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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張順將將(下)

不是,你擱這思索啥?

張順都有點懵了,就你這計策不是是個人就成,難道還需要動腦子嗎?

陳長梃看張順神色,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他只好尷尬的說道:“若說上陣廝殺還成,若是出謀劃策,愚兄這腦子實在是有點不夠用......”

“拿圖來!”張順實在不明白,陳長梃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到用兵的時候,腦袋就變成了一根筋。

哪有什麼精細地圖?高桂英不多時拿出來一副簡易地圖,大致也就畫上了三塬三河以及黃巷坂、金陡關、潼關幾個關鍵位置。

“義兄這圖可看的明白?”張順以防萬一,先從最簡單的問起。

“差不多能明白,這是遠望溝,這是牛頭塬,這是黃河……”陳長梃隨意指點了幾處,都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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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看明白了吧?”

“都看明白了!”

張順伸手把圖紙卷了起來,然後對陳長梃道:“那還請義兄用茶水在桌子上畫給我看看!”

……

“好吧,我還有點不明白!”陳長梃簡直無話可說。

“諸葛武侯曾雲:為將者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明兵勢,是庸才也!”張順痛心疾首道。

“呃……舜王,你中間還少了三句,‘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陳長梃連忙提醒了一下。

你這書讀的不錯啊!

張順瞪了他一眼,繼續解釋道:“這天文就先不說了,誰知道明天回不回刮風下雨……”

“那個……那個……其實這個其實我還是知道的!”陳長梃弱弱的應了一句。

原來這個時代以農業生產為主,農耕社會積累了大量的有關天氣曆法的知識。

比如“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之類的諺語,準確度也挺高。

這在兵法上有名堂,喚作“佔天時”。除了技術手段不一樣以外,其實頗類似後世的天氣預報。

那陳長梃押鏢走南闖北,若是不小心遇到雷雨大風,難免有生病之虞,所以對“佔天時”也頗有新得。

張順聞言頓時氣了個半死:“感情你這麼能?你這麼能,怎麼不自己打下潼關!”

好吧,陳長梃無話可說了,連忙告饒道:“舜王,您請講,我洗耳恭聽,再也不插話了!”

張順一把把地圖拍在桌子上,怒道:“你給我好好看看,按照這地圖,哪裡能走人,哪裡能設關,研究明白了,就知道怎麼打仗了!”

陳長梃不吭聲了,盯著地圖看了起來。

看了半晌,張順忍不住提醒道:“你想想看,如果從金陡關出發,怎麼才能進入陝西?”

“走潼關!”陳長梃一聽,這個我懂。

妮瑪,感情我白講了半天。

“其實也可以走禁溝。”張如靖弱弱的插話道。

張順不由扭頭看了張如靖一眼,指著他對陳長梃道:“感情你還不如一個孩子!”

“我也可以走禁溝!”陳長梃聞言恍然大悟,連忙解釋道。

“怎麼走?”

“呃……先走遠望溝往南,然後尋找坡緩的地方翻過麟趾塬進入禁溝,最後再沿著禁溝往北繞道潼關後面!”陳長梃忐忑不安的應道。

“你這不挺懂嗎?怎麼就繞不過彎兒來!”陳長梃這番表現,差點讓張順準備放棄他了。

沒想到經過張如靖提示以後,還不算太蠢。

“啊?就這就行?”陳長梃有點不敢置信,原來你問來問去,就問這個?

“打仗和行鏢有什麼區別?”張順打了一個他容易理解的比方道,“打仗和行鏢一樣,首先要明確目的。”

“比如押鏢要送到西安,你不能送到南陽。打仗亦是如此,讓你去進攻陝西,你就不能老盯著潼關。”

“其次要選定行軍路線,這和押鏢也是一樣。走大道固然平坦迅速,也有被官府卡住通道之虞。”

“選小道固然崎嶇難行,勝在出其不意。當然,若是敵人有備,在此道埋下伏兵,那是自投羅網。”

“就比如說今天我軍佔據金陡關,如何進入關中?”

“一個是通天大道,走相對平坦的崤函古道,結果被潼關直接卡住。”

“一個是走崎嶇小道,透過禁溝繞道潼關之後。奈何其中設定有十二連城,既要逐個攻克,又要出其不意,避免潼關來援,是其難也!”

“還有一個,其實大家都沒有想到。那是就走水路,渡過黃河抵達風陵渡,然後再伺機西渡黃河,進入秦地。”

“只是此處黃河水流湍急,不但風陵渡早有駐軍,黃河上船隻亦被朝廷收羅至對岸,沒有工具,頗為難行!”

“義兄以為這三處道路,當選擇何處為佳?”

“原來身為一軍統帥,居然這麼難!”陳長梃抓了抓頭皮,有些舉棋不定。

張順見狀,趁熱打鐵道:“義兄善武,不知偃月刀和長槍對陣,有何不同?”

這個我懂,陳長梃聞言不由口若懸河道:“槍長善刺,刀短利劈。刺則勢長,劈砍則勢短。”

“是以以刀對槍,先避其鋒芒,再側擊之,乃為正理!”

“刀槍之理,義兄猶知,如何戰陣之理,義兄卻不甚了了?”張順聞言笑道。

“白打與器械,器械與戰爭,雖然細節各有不同,其理一也。”

“白打以拳腳勝,器械以刀槍勝,戰爭以能用眾者勝,其理不過致人而不致於人也。”

“譬如以刀對槍,正面不能勝之,則取其兩側。用兵亦然,敵人高壘深溝、堅城湯池,我不能進,何不取其兩側哉?”

陳長梃一聽,頓時恍然大悟,不由拊掌道:“原來這般,你這麼一比喻,我倒明白了些許。”

“我還道用兵有甚門道,原來卻和兩人較藝彷彿。當先以虛招晃之,再尋個破綻,一刀了之!”

“著,義兄悟矣!”張順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這潼關如何能過?”

陳長梃經過張順點撥,頗有茅塞頓開之感。

他不由笑道:“那左光先既知舜王已至,想必心中必然惴惴焉,以固守為上!”

“正合命令士卒偷偷收集木料,船隻,藏於黃河南岸。”

“渡口距離潼關不遠,那左光先定然會發覺我軍動作,通知風陵渡官兵加強防守,我軍則偷偷翻越麟趾塬,繞道潼關之後,前後夾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