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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摔跤和罐頭

我和哥哥閒著沒事兒,在我家院子裡模仿大人那樣拓坯。我提著大鐵鍬,在榆樹前投下的陰影裡劃了一個圈,接著把圈裡的土壤都就著鐵鍬翻過來,再鏟碎它們,找了兩隻被砸破瓶口的酒瓶兒從西灣裡灌水來倒入鬆軟的土裡和泥。

一趟又一趟後,眼看差不多了,我們把瓶子立在圈子旁邊,脫鞋後踏入泥水中攪拌那些泥。樹的陰影裡投下一片清涼,那些泥水擠入腳趾隙間的感覺也讓人舒爽愜意,令人樂此不疲。踩著踩著,我們玩起打架的遊戲來,你推我一掌,我攘你一肘,試圖把對方推出圈子外面。我們的說笑聲吸引了外面衚衕裡的張洪廣。

因為是彼此熟悉的鄰居,並不見外,他推開我家破舊的柵欄門擠了進來。他比我們大幾歲,身體生得高大粗壯,自然不能加入我們的摔跤隊伍,於是站在圈外,把自己當成一個教練,指揮我如何行動,才能把我哥甩出圈外。

我覺得他對此完全外行,儘管他表現得無比熱情。但熱情並不能代替實戰,所以,我屢次被我哥差點推倒在泥水裡。我沮喪了。因為在之前,我哥通常都不是我的對手,他是我的手下敗將,常常被我打哭,並跑到二爺那裡去告狀,讓二爺幫他報仇。

但是現在不同了,自從我們在尚為民老師的水缸裡加入童子尿後,哥哥彷彿一夜之間能力暴漲,佔了上風,輕易就能將我擊敗,這令我大惑不解。據後來他給出的解釋是:他從小是吃奶粉長大的,所以孱弱無力,而我是吃母乳長大的,所以強壯有力。後來身體之所以能夠轉變,是因為我長久以有限的母乳為食,與我強烈要求營養的身體增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矛盾,所以我的成長滯後了。

而他,則因為食量大增,促進了身體的全面成長。對此解釋我不置可否,但已是他的手下敗將既成事實。

最後,我鼓足力氣向我哥哥衝去,試圖將他狠狠推出圈外,並甘願冒著自己也摔出去的風險。誰知,在屢戰屢敗之後,我哥早看透了我想同歸於盡的意圖,他順勢一閃身,並在我背後猛然用力,我的身體失去平衡,從圈子裡狠狠甩了出去,我在半空中翻轉了一下,力圖以身體的正面著地,但就在我的左腿即將接觸地面時,我的小腿骨卻猛然撞到了一個東西,“砰”的一聲,一陣巨痛隨之傳來。

我以為我的小腿已經斷掉了。

當我躺坐在地上,向那截小腿望去時,小腿並沒斷掉,我松了一口氣,但看到迎面骨的正中部位,肌肉外翻著,鮮血迸流。此時,哥哥的目光落在我們擺放在圈外的那只破了瓶口的空酒瓶兒上。

原來,說來不幸,我的小腿即將落地前,迎面骨狠狠地砸向了那只破瓶口上,鋒利的玻璃碴子刺破了我的皮膚,甚至傷及了我的骨骼。我咬牙堅持著,小腿因為疼痛而突突顫抖著。

“完了!”我哥說。此時,張洪廣見勢不妙,瞅了個空當悄然溜了。

“疼不疼?”我哥問。

“疼,”我說,“簡直要疼死了。小腿沒斷,算是保住了,你幫我檢查一下,看有沒有玻璃碴子落在裡面。”

“要不,咱們上診所吧,讓吳長齡幫著處理一下。”

“不,我不去!還不夠丟人的,你幫我看一下就行了。”

哥哥無奈之下,一手按住我的腿,一手伸出手指在我的傷口處撫摸著,當他的手指到達傷口中部時,我疼得再次慘叫起來。

“有碎玻璃,”我哥說,“我摸到了。”說完他找了兩根細細的樹枝當筷子,細心地從我的傷口裡夾出了那塊異物。“沒有了。”他再摸了摸,對我說道。我掙扎著站起身來,回到屋子裡,爬上大炕上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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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一覺吧,”哥哥說,“我也要回家了。”說完,他走了。

我獨自躺在大炕上,家裡空無一人,父親和母親不知到哪裡去了,全世界的聲音只剩下我的血液流淌到傷口時因為受到阻礙而激起的迴響。我感到自己彷彿被人偷走了很多東西似的,很傷心,躺在那裡滴了幾顆眼淚之後,竟然睡去了。在夢裡,我看到吳長齡手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子伸向我的小腿,聲言要鋸掉它,看到這裡,我驀然感到疼痛,醒轉了過來。周圍仍然空無一人,天空似乎要暗下來了,一團團陰雲向我壓來。

“我怎麼這麼倒黴。”我想。

傷並不是太深,第二天我就活蹦亂跳了。因為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我哥提議去二姑家去玩兒,我欣然答應了。在臨行前,奶奶從抽屜裡摸出一瓶罐頭和一袋餅乾囑咐我們帶給二姑。於是我們提著東西深一腳淺一腳穿過田間小路和荒野,來到兩公裡之外的二姑家。

二姑對我們很好,中午留我們吃飯,兩個小表妹對我們熱情有加,拉著扯著不讓我們走,直到傍晚了,我們才離開二姑家。離開前,我們想要把禮物留下,但二姑不允,堅決再讓我們帶回去,說餅乾還給奶奶,罐頭我們留著自己吃,我們求之不得,又提著禮物屁顛屁顛回來了。

走到半途中,我和哥哥饞蟲攻心,哥哥提議先把餅乾吃掉,於是我們找了一個平坦地兒,坐在那裡撕開餅乾袋,取出餅乾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一吃便再也收不住了,根本抵制不了餅乾香味的誘惑,打破了要給奶奶留兩塊兒的誓言,很快把一袋餅乾全吃完了。

吃完餅乾之後,哥哥瞅著面前的罐頭說:“要不,我們也吃掉它?”

“可是,沒有工具,要怎麼開啟它呢?”我流著口水說。

哥哥在野地裡轉著,很快找到了一塊破磚頭,“我們砸開它!”哥哥說。他想敲開一個小口,但事與願違,沒想到用力過猛,一下子敲了一個大洞,甘甜的糖水順著大洞向外流淌著,令人疼惜。

“快端起來喝。”哥哥指揮道,沒等我動手,他已經搶先抱起罐頭瓶,湊到嘴邊,接那流出來的糖水。喝了一會兒,看到我渴望的眼神後,向我遞了過來。我接過瓶子,在那道裂口上小心地吮吸著,以防被割舌頭,吸了幾口後,嘴巴裡多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我用舌頭試探了一下,原來是塊兒碎玻璃。

“媽的,”我罵道,“一塊兒玻璃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