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個人蹲在北影門口迷茫，都可以像褚大爺一樣被挖掘過去拍電影。
啪嘰一下子，直接給你拉上道。
然後你就這麼搭著第六代，晃晃悠悠地，或者把你埋進坑裡，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讓你走上文藝道路什麼的。
沒有。
所以同樣的，你在中戲的教學樓下，尤其是這棟專門租給高職用的教學樓下，更不可能被挖去拍什麼大片。事實上，林浩轉身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只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這個男生肯定也不是賈樟柯。
但自信度不比人家差。
林浩還沒回答呢，就聽見他說：“你是03屆的吧？我是你的師哥，02級的胡亮。”
“...你好你好。”
雖然有些不爽於對方沒有聽到他的名字立刻抱大腿，胡亮還是決定大方放過他：
“哎呀，這個師弟你是不是不太認識我？啊，自我介紹一下，我呢，剛出去拍了三部戲，這學期也就沒來和你們低年級的見面，今天才回來。”
“啊，瞭解。”
抱大腿依舊沒有出現，對方一臉茫然。
“...那個師弟啊。”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但胡亮還是若無其事地繼續了：“這個師哥們這學期要拍一個短片作業你知道吧？我們呢，湊了八千塊錢做資金拍一部戲，短片。由我們這一屆的幾個師哥師姐，還有你們那一級那個，我和他電話聊過好幾個小時了。怎麼突然忘了，那個叫什麼...黃...長得比較那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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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勃？”
“誒！對！就說還是你們同班的記得清楚，他戲好對吧？”胡亮得意，當時只是覺得黃勃外形合適，後來聽說戲也不錯，幾次電話也相談甚歡：
“我呢，也找他了，然後加上你——我們需要一個大高個，來襯我們的女演員。你啊，算是運氣好，雖然這角色戲不多吧，但要等我們上了樓了可就不一定選你了。你要不要來試試看？”
說著，他還瞟了幾眼對面。
然後終於是，哪怕是隔著口罩，胡亮都感受到了對方的笑意。
就見他摸了摸下巴，只吐出一個字：
“好。”
誒，這才對嘛，好傢伙，不愧是咱們高職班的。這小子，不見兔子不撒鷹是吧？
...
兩人一同上樓，胡亮根本沒注意到這個人落後自己半個身子，其實是跟在他後面走不太認識路的架勢。
或者就算注意到了，他也只當做師弟對師哥的尊重，不能超過他——他們那一屆誰不知道自己6月道11月份，連著三個組。雖然都還算打醬油，但也是有身份有臺詞露臉的了。
目前來看，自己算是發展的很好的。
所以暗自得意了一會，胡亮還是例行關心一下這個師弟的學習狀況：“上學感覺怎麼樣？還習慣嗎？”
“嗯...還行。”
上了樓，這師弟把口罩摘下來了。這下子嘴角笑的彎彎的，應該倒是長得不錯...
等一下！不會搶我的風頭吧？
胡亮有些緊張，但邊自我安慰“咱演技好戲份多”，邊道：“嗯，這個高職啊，第一年是最重要的。基本上他們那邊本科生學的兩年多基礎，我們都要一年學完，你呢，多注意注意學習對吧。誒...他們怎麼還在上課？你是不是逃課了？”
“我請假了今天。”
胡亮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懷疑這小子還是逃課了。多少人來這個高職，就是為了混一個文憑，出去矇混一些人說：我也是中戲的。
指不定能有點飯吃。
他也撇撇嘴，沒多說，畢竟切勿交淺言深。，他老是在這上吃虧。於是胡亮抑制住自己內心，只道：“我剛發短信讓黃勃下課了等我，咱們就在門口樓梯這邊等他吧。”
然後，又忍不住多說一句：
“你真的應該珍惜一下，畢竟這也不便宜，給咱們上課的老師，也是給那些本科上課的。學費也不便宜，真的。”
“嗯，知道了，謝謝。”
誒？孺子可教也，那就...
“知道就好，你們這下年輕人看小燕子看多了，以為隨便都能紅。我告訴你不要想著一張臉，就能真的紅了。而且林浩你知道吧？”
“...知道。”
“是吧，你就想多少年才出一個林浩。咱們內地現在也就他混的好些，這邊鄉港和灣灣那邊好多明星啊，比咱們...”
