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處於某種狀態,行為和心態都很難改變,突然的冷眼旁觀看到與自己相似的狀態,行為未必能改、心態卻很容易改變。
…………………………
“先生是您叫的車吧?”
“我……你……”
“您的手機尾號是……”
其實車中的司機雖然帶著帽子、口罩,但看那雙眼睛、聽說話的聲音,再加上陸雨馳壓根沒叫車、不過是隨口騙楊小瑩的,他就可以確定這位“司機”就是楊小瑩。然而楊小瑩不管這些,連他的手機尾號都報出來了,不跟他任何否認的機會。
“先生,那邊有水,您可以喝,請系好安全帶,咱們按照導航走可以嗎?”
“行了吧,趕緊開車,這麼多人,別在這兒停著。”陸雨馳等楊小瑩把車開得遠離了剛才慈善晚宴的會場,才問,“你不是快到酒店了嘛,你們女人嘴裡怎麼就沒有實話呢?”
“哦,原來是我先說謊的?”
“咳咳……”
“再說你看,那不就有酒店嗎?我剛才一直停在會場,要是到這家酒店用不了三分鐘,所以我也不算說謊,可你……”
“呃——誒?我剛才怎麼沒看見你呢?”陸雨馳在會場大門外清涼怡人的微風中站了半天,就是看著形形色色的立場人群。
“我提前就出來了。”
“那你——提前出來就是為了暗中盯著我的?”
“呵呵,還真不是,我哪知道你會傻站在那裡?你要是跟王爺或者自己直接走了,我盯著有什麼意義?還不如直接聯絡你呢。我本來是有點兒累,想先抽支菸再開車,後來就是想好好看看那些人離場的樣子。”
“嗯?”
“怎麼了?真的、我真的是在看那些人……”
聽起來與陸雨馳的意圖是多麼有默契,楊小瑩雖然精明、雖然剛才就看到了陸雨馳,但她此時真不是因為猜到陸雨馳是這個意圖才故意這麼說的。
明星出席這類慈善晚宴通常要帶很多隨行人員,首先走紅毯的時候和在場內的亮相很可能就不是一套服裝、就需要有人幫忙,而時間較長、隨時的補妝更是專業人士打理,何況這類場合明星手中空無一物,隨身的物品要有人攜帶、捐款的事宜要有人出面。
然而楊小瑩這樣的一線明星今晚卻只帶了一個助理,這顯然跟陸雨馳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前呼後擁有關,哪怕很可能只有場內想見、未必還有後續。
所以楊小瑩也不確定自己出來之後所謂的心疼助理、兩人一起先抽支菸再走的決定,是不是有意識在等陸雨馳,但是她知道這個機率非常渺茫。畢竟她看到王爺和戚武都在,所以儘管抽著煙遲遲沒有離開,心裡卻沒抱太大希望。
但她坐在車裡抽著煙、下意識地看著車窗外見見出來並離去的同行,本就沒抱太大希望卻終究想等等陸雨馳的事情似乎已經暫時遺忘了,看著那些人才成了重點、且真的很有感觸。
過去若碰上這類場合,來的時候也好、走的時候也罷,楊小瑩不過是人群中的一個而已,可能場面、狀態跟他們這些人沒有任何區別。此時冷眼旁觀,她看到的彷彿就是平日的自己。
一直處於某種狀態之中,行為和心態都很難改變,突然的冷眼旁觀看到與自己相似的狀態,尤其還是感覺不好的一面,行為未必能改、心態卻很容易改變? 楊小瑩也是如此。
坐在場內的時候,臺上光鮮、臺下卑微,面對鏡頭時展現的是充分的美好、鏡頭移開後心裡卻是充分的心機? 一顰一笑都要小心翼翼? 一舉一動又要灑脫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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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會場的時候,又恢復了光鮮亮麗的狀態? 面對媒體和眾人臉上是親切的、禮貌的微笑,可在心裡卻是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的驕傲? 似乎一扇門的距離就能全讓忘記自己剛剛面對那些圈內富豪老總、掌權人士、前輩權威時的卑微。
無心看到這些? 對楊小瑩心裡的觸動卻很大。這樣的狀態實在好笑? 然而若不是認識了陸雨馳、愛上了陸雨馳、在這裡傻傻等著今晚未必能再見的陸雨馳? 楊小瑩自己也是這可笑人群之中的一個而已。
是,外面的、鏡頭那邊的觀眾不會知道這些? 可剛剛在場內的那些“觀眾”會是如何看到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明星的?
場內的那些“觀眾”? 楊小瑩沒機會、也不可能問出口,但她突然發現會場之外也有一個瞭解這些的“觀眾”,陸雨馳就一個人站在那裡,不知道在幹什麼、等什麼,但她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麼?”
“等不及——問問你要車嗎、二十塊走不走?”
“呵呵? 你是等不及問問我是不是也是這麼看你們的。其實這對於我來說不重要,說來可能有些不禮貌,我不會為此歧視,因為我壓根兒就沒重視過。
別人表裡如一也好、虛偽逢善變好,都跟我沒關係,而我自己也做不到完全不這樣,甚至很多時候為了生意——倒未必說比你們更虛偽、但絕對比你們更卑鄙。也沒什麼吧?活在這個世上,不止你們、不止我,很多人都是這樣啊。
只不過這個圈子受到的關注太多了,關鍵它不像商業圈那麼的神秘、又不是完全的公開,你們屬於半公開。所以關注多了就會有很多盲目崇拜、自我懵逼的目光,同時也就必然有無端質疑、無理鄙視得目光,其實這樣才公平,有得必有失嘛。
問題無論盲目崇拜、還是無端質疑,都會影響你們自己的心態和做人做事的方式,在同時存在的時候、又是半公開的情況下,就會讓你們行為、行為都更複雜。
完全神秘,用不著裝,反正別人看不見。徹底公開,也用不著裝,因為根本裝不了。半公開,人家崇拜你們的,你們就希望無限擴大,人家鄙視你們的,你們就希望徹底隱藏。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你們想活得實在、坦然,挺難的。所以像你這樣,不管是有意為之、還是偶然趕上,反正讓自己的心態客觀了一些、試著轉換了一下,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