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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劉表裡外不是人

雖然感覺眼前的事情可能是個套子,但蒯越卻不得不捏著鼻子往裡面鑽。

想了想,為保穩妥,蒯越對四周一拱手,道:“襄侯曾於陣前鬥將,力斬華雄,歸來之時,其酒尚溫!後誅殺董卓,亦是親自動手,由此可見,襄侯勇武遠勝常人,但今日遇險,可見刺客厲害,蒯某怕有不敵,耽誤了襄侯性命,還請諸位隨蒯某同去以壯聲勢!”

蒯越這是擺明要拉上大家做“人證”,證明清白,免得一會李易真有個好歹,事後被人說是他害了李易。

同時,蒯越還道出了李易的勇武,那麼,肯定會有聰明人懷疑這可能是一場“苦肉計”,心中疑慮之下,說不得就會看出一些端倪。

李易是真的被刺殺也就算了,如果人發現這只是一場苦肉計,估計李易以後就沒臉出門了。

漢子見蒯越如此安排,沒能聽出蒯越的特別用心,只是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便忍著痛,躬身道:“還請這邊。”

蒯越點頭,讓眾人出發,同時也沒忘記派人快馬去李易家中,還有劉表那裡報訊。

一行幾十號人浩浩的就去尋李易了,這般招搖的動靜自然不小,路途上有陸續有人跟上去看熱鬧,或者是打探訊息,最後的人數已經是妥妥過百。

等蒯越到了李易遇刺的小巷,只見前面圍著幾十個百姓,蒯越亮出名號讓眾人讓路,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心裡便暗道一聲不妙,驚叫道:“襄侯!”

不過,那個漢子比蒯越的反應更大,也更快,大叫一聲“主公”,就發足往前奔去,蒯越同樣快步跟上,他現在覺得這是苦肉計的可能已經很小了。

原因很簡單,這場面實在是慘烈。

李易整個人身上全都是血,蔫巴巴的靠在牆根,怎麼看怎麼悽慘,還有守在李易身邊的護衛,半邊臂膀都殘了,要說這是裝出來的,那也太狠了。

不過,最最讓蒯越受不了的是旁邊躺著的一具疑似刺客的屍體,雖然刺客身上的血跡不算多,可那明顯凹陷進去的胸口,還有長出一大截的右臂,直看得蒯越這個文人頭皮發麻。

殺人不過一劍了事,但李易這裡的情況,到底是經歷了怎樣戰鬥?

蒯越帶著自家護衛正要靠近,不想守在李易身邊的那個護衛,忽的左手握刀,猛的擋在了李易的前面,一臉冷峻的看著眾人。

雖然他沒說話,雖然他右臂看上去已經廢了,但那血淋淋的模樣卻是叫誰也不敢小覷了他。

蒯越當即停下了腳步,同時,他的護衛想上前阻攔,不過卻被他揮退了。

因為蒯越看到,李易已經睜開了眼睛。

“主公不是讓你回府喊人麼!”

護衛對著領來蒯越等人的漢子問了一句,雖然聲音不大,但誰都能聽出其中的許多怒意,明顯是責怪漢子不該招來蒯越。

雖然護衛的話有點狗咬呂洞賓的嫌疑,但考慮到李易的情況,還有蒯越的身份,護衛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我……”

漢子支吾了一聲,似是理虧,然後重重的將腦袋垂了下去。

護衛還要再說什麼,這時,李易開口了:“你莫要怪他了,方才要不是他不顧性命,否則……唉。”

李易嘆了口氣,動了動手臂,似是想要撐著站起來,但手臂一軟,卻是又跌坐回去,他的兩個護衛趕忙跪地攙扶,蒯越也想上去搭把手,不過看到兩個護衛戒備的樣子,只是往前動了兩步,沒敢太過靠近。

“嘿,呵呵……”

李易咧了一下嘴,又笑了兩聲,聲音有些不太正常,再加上他臉上的斑斑血跡,一時誰也鬧不明白李易這笑的究竟是幾個意思。

李易拍了拍護衛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太過緊張,然後抬眼看向蒯越,蒯越也看著李易,兩人就這麼對望著,沉默了。

跟著蒯越來的那些人見狀一個個也都閉上了嘴巴,他們中不少人心中已經有點後悔來看熱鬧了。

李易這麼慘,顯然不是裝的,那八成就是劉表動的手了,而蒯越作為劉表的親信,鬼曉得他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殺人的。

要知道,蒯越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模樣,但實際上也是個狠人呢。

就在氣氛越發壓抑的時候,李易忽然出聲道:“你二人無需戒備蒯別駕,蒯別駕定然不會害我的。”

兩個護衛見狀,低頭領命:“喏!”

李易又笑了笑,還是那種有點詭異的笑容,看著蒯越問道:“是吧?”

雖然李易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可蒯越心裡卻是苦的很,因為他從李易的種種表現上看到了強烈的戒備,還有不信任。

至於李易說相信自己不會害他,不過是因為在場人多,認為自己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罷了。

蒯越嘆了口氣,知道李易是將劉表與他當做刺殺的幕後主使了,現在看上去有多平靜,心中藏著的怨氣就有多大。

再加上李易年紀輕輕又是身處高位,一路順風順水走來,現在忽然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差點喪命,要說李易不想方設法的報復回來,蒯越第一個不信。

蒯越心裡真的恨死刺殺李易那家夥了,幹壞事讓劉表與自己來背黑鍋也就罷了,偏偏這壞事還幹的不利索,留下個爛攤子讓他們來善後。

心中煩躁,蒯越思緒有些亂,忽然想道,既然李易重傷,那就乾脆真的順勢將他……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剛剛冒出,就被蒯越自己給否定了,太沒品不說,一旦那麼幹,這個黑鍋就算是徹底掀不掉了。

最後,蒯越無奈的發現,目前只能是盡力安撫李易,想來等他氣消了,應該能明白不是劉表派人來刺殺他的。

蒯越快走兩步,到了李易跟前,蹲下身子,眉頭緊鎖,一臉的關切,輕聲問道:“雲龍傷勢如何?”

