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食堂裡，環境其實還蠻不錯的。
我和凱文正在吃著咖哩，特辣的那種。
不過好在我未雨綢繆，早早地買了些奶。
我吃了兩份的時候，對面的清潔工打扮的人吃完了。
此時凱文已經吃了第四份了。
清潔工站起來，離開了。
“你還要吃嗎？”我問凱文。
“啊，還要吃啊。”凱文嘴裡嚼著咖哩：“你不吃了？”
“嗯。我去下廁所。”我站起來，離開了位置。
我跟在清潔工後面離開了。
對於跟蹤這件事，我的心得不可謂不多。自從我爸教給我跟蹤和反跟蹤之後，我初中小學就幾乎天天這麼做。
一度讓我媽抓狂。
不過呢，倒是記下了班裡每個人家的位置。雖然沒什麼用，但確實滿足了我的好奇心。
因為那一段時間的實踐，我自認為我的這部分能力不弱。
再到後來，即使是我爸也很難跟蹤我了。後來他還直言不該教給我這件事的，一度成為我們家的一大笑料。
清潔工去了廁所，我就跟在後面。
廁所裡沒有什麼人，清潔工開啟一個隔間，站了進去。
這一切都在我的注視下。
我之所以這樣對一個陌生人，當然不是因為什麼癖好，而是因為我嗅到了一絲絲不尋常的氣息。
如果是一前的我可能根本聞不到，這個清潔工身上有一股融化橡膠的味道。還有膠的殘留。
最引起我注意的，則是他的氣質。
是的，氣質。這不是一個飄渺的形容詞。
再說了，我想這也不算什麼跟蹤，我只是恰巧和他一同來到廁所而已。
我進到他隔壁的隔間，腳步輕到幾乎沒有。
我沒有去動門，我害怕那發出聲音。
我就在那站著。
直到隔壁似乎有什麼動靜的時候，我才從底下的縫隙看去。
一個黑色的東西，包裹在清潔工的身上。
然後又將他丟在地上，黑色的身體現出變化。
逐漸，變得和清潔工一樣。
我沒有絲毫思考，以最快的速度開啟了隔間的門。
不要問我怎麼開啟鎖著的門的。對現在的我來說，開啟這種門只需要輕輕使點力氣。
門開啟了，映入眼簾的，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只不過，一個站著，一個躺在地上。
“挺像的。”我說了三個字。
“哦？”站著的那個人有些疑惑：“你似乎並不感到害怕，或者意外。”
“這又什麼好意外的呢？我的朋友。”我攤開手：“比這震撼的事情多了。”
海德拉看向那我。那張臉她好像見到過，又好像沒有。
“有意思，你叫什麼名字？”對方問。
“我嗎？我更想知道你的名字。”我眼神散漫。
“你可以叫我海德拉。”
“J。”
“你在這裡幹什麼呢？”
“在廁所還能幹什麼呢？”我隨口一說：“上廁所，上廁所和上廁所。也許還有某些不光彩的事情。”
海德拉並不清楚眼前此人的底細，於是也不
好突然發難：“比如說，隔壁的大叔？”
海德拉複製了清潔工，於是也擁有對方全部的記憶。
我動了動鼻子：“我更想知道，你在幹嘛。”
海德拉攤攤手：“我想已經很明顯了。”
“什麼？禁忌的兄弟之戀？”我道：“制服不錯，是吧？”
海德拉覺得離譜：“什麼玩意啊……那可真是有夠噁心的。”
“那是什麼？”我一隻手扶在隔斷上：“禁忌的克隆人之戀？”
“雖然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是一樣的噁心。”海德拉道：“為什麼兩次都是禁忌的？”
“額……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這兩種都是禁忌的？”我為難道：“我猜不出來。”
“完全沒有回答啊……”海德拉實在看不透面前這個奇怪的傢伙：“我不願意告訴你。”
也是，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被輕易看透才奇怪呢。
“哦。”我百無聊賴：“說說嘛，我很想知道。”
海德拉見對方糾纏不休，於是走到我面前：“我想讓你睡一會兒。”
海德拉一記手刀角度刁鑽，力度狠辣，瞄著我的脖子。
“我喜歡你。”
“什麼？”海德拉被這毫無語言邏輯的一句驚動，然後後退了幾步，謹慎地看著我。
“我說，我喜歡你。”我臉有點紅：“你其實是女生吧。”
“……你，怎麼知道的？”
“說話和走路的細微習慣。這不是重點。”我說這句話只是為了試探，沒想到一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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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那種話？”海德拉實在想不通：“我沒什麼時間。”
