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把劍甩了一下，然後恢復到最初的持刀式。
凱文迅速補上了剛剛被勉攻擊的漏洞，左邊肋骨下面的紅點消失了。
兩人凝視著對方，所有人都停住了。
在觀眾席下喝彩的，大聲吵嚷的，賣冰淇淋的，推銷盤口的，全部都靜住了。
彷彿天地間只剩下彼此。
那個命中註定般的人。
那個發誓要超越的對手。
兩顆強者的心，兩雙對視的眼睛。
“和我堂堂正正地比試。”勉的聲音冷淡，但卻不容抗拒：“別再用你那滑稽的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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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不知所謂地搖了搖頭，嘴角有些上揚的弧度：“你還是不懂。”
“能運用這世間一切武器的。”
“能在任何情況下都遊刃有餘的。”
凱文像是在念什麼。
“能不擇手段達到目標的。”
凱文的眼睛似乎直射進勉心中深處。
“才是，Hag啊。”
凱文言罷，舉起手中的二叉樹：“你欠缺了什麼？”
勉似乎明白對方話中所指，可也無言以對。
“就是‘劍’本身啊。”凱文毫不留情地指出來：“那把劍，既是你所仰賴的戰力，可同時，卻也是你作為駭客的……”
“限制器啊！”凱文音量忽地提高：“你還不明白嗎？駭客，是不能被攻擊的手段所侷限的啊！”
守墓人躺在搖椅上，一口熱茶噴出來：“這小子，把我那日告訴他的話全給講了。”
“真是坑啊……”守墓人這般說著，卻流露出笑意：“你也是寂寞太久了吧！”
強者，最怕寂寞。天底下沒有比自己再高的人的時候，便會擔心天會砸下來。
凱文這番話雖然字字珠璣，照照奔著勉的要害，可是本意卻是想讓勉走出劍術的影子。
走出他父親的影子。
這是駭客的時代，劍術，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黨罷了。
勉低頭不語。
凱文見狀，輕碰手中鍵，喝道：“散列樹！”
一黑一白的二叉樹的尖端，迅速長出無數分支，每一個都在空中揮舞。
那分開的尖端擁有輕易切開最堅硬的合金的能力。
危機近在眼前，勉卻閉上了眼睛。
昔日和父親為數不多的相處的時光浮現在眼前。
那時候，父親是天下唯一的劍術師。
那時候，勉還小，父親就教他每日練習。
那時候，父親把這他的手，抓著劍，在空中揮舞……
那時候，父親決定把黑客技術和劍術融為一體，創出了獨立的“勢劍流”……
勉睜開眼睛，不再迷茫。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教你，什麼，才是真正的劍術。”
勉後發先至，一劍快若驚鴻，直衝著凱文而去。
在勉身後，能輕易切斷鋼鐵的樹枝被斬斷，跌落在地上。
“勢寫入，無……極！”
只出了一劍，卻有千萬劍。
凱文心中警鈴大作，知道對方動了真格的，自己亦不便留手。
“你斬得完嗎？“凱文眼睛一橫：“堆！”
散列樹再次變化，從單向的，變成雙向的，再變成空氣一樣的，無窮無盡地朝周圍的空間蔓延。
每蔓延出去，就會有更快的劍影將其削掉。
可劍影每削掉一分，這一大片空氣中的黑白光點就再衍生一分。
普通觀眾無人敢與那劍影直視，因為即使有結界阻隔，那鋒利的劍影也似乎可以斬斷每一個看到的人的眼睛。
僵持了十幾秒，凱文率先變招。
“掃描！”
黑白色的光點迅速融合，不再衍生體積，而是彷彿融進了空氣中。
勉只感覺渾身上下都被看光一樣，毫無隱私。
豎起劍尖，勉改而雙手握劍。
“爆破！”凱文大喝一聲，勉身體突然自發地爆炸起來，滔天的火光瘋長。
“咚！轟~”
受膨脹熱氣流的影響，天空逐漸開始匯聚出烏雲。
也許是以防有參賽選手的能力是與天氣有關的能力，所以賽場上其實並沒有天花板。
雨開始滴落下來。
凱文雖然一擊得逞，但心知肚明對方的實力，並不放鬆警惕。
一滴，兩滴，三滴……
突然間，所有下落的雨滴都停在了空中。
勉的身影出在再空中，如同雨中的帝王。
只是身上有些爆炸的痕跡。
“勢寫入，無雨！”
勉這次倒是先念了口令，然後把劍舉起來，原本是豎直放在面前的，變成橫著放在身體左側。
然後緩慢地一劍劈出，這是從左上方劃到右下方的一擊斜斬。
然而詭異的是，所有下落時侯停住的，狹長雨滴，也都在空中反重力地做著相同的動作。
萬千斬擊，鋪天蓋地。封死了凱文所有可能的退路。
