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氣質，都是學起來不易，學會了也要盡力維持；而不好的氣質，學起來容易，或者說根本不用學。
…………………………
“現在風聲太緊，這事兒要是被發現了——掉腦袋的罪過！”
“掉腦袋也是掉他的，又不是掉你的，他老婆能盯著他，還能盯著你啊？”
聽了劉樹立回陸志雄的這句話，陸雨馳才放心。老婆盯著的事通常跟王法沒什麼關係，不著調的父親用詞也一向誇張，可是他倆說的那個“他”是誰呢？
陸雨馳有心不聽了、直接問問，他的父親陸志雄卻主動“坦白交代”了。
“現在他老婆對他是重點盯防，我跟他一直關係不錯，他老婆也知道。我又是幹這個的，涉及到‘玩意兒’的事兒，他老婆肯定先想到的就是我。他老婆想我了，就得派人盯著我……”
“他老婆想你？聽著這麼彆扭呢。”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知道他老婆派的是什麼人盯著我？說不定咱們來上海接觸的哪個大老闆、哪個服務員就是他老婆安排的人手。這都是他交代我的，囑咐我一定謹慎。你看人家也是當兵的出身、你也是當兵的出身，你就沒有他這麼強的防範意識。”
“我又沒老婆，我防別人的老婆幹嗎……”
這就很明顯了，陸雨馳太瞭解父親陸志雄了，陸志雄雖然性格很摳、總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可他是做古董生意的，他的客戶那可都是大富豪。能跟他關係不錯、又“玩意”方面的生意往來，還是當兵的出身——不就是那個自稱書香門第的活土匪——林格和林娜的父親——“新津門八大家”之一的林輝友嗎？
而且透過“歷史”的經驗，林輝友但凡做瞞著老婆的事，通常都是跟陸志雄合謀。就比如當年林輝友在外面有了私生女林格，就交給了陸志雄撫養。
陸雨馳不禁暗暗運了一口氣，這次倆人又合謀什麼壞事呢？
“行了，老陸啊，我完事了。”廁所中一個格子裡面的劉樹立對“隔壁”的陸志雄說。
“別完事兒啊，事兒還沒談完呢，接著拉。”陸志雄忙說。
“這是想接著就能接著的事嗎？”
“那還不都怪你，我這說著事兒，你非說一堆沒用的。”
“不是，咱們出去說不行嗎？照你剛才說的，廁所裡也可能有他老婆派來的人啊。”
“誰會在這地方兒偷聽啊？”
“我！”陸雨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又無奈且高聲地對裡面的二位說，“親爹（親qing，四聲。陸雨馳作為陸風翔的哥哥，對陸風翔的岳父劉樹立的稱呼），我是陸雨馳啊，您甭聽老陸的，要是完事兒了就趕緊出來吧，這麼大歲數——倆人一會兒脫肛了……”
……
陸雨馳剛才來洗手間之前，午飯就吃得差不多了，他相信父親陸志雄和陸風翔的岳父劉樹立也都吃過了，他們不但吃過了、甚至解決出來了。所以三人離開了餐廳，隔壁就是茶樓，他們要了一個包廂坐了下來。
陸雨馳看了看左顧右盼、手中盤著玉的父親，又看向了陸風翔的岳父劉樹立，劉樹立顯得有些尷尬，低著頭、把玩著一個小小的鼻菸壺。
陸雨馳心說，自己剛才認識劉樹立的時候，雖然劉樹立的財富比不上陸家，但是劉樹立身上那種樸實中又帶著威嚴的氣質、那種白手起家的自信，讓當時剛滿三十歲的自己非常尊重，這怎麼沒過幾年就被父親陸志雄帶的也開始不著調了？
看來凡是好的氣質，都是學起來不易，學會了也要盡力維持；而不好的氣質，學起來容易，或者說根本不用學。
老陸有這麼強的感染力嗎？
可能人的本性都是懶散、不著調的吧？
“您二位都是什麼人？一個國內最頂級的大古董商，一個山東最大的家具公司的老闆，蹲廁所裡研究別人的老婆？”
“不不不。”劉樹立多少比陸志雄要點顏面，聽陸雨馳這麼說了，他忙說，“我不是老闆了，退休了，公司早就交給風翔和曉麗打理了。”
“那您也是白手起家的商業前輩啊，公司也還是您的，您就跟他學啊？這事兒我要是說給風翔和曉麗聽聽，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相信。”
“別別別……”陸志雄本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時只能打斷了陸雨馳的話了。他不在乎什麼顏面，但做人的原則還是很強的，不能牽連無辜，於是忙說，“這事兒不怪老劉，他是給我幫忙。”
“好！為人仗義，敢作敢當。”陸雨馳一挑大指，卻突然拿起手機、換了一副語氣，又說，“你承認就好！人家‘親爹’多正派的氣質，讓你給帶著這樣了。你還密謀？你還擔心別人的老婆知道這事兒？我先讓你老婆——我媽——知道知道！”
“別啊，虎毒不食——爹啊，你不能坑你老子啊。”
“那就甭廢話，直接說說——你們密謀什麼呢？”
“沒密謀……”
“嗯？”陸雨馳說著就撥號了。
“我招、我招！咳咳……是這樣，我吧，你也知道，我做古董生意的。老劉吧，你也知道，是做傢俱生意的。然後吧，就是有個朋友吧，也不是很熟、說不上朋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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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馳板著臉、運著氣，說：“老陸，你再咳嗽咳嗽，把嘴裡那堆‘零碎兒’都咳嗽出去，再跟我說話行嗎？你跟我還用先做個自我介紹？什麼朋友？不就林輝友嗎？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你沒有權利反問。你只要告訴我——你是願意老老實實跟我說，還是願意老老實實跟我媽說？我媽忙著照顧萬茜茜，還特意跑了一趟湖南，你倒好，騙我媽說做生意，結果是為了林輝友的事兒？還得揹著他老婆、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你——選好了嗎？”
“選好了，我招。他是這樣，林輝友啊，想從老劉那兒進一批傢俱……”
“嗬！還不老實？”陸雨馳實在沒耐性了。
“不是，我這不正說著呢嘛？”
“你說什麼了？你騙傻子來的？”陸雨馳根本不信父親陸志雄剛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