“不。”我擺擺手：“我喜歡，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你難道不覺得害怕嗎？自己的同類倒在面前。”海德拉完全被我牽制住。
“哦？”我從這句話察覺到一些東西：“我說的是真的。我喜歡你這種人。”
我得主動出擊。
“這不可能。”海德拉斬釘截鐵：“沒有人喜歡我們。我們象徵著惡……”
我打斷他：“沒錯。你們是惡。這就是我喜歡你們的地方。”
“不，我不明白。”海德拉搖頭：“人人都喜歡乾淨的衣服，溫暖的太陽，漂亮的人。而懼怕骯髒，醜陋，和邪惡。你，也不能逃脫這種規則。”
“我並沒有逃脫這種規則。”我把身體的一半力量都壓在隔斷上：“正相反，我駕馭這種規則。”
“你說的沒錯，人人都喜歡乾淨的衣服，溫暖的太陽，漂亮的人。”我盯著他：“可是我卻知道，世界需要惡。”
我連著開口，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人人都追求光明，但是永遠也達不到。因為世界需要惡。有白色的地方，就一定會襯托出黑色。”
“世界並不需要絕對的正義或者是絕對的邪惡，世界需要的是平衡。正是因為如此，我把你們都認為是半個探險者，平衡的維持者。”
海德拉看表情已經完全愣住。
“我說的沒錯吧？冗餘小姐？”我笑了一聲，靜靜等著他的回應。
“你……”海德拉再三欲言又止：“你很不一樣——我說不上來。”
“那就對了。”我道：“每個人和每個人都很不一樣。這沒什麼好說的。”
“那麼
，你這次是來幹嘛呢？”我笑著：“也許我能幫上你。”
沉默。
“那也行。我們談的很開心了。我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我扭頭就要走，用身體擋住手。
有一根食指。
我又向前走出一步，伸出中指。
再伸出無名指。
“等等。”海德拉追出來：“我們可以談談。”
我放下手，轉過身來，面帶笑容：“你不會虧的。”
“我覺得我們最好坦誠相待，你說呢？”我把臉捏的窄了很多。
海德拉的身體，從彩色，逐漸變回黑色。就像被混在一起的水彩一樣，最後都會變成黑色。
一個黑色的人形。甚至沒有五官，但能看出是個女生。
“很好。”我紳士地伸出手：“我們最好換個隱蔽點的地方。”
“不行，我不能以這種樣子出現在外面。”海德拉從不知道哪裡發出來聲音。
“不，可愛的小姐。我想，你會錯意了。”我的鏡片開始反光，我抬起頭看著她，推了一下眼鏡的中間。
……
映象世界。
我和頭上有個眼睛的我坐在桌子的兩邊。
“哈哈，用神聖的眼鏡遊戲把妹。為什麼不是呢？”另一個我又說出來了標準的反問句。
海德拉出現在桌子的另一面，雖然看不見五官，但是聲音很高：“這很神奇。”
“是嗎？”我擺擺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現在，我想我們可以認真地談談了。”
“沒錯。”海德拉不再感慨鏡界的神奇，說起正事來：“你想加入嗎？‘環’。我很欣賞你。”
“看起來我好像沒有選擇。”我眯起眼睛：“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就入夥。”
“什麼？”
“除了你我之外，別人不能知道這件事。”
“沒有問題。”海德拉似乎很高興：“這次真是幸運。”
我突然想逗逗她：“為什麼我說的話，你就相信了呢？也許我是騙你的。”
“不。哪有那麼簡單。”海德拉道：“我一直在注意你。你所說的話都是真心的，沒有虛假的。”
“還有這種便利的能力嗎？”我一筆帶過：“說說你們‘環’。”
“環，”海德拉頓了一下：“是一個固定成員的組織。成員有紫微星海德拉，帝天十，北極開陽一，天樞，天璇，瑤光婪?，還有你。”
“嗯～”我眼神一凝：“讓我猜猜，天樞和天璇是明面上是學院的人？”
“不。是我還沒有招納這兩位。我正要去呢，結果先遇見了你。”海德拉道：“給你挑一個號吧也方便我稱呼你。”
“嗯……”我舔舔嘴唇：“紫微星，帝星，北極星，開陽……這些都是天文學裡的東西吧。”
“確實是這樣命名的。”海德拉點點頭。
“那我就叫策星好了，獨一無二。”
“沒有問題。”海德拉繼續道：“我是這個組織的首領，目前組織其他成員都蟄伏在各處。”
……
“是這樣。”我大概瞭解了情況：“那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真是無聊的套路。我在期待著什麼呢？”另一個我又說了一句，不是反問句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