“哈哈！”凱文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青年，脾氣還是有的，怒笑兩聲：“戰個痛快！”
二叉樹的黑白色光點收回來，凱文變得與平常人無異，平視著勉。
說時遲，那時快。
凱文伸出右手，空中一握：“抓包！”
斬來的萬千雨滴不攻自破，有一大半消失在了空氣中。
剩下的一半雨滴，眼看就要斬到凱文身上了。
“CMD！”
凱文周身出現黑色的屏障，躍動著白色的光點。
那時一道矩形的黑色視窗，在凱文身上繞了一圈，悉數當下所有的雨滴。
“譁啦啦……”雨滴全部落回到地上。
就在這一個剎那，勉再次雙腿發力，猛地一蹬，整個人在空中朝凱文衝過來。
太遠或太近，都不利於劍術的發揮。
凱文還來不及解除屏障，就注意到勉飛速靠近的動作。
“嘁。”凱文眉頭一擰：“爬蟲！”
黑色的光點，迅速擴散到空氣中。
勉在靠近凱文的途中遭了這一擊，不得不停下來。
這黑色的光點在試圖侵入他的皮膚。
“滋滋啦啦……”
勉感覺四肢沉重地多了，握劍的右手也開始發抖。
“哼。XSS攻擊，改寫。”
凱文也突然感覺到身體一沉。之前被勉侵入過的，左側肋骨部分的那個漏洞，紅色的點，開始變大，然後侵蝕周圍的皮膚。
兩人都被限制了。
“他，見過你。”勉突然道。
“什麼？”
“我父親，見過你。”勉即使在這種時候，也保持著寡言少語的個性：“這也是我為什麼，非要超越你不可的原因。”
“是這樣麼……”
凱文再次攻來，只不過速度慢的多了。
勉也是一樣，一劍砍去。
凱文向側邊躲開，然後手在空氣中一捏，就造出一團火球，拍向勉的肚子。
勉立刻收刀，刀尖朝地，擋住凱文的一擊。
“鐺！”
兩人再度僵持住了。
凱文的另一只手不知道在計劃著什麼。
勉突然咬緊牙關：“我必須超越你，即使是他的願望！”
說完這句話後，他整個人的氣勢猛然攀升起來，如同
人形的猛獸，讓尋常人不敢靠近。
“勢劍流，最重要的，便是勢。”
父親的教導在勉耳邊迴盪著，如同就是上一秒發生的事情。
“勢寫入，無上！”
劍，放在左側。斬向右側。就是這樣看起來普通的一劍，卻引起劇烈的風。
沒有任何防備，勉使出了這要求極為苛刻的一招。亦是在勢劍流所有的基礎劍術裡，傷害最為恐怖的一招。
說話間，兩人都以補上被攻擊的漏洞。
凱文身上的紅色斑塊軟化，消失了。勉身上的黑色光電也無法滲進皮膚裡去，氣勢更是達到頂峰。
看著勉使出這一劍，凱文開心地笑了：“我代你，向世間宣佈，劍術，從未沒落！”
然而這勉可不會手下留情。
令人意外的是，凱文居然再次招出了二叉樹。
更令人驚訝的是，凱文居然做出了和勉一模一樣的動作。
把二叉樹放在身體左側大概和手肘持平的位置，然後重心靠下，再微微前傾，然後在一瞬間把刀揮到身體右邊，讓右手呈一條直線。
行雲流水的動作，完全就是勉的復刻版。
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中，這兩道凝聚著雙方所有氣勢，毫不掩藏地在空中相撞！
“咣……”
巨大的聲響，讓人耳鳴。
白霧揚起，遮擋住了賽場上二人的身影。
過了幾十秒，霧氣才漸漸淡化。
勉在霧中，緩緩道：“即使學得再像，沒有經過日積月累的練習，又怎會借到這天地間的勢？”
先前勉在凱文那一招“爆破”下吃了虧，這次輪到凱文了。
渾身的衣服都像是被挑爛了一樣，更有些地方變成了碎布條。
“戰！”凱文失利，再次衝了上去。
勉也不躲不閃，正面揮出一擊。
白霧之中，二人你來我往，鬥地難分勝負，可謂是伯仲之間。
守墓人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也不知他們會用哪一招決勝負？”
賽場上，兩人再次拉開距離。
“就用這招，決定勝負吧。”凱文對著對面那個身影大喊道：“你可不要留手！”
勉戰鬥正酣，渾身血液上湧：“我正有此意！”
“勢！”
勉不給凱文準備時間，吐出第一個字。
“極！”
凱文深吸一口氣，問自己。
“和那家夥正面對拼破壞力，做的到嗎？”
答案早已在胸中。
“寫入！”
勉再念一個詞，同時閉上了眼睛，身體也放鬆起來。
“試試我最強的招數吧！”凱文渾身鬥志亦是湧動起來，紅色的頭髮，黑色光點的斗篷劇烈擺動。
“無·無上！”勉睜開眼睛，手中劍刃無比鋒利。
“shutdown -s -f -t 00 ！”凱文鎖定了勉，黑白色的光點融合成了一行命令，在空氣中飄動。
時間被強制靜止下來。誰會是Hag，誰會站在這個時代的頂端，誰會是失敗者……
這一擊，勢必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