...
反正等下課，閒著也是閒著。
林浩就饒有興致地聽著這個胡亮，給自己講了一通現在國內演員的狀況。
細節可能偏差不少，但大體上還真的是差不多。說的是青年一代比之前好，內地那些已經在電影上站穩腳跟的部分的生存空間也有，演電視劇的年輕演員也不錯。但很多地方，劇組還是灣灣或者鄉港那邊的人說了算，年輕男演員上升也比較難...
之後就是些：
我去的一個組，鄉港人拽的跟*一樣。
哎呀，說起就來氣，咱們不說他說點高興的。你知道我們師哥林浩吧？誒，對了。但你可能不知道他更多厲害的事情。
嗯，他太厲害了。上學的時候...
嘴唇上下翻飛，語速加特林噠噠噠。
聽別人當面吹捧自己，還是有些奇怪的。但林浩也不好揭穿，只能看著對方大吹特吹自己“上表演課技驚四座老師說不配教他”、“家裡特有錢足夠買下半個四九城”以及“在國外很火堪比湯姆克魯斯”。
林浩眨眨眼，瞬間有種“我是誰我在哪”的感覺。自己在海外就剛混出點頭，還不算被大眾知道，那剛才那個被吹得那麼厲害的是誰？
至於前面兩個...真的，夠了。
他就算知道好像胡亮嘴裡說的那個“林浩”應該就是自己，也難免恍惚片刻，然後問道：“...這是真的嗎？真的那麼厲害？”
“那可不，而且還不止！”
胡亮得意，事業說完了，還有一項：“知道八朵金花吧？”
“嗯...”
“嘿嘿，我跟你說，學校內可是有傳聞的：那八朵金花啊，個個都喜歡他！”
噗！
...
以訛傳訛的力量有多大呢？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自己也就兩年，還是不到三年沒回學校，就已經被吹得飛起。
當然，也可能是高職這邊本身就不是很瞭解校內的一些事情，聽風就是雨。林浩就當場又聽了一陣關於自己的：“張彤為他淚撒籃球場”、“章紫衣曾黎為他爭風吃醋”、“劉曄暗戀林浩多年”...
喂喂喂！打住打住！
真的越來越離譜了，前面還算有一點，最後那一個什麼鬼啊！
林浩本來正在回黃勃的簡訊：沒關係，你和同學正常的事情就正常辦。你就在教室等著吧，我一會就來。
這傢伙，沒留神聽你講話，一下子給我幹出三段戀情，這完全太可怕了。
“你還別不信！”
胡亮一瞪眼：“八卦這些東西，雖然很多是假的，但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的。”
感情你也知道好多是假的啊...
林浩黑線。
結果轉眼，這傢伙又要開口，好在這時候上課鈴及時響了：“叮叮叮叮叮！”
伴隨著這節晚自習的上課鈴，拖堂已久的老師終於下課，林浩戴上口罩藉口去了廁所。這邊等大家走完，胡亮才進了教室，果然黃勃還是安靜地等著。
...
“喲，小黃，今天怎麼這麼晚下課？”
“啊...你是胡亮師兄吧，今天期中小測試啊！”
黃勃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看了看門口，想著老闆不會這個點剛好來吧，萬一碰上下課被認出來引發一些騷亂就不好了...
胡亮一拍頭，有些惋惜：“哎喲，那他慘了，那個大高個，今天他逃課了。你們沒有誰給他說，今天測試嗎？”
逃課的大高個，好像沒人逃課吧，誰傻到小測試...
“誒，就是他。”
說曹操曹操到，胡亮聽見腳步聲轉過頭，頗為嘆息地對著那個身影道：“你是真的請假了吧？不然今天小測試...”
“你是說...他麼？”後面傳來聲音。
“是啊？不然呢？”胡亮不明所以。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人開始摘口罩，摘墨鏡，配上黃勃的聲音...胡亮覺得自己眼睛出現了幻覺，是不是現在正在演一齣戲...
“師哥，他不是我的同學...”
得到肯定眼神後，黃勃才繼續：“他是我老闆，林浩。師哥，你電話裡不是說很崇拜他麼？誒？誒！師哥你怎麼暈倒了，需要人工呼吸嗎，我這就來了啊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