快，八岐大蛇就好像一座巨型山峰一般，鬼門關這麼大都擋的遮遮掩掩，完全沒有趁機逃跑的可能。
再加上八岐大蛇這恐怖的模樣，八首八爪，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它們這些小鬼的痕跡，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過，不跪還等什麼？
更別說對方背上還坐著一位，能駕馭這等兇獸的，又豈是普通之輩？
跪的快，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這是半頭鬼常年在地府養成的良好習慣。
這個時候就不需要考慮什麼道義之類的了，活下來才有資格談道理，死了義氣給誰看？
其他鬼看到半頭鬼的表現後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問題後接二連三的跪倒在地，大哭小叫求馮一高抬貴手，心裡則是將半頭鬼罵得狗血噴頭。
聽到真正的“鬼哭狼嚎”後馮一隻覺得太陽穴漲得難受，這些鬼常年在地府待著，既然沒辦法第一時間輪迴，想必生前是做過惡要在地獄裡受罰的，嗓子在受刑的過程中都喊壞了，難聽至極。
“聒噪。”
馮一面色不虞的說道。
八岐大蛇立刻對眾鬼怒目而視，聰明的知道該閉嘴了，不聰明的還在哭喊，直接被八岐大蛇大口吞進嘴裡，嘎吱嘎吱的咬著，跟吃薯片似的。
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只跪著兩個鬼了，一個自然是有眼力勁的半頭鬼，另一個則是胸口被刺穿始終沒開口穿著古代鎧甲看起來像是某支古代軍隊士兵的鬼兵。
面對著實力超群的敵人，鬼兵依然表情默然，毫無懼色，剛才也沒跟著跪下求饒。
“你們想要逃出去是麼？”
馮一看著腳下的兩個鬼問道。
“……呃，大人，我不想逃，我是想帶它們回去的。”
半頭鬼瑟瑟發抖的解釋道。
一言不合就被吞掉了這麼多同伴，半頭鬼已經嚇破了膽，結結巴巴的辯解著。
“這時還編謊話欺騙我，之前那些鬼都是以你為首的吧。”
馮一不屑地撇撇嘴道：“貪生怕死，無信無義，想來生前絕不是什麼好人。”
半頭鬼嚇得還想繼續求饒，八岐大蛇沒有給它機會，直接將它也吞入了腹中。
眼下只剩下鬼兵一鬼站在原地，古井無波，不悲不喜。
“你生前是個軍官吧。”
馮一到沒說對方怕不怕死之類的廢話，對方就這麼直挺挺站在地上，毫無懼色，豈會怕死。
鬼兵沒想到剛才格外冷血的馮一開口語氣很平和，也沒有故作姿態，只是拱手道：“這位大人猜得不錯，我生前是個軍人。”
“有這般氣度，想來生前所在的軍隊也是支威名顯赫之師，可願告知。”
馮一繼續問道。
“鄙人生前乃是戚家軍的一員。”
聽到鬼兵的話後馮一點頭道：“竟是戚將軍的部下，難怪氣勢不凡，但戚家軍乃是抗倭精銳，賴以成名的是嚴明的軍紀，百戰百勝的戰績，按理來說你保家衛國，早該投胎轉世，為何一直留在地府？”
鬼兵臉上的表情掠過一抹痛苦之色，拱手道：“既然大人問起，那我便直說了吧，鄙人乃是戚將軍的親衛隊之一，在倭寇來犯之際，有宵小暗中投敵，使得倭寇長驅直入，我的家人妻兒皆數慘死……後來這人見戚家軍勢不可擋，轉過頭又投靠了戚將軍，還將部分倭寇的計劃告知，我軍提前準備，以極小的代價全殲了這部分倭寇。
戚將軍功過分明，認為此人做過錯事，但知錯能改，也算立了功，便放過了他，事後還特意叮囑我不要懷恨在心。
可我一家老小之死全拜他所賜，我又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最終違抗了戚將軍的命令，將此人一家皆數屠戮！
戚將軍知道後大怒，本想將我斬首示眾，但架不住為我求情的人多，便留了我條狗命，命我戴罪立功。
我孤身一人，早已心存死志，再倭寇又一次來犯時不顧生死，斬敵數十人後力竭而亡。
來到地府後，他們說我殺孽深重，不得投胎轉世，是以日夜承受酷刑。”
聽完鬼兵的話馮一終於知道對方這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勢是從何而來了，嘴裡讚道：“對於你的做法，我很認可，這世道確實不公，惡人壞事做盡，但死前做了見好事便將過往一筆勾銷；好人一生行善，只因一件錯事就要日夜承受嚴刑酷法，這算哪門子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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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地府之前也是愚昧腐朽的可以，明顯是被某些外來禿驢的教義給洗腦洗傻了！
不能為父母妻兒報仇，不能手刃仇敵，可謂不孝不義，何錯之有？”
“多謝大人理解。”
鬼兵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心裡還是很自責的，那人害我全家，我只殺他一人便是，但含恨出手，屠他滿門，也確實是錯了。”
“嗯，我聽聞地府驚變，又聽那半頭鬼說你們想趁亂逃到人間。”
馮一看著鬼兵問道：“我看你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為何與它們混跡在一起，莫非也想逃離這酷刑？”
“這倒不是。”
鬼兵解釋道：“大人，如今地府禍亂叢生，外敵入侵，亂作一團，可謂是翻天覆地。
我生前雖是一員戰將，可在這地府中也只是螻蟻一般的存在，留下來只有魂飛魄散一條路。
我並不怕這一點，只是……只是當年執拗，心中很是怨憤戚將軍，哪怕是死都沒有向他認錯，也沒有感謝他的不殺之恩，所以這一次我混跡在這群鬼魂之中，是想去戚將軍的墓前祭拜一下。”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
馮一讚許的點點頭道：“你只想去看看戚將軍，不準備看望你一家老小麼？”
鬼兵搖搖頭道：“他們的仇我已經報了，再說經歷這麼多年，他們早已投胎轉世，有了各自新的人生，已然不知我是誰，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還真是看的透徹。”
馮一對這鬼兵的觀感愈發滿意，笑道：“你我相見也是有緣，不過來地府有要事在身，你若是願意幫我，我便圓了你的願望，不知你可願意？”
“卑下敢不從命。”
鬼兵單膝跪地大聲道：“多謝大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