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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尋刺溫柔才絕傾,悅哀心意錢端明。

“呼——”白駒長舒了一口氣,躺在了尋刺身邊,同時伸手,摟住了尋刺,說道,“真的有點兒累了。”

尋刺想了想,調笑道:“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三更天了。就算是大地境界,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呀,我都有點兒虛脫了……你這是壓抑太久了無處釋放嗎?”

“不管你信不信,幽州和你分別之後,這是我第一次房事。”白駒在尋刺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說道,“這兩年來的孤獨,倒是讓我學會了如何與自己相處。現在,我也不必依靠風塵的喧囂,來掩飾自我的孤獨了。”

“嗯。”尋刺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在白駒懷裡,“我就覺得,現在的你,比以前有魅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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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溫和一笑,低頭,在尋刺的嘴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他可不敢再繼續深擁了,畢竟之前那麼久,無論是他,還是尋刺,體力都已經消耗大半了。

尋刺說道:“對了,你才來洛印多久啊,怎麼就能對洛印的局勢分析得這麼清楚了?之前,還能幫那個府尹出主意,感覺好厲害啊。”

“那個啊,只是忽悠而已。”白駒聳了聳肩,“他誣陷我,要是不給他一個合理的方案,估計他會繼續纏著我的。”

尋刺愣了一下:“所以,你要他搜查東宮,然後以此來投靠丞相,都是忽悠他的嘍?”

“不全是吧。”白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主要是,我很想知道東宮之內還有什麼是我沒有發現的。上一次去救顏悅哀的時候,沒來得及仔細搜查,不知道會不會錯過一些什麼線索。那之後,我也不便再闖東宮了,讓府尹幫我去搜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以他的角度,可能會發現一些我都發現不了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我可不相信,他能發現什麼你都發現不了的東西。”尋刺嘟起嘴唇,輕笑道。

“還是不要小看任何人的好。”白駒淡然一笑。

“對了,白駒哥哥,你為什麼要讓那個府尹投靠丞相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丞相好像是反對改革變法的吧?而江時少爺是變法的主導者之一,丞相應該是站在江時少爺對立面的呀!你這樣,不是為丞相一黨增添羽翼嗎?”尋刺不解地問道。

白駒解釋道:“其實,雖然小時名義上是變法的主導者,但是對於變法卻沒有那麼熱衷。現在朝堂之上黨爭現象嚴重,北方又戰亂不斷,很多官員都想著趁戰爭撈點兒好處,朝廷中的忠臣並不多。大殷也是靠著這五十年來的積蓄,才能勉強支撐下去。現在進行徹底的改革變法,基本上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啊?”尋刺皺起眉頭,“那江時少爺還……”

“他在努力維繫這個國家。”白駒說話時,面露慨嘆之色,“現在所進行的戶籍改革,名義上是防止有間諜混入,實際上是留住人們的一種手段。華夏人自古便對家有一種很強烈的歸屬感,戶籍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可以證明你歸屬於大殷的證據。”

“那,大殷還有挽救之法嗎?”尋刺有些急迫地問道。

白駒搖了搖頭,說道:“老實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江時和陛下,一定能想到挽救之法的。”

“嗯!”尋刺也堅定地點了點頭。其實對於尋刺他們這樣的屬將來說,相比於報效國家,他們更加聽命於他們的王將,而王將的觀念,也會直接地影響到屬將的觀念。天鷹王將是一個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若論天下之人對瑞昌皇帝的忠心,秦通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受秦通的影響,他們“天鷹十二騎”,對瑞昌皇帝、對大殷王朝,也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聽到白駒說大殷實際上已然有些分崩離析,尋刺自然會很激動。

白駒輕輕一笑,摸了摸尋刺的腦袋,說道:“別擔心了,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的。”

“嗯。”

“這一次,我推薦府尹去投靠丞相,其實也是想要看看,那王文甫有沒有謀反之心。”白駒說道,“若是有,便要想辦法除掉他了……”

此後,二人一夜無話。尋刺見白駒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便不再出聲打攪了,不知不覺之中,尋刺在白駒的懷裡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白駒也沉沉地睡去。

當白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然到了巳時。白駒穿好衣物出門之後,才聽下人說起,顏悅哀昨日哭著跑出江府大門的事兒。

白駒內心開始慌亂了起來。一定是顏悅哀在尋刺的房門外,聽到了自己與尋刺在幹那事兒,才一時間難過、生氣到要離開的。

可是,離開了江府,顏悅哀能去哪兒呢?

“白駒哥哥,你先別急,我們一起在城裡找找看。昨天那麼晚了,洛印城的大門已然關門,我想,顏悅哀應該還在這洛印城內。”尋刺安慰道。

“好。”白駒應了一聲,便和尋刺離開了江府,開始在洛印城中打聽顏悅哀的下落。

而在兩個時辰以前的卯時,天色矇矇亮。遙遠的高山,才剛剛透露出一絲微光。這個時候,也有人從甜蜜的溫柔鄉之中清醒過來。

“白駒……”顏悅哀唸叨著意中人的名字,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她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體溫,像一場溫暖至極的夢,美妙,卻終歸只是一場夢。

昨日的回憶,在顏悅哀的腦海之中浮現。她記得,自己在尋刺的房間外面,聽到了房間內的歡娛聲。那一刻,無數的心情湧上心頭,難過、震驚、憤怒……這些情緒化作一滴滴眼淚,在她的雙眼之中凝固成型,接著,從她的臉頰之上滑落,留下了一條條淚痕。

她記得,一氣之下,自己跑出了江府,然後在河邊獨自一人哭泣。再然後,遇到了錢端,跟著錢端回到了錢府……

顏悅哀一驚,猛然瞪大了眼睛,抬頭一看,現在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不正是錢端嗎?

“啊!”顏悅哀下意識地叫出了聲,連忙起身,接著,被褥從她身上滑落,此時她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顏悅哀連忙拉過被子,遮擋住自己的身體。

由於顏悅哀這極大的舉動,也讓錢端從睡夢當中清醒過來。

看見顏悅哀這害怕的樣子,錢端瞬間明白過來了是怎麼一回事。

“啊……”錢端伸手,捂住額頭,“悅哀姑娘,昨日這是……”

“禽獸!”顏悅哀大罵道,“你把我帶回來,就是為了侮辱我,對不對!枉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君子,沒想到是個小人!”

“這……”錢端忙從床上起身,拿過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說道,“悅哀姑娘若是這麼說,就誤會在下了。昨夜,我帶酒來給悅哀姑娘解乏,本就打算送完酒就離去的,是悅哀姑娘要留在下陪姑娘喝酒。再者,喝酒之後,也是悅哀姑娘主動擁抱在下的,要怪,只能怪在下修心不定,一時之間沉醉於悅哀姑娘的溫柔鄉罷了……”

顏悅哀低下頭,努力回憶著昨夜的事情。似乎,真的如錢端所說,自己酒後,將錢端當成了白駒,情不自禁之下,才與錢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錢端,也是一片好意罷了。

錢端拱了拱手,說道:“事已至此,在下也不願再多說什麼,在下知道,在下說得再多,可能在悅哀姑娘的眼裡,也只是在狡辯罷了。是錢某對不起悅哀姑娘,若是悅哀姑娘需要,錢某這條賤命,悅哀姑娘就拿去吧!”

說著,錢某站直了身軀,閉上了雙眼,一副準備好迎接死亡的樣子。

見到錢端這樣,顏悅哀內心觸動了一下。的確,錢端和自己在昨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是錢端,卻一點兒也沒有逃避責任的意思。行得端、坐得直,不避諱自己的錯誤,謙謙君子,可見一斑。

可是,顏悅哀也不可能就這樣原諒他,畢竟,這事關自己的清白。看著床單上面的血跡,顏悅哀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錢端睜開眼睛,看見在那兒思索什麼的顏悅哀,主動開口說道:“悅哀姑娘,此事,的確是錢某的錯,若非錢某酒後亂性,也不會誤了顏悅哀的清白。現在,錢某將命託付給悅哀姑娘,若是悅哀姑娘想取,隨時殺了錢某便是,錢某斷然不會反抗。而若是悅哀姑娘有意放過錢某,錢某一定會去府上,向悅哀姑娘提親。無論如何,錢某不能讓其他人因為錢某的錯誤而說悅哀姑娘的閒話。”

“我想靜靜,可以嗎?”顏悅哀低聲說道。

“好。一會兒,在下會安排兩個婢女,守在房門口,若是悅哀姑娘需要什麼,隨時可以喚她們進來,吩咐她們。若是悅哀姑娘想要見在下,也可以讓她們來叫我。今天一天,我不會外出的,就在府中,等待悅哀姑娘的答案。”錢端拱了拱手,然後穿好衣服,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婢女的聲音:“姑娘,是家主讓我們來陪著姑娘的,若是姑娘有事,可以隨時吩咐我們。”

“嗯,知道了。”顏悅哀將身子捲縮在一團,靜靜地思索著。

眼下,她與錢端有過了夫妻之事,已然是事實。其實,利害關係很容易便能夠理得清楚。既然顏悅哀已然與錢端有了夫妻之實,那麼,她如果能嫁給錢端,自然是最好的結局。不然,若是此事傳出去,免不了有許多人會說她的閒話了。顏悅哀雖然是天獅王將顏狂的義女,但是外人並不知道這件事,再者,就算知道了,眾口難平,就算是天獅王將,也阻擋不了流言的發生。至於錢端,活著還是死了,並沒有那麼重要,畢竟,這個時代,在這方面,女性的名節比男性要重要得多。

不過,顏悅哀此時倒是沒有思索利弊,而是在仔細地感受,自己對錢端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從小,義父就對她說,將來一定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只有這樣,才能夠得到幸福。顏悅哀在思索著,自己對錢端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昨天,自己鬼使神差地就跟著錢端走了,因為自己相信著錢端。為什麼呢?明明才只是一個初見的男人啊!自己怎麼會那麼信任他?

顏悅哀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初見白駒的時候,也是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她相信,眼前的人,一定不會害自己。這種莫名的信任,對於顏悅哀來說,錢端大概是白駒之後的第二個人了。

今天早上,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錯把錢端當成了白駒,大概,也是因為,自己下意識地認為只有白駒能夠給自己溫暖吧?現在顏悅哀仔細地回味了一下,那種無比溫暖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之後,錢端並沒有否認自己的錯誤,而是願意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不可否認,這是君子的行徑。錢端離開了之後,又特意叫來了婢女來伺候自己,現在她們都還在門外候著呢。這般貼心,是因為錢端的愧疚也好,還是因為錢端真的喜歡自己也好,總之,錢端在盡力地滿足自己,盡力地彌補他的錯誤。

顏悅哀毫不懷疑,若是自己真的想要取錢端的性命,錢端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奉上。

嫁給一個甘願為了自己去死的男人,又有什麼吃虧的呢?

更何況,他是“才絕”之後的“殷詩雙壁”之一,才華橫溢,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想嫁給他還不知道呢!

顏悅哀低頭,看著床單上的血跡。此時,那團血跡已然結痂,與床單融為一體。

過了一會兒,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是錢端特意為她準備的早膳。顏悅哀是學醫的,一眼便能看出,這早膳定然是經過精心準備的,營養豐盛卻又剛剛好作為早膳來用。

巳時末,敲門聲再度響起,是錢端差下人來告訴她,白駒來錢府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