李易搖搖頭,苦笑著抬起滿是血的右手,顫顫的撩了一下左邊胸口的衣衫,就見李易的心口處,赫然有著一道寸許長短,還在浸血的傷口。

“嘶”

蒯越見狀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對“苦肉計”最後的一絲懷疑也煙消雲散。

這傷口的位置實在是太過兇險,稍差一點,李易絕對性命不保!

不過蒯越又看了看李易的兩個護衛,問道:“為何不速速止血?”

李易無奈道:“刺客不但劍術高超,且手段狡詐,這傷口乃是被其暗藏的兵刃所致,恐其淬毒,不得已放血以防萬一。”

雖然李易說的含糊,但蒯越還是感覺到了當時的兇險,再次看看李易的傷口,不敢耽擱,回頭叫道:“馬車來了沒有?”

蒯越的護衛趕忙回話:“就停在巷外,只是巷內道路太過顛簸,不好進來。”

蒯越又對李易道:“我那馬車還算平穩,不如襄侯稍稍忍耐,待到外面乘我馬車離開,如何?”

李易聞言想了想,這才微微點頭道:“多謝。”

蒯越想親自動手攙扶李易,以示善意,奈何李易卻是不著痕跡的將手搭在了他那個護衛的身上,蒯越看著李易如此防備他,心中莫名憋屈,只好跟在後面,輕咳一聲,趁著掩口的空檔,低聲道:“蒯某願以性命擔保,今日之事絕對與州牧無關,還請襄侯千萬慎重,不要一時激憤,中了小人奸計啊!”

李易聞言,腳下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然而沒等李易開口,就聽人群外傳來一聲怒吼:“主公!”

緊接著,就是一陣很亂的腳步,那憤怒聲音再次響起:“擋路者死!”

蒯越心知多半是李易的人趕來了,急忙叫道:“不要阻攔,快讓路!”

蒯越的侍衛們趕忙讓開,其實,就算沒有蒯越的命令,他們也有點站不住了,來人身上氣勢實在太盛,叫他們打心裡畏懼。

就見人群中快步走出七八人,正是典韋,典韋一看到李易這般模樣,眼睛登時就血紅血紅的,大步上前,想攙扶李易,又怕自己笨手笨腳反而傷到李易,一時竟是顯得手足無措。

李易對典韋笑了笑,奈何眾目睽睽之下沒法說自己的樣子有大半是裝的,只能主動將手搭在了典韋身上,然後道:“性命無礙,惡來無需擔心。”

典韋見李易說話聲音雖然不高,但也不像是快死的樣子,心中松了口氣,但仍然氣的厲害,對那兩個護衛罵道:“你二人就是如此保護主公的!”

兩個護衛羞愧低頭,這回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羞愧,而且,說起來典韋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李易拍了拍典韋的肩膀,道:“來人武藝實在太高,非尋常人能敵,若非他們不顧生死,最後絕難將刺客格殺。”

典韋見如此也不好再責怪那兩個侍衛,而且,這事歸根結底,主要是因為天都黑了李易還要出來勾搭妹子,偷偷摸摸的繞彎走小路,換平時大大方方的多帶一些護衛在身邊,再厲害的刺客也奈何不得。

不過,典韋心中還是一口氣憋的厲害,咬牙切齒道:“主公可知那刺客底細,只要主公一聲令下,典某這就去殺了那鳥人全家!”

默默跟在後面的蒯越聞言好險就是一個踉蹌,他雖然沒看到典韋在擂臺上的表現,但早在之前就聽自家的護衛們說了,這典韋雖然是個武夫,卻是個實打實的萬人敵,一個個言語間很是佩服。

再看典韋現在的反應,李易若是死了,這莽夫說不得真要去劉表家裡走上一遭,雖然最後多半傷不到劉表,但劉表的面子肯定要被踩個稀爛。

蒯越乾咳一聲,道:“典將軍先不要動怒,現在還是快快將襄侯送回處理傷勢最為緊要。”

典韋心情固然不好,不過見說話人是蒯越,知道是蒯越派人來自家報訊的,也不好再說什麼,悶聲扶著李易繼續往前走,不過一隻手卻是始終按著腰間挎刀,手背上青筋凸顯,看著頗為不善。

沒走多遠,典韋忽然頓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復正常,旁人也沒在意,卻不知典韋心中驚訝非常,因為李易剛剛用左手按了他一下,那力氣大的,根本不像是個受傷的人啊。

典韋本就不是蠢人,與李易接觸多了,也越發的激靈,想到知道自家主公喜歡算計,當下就明白過來這傷勢怕是有不少水分。

於是,典韋心中松了口氣,同時也有功夫琢磨接下來誰要倒黴了。

待典韋等人將李易送上馬車的時候,打大路又來了一隊人,三十餘人,清一色的都是騎兵,為首的是王威,顯然奉劉表命令趕來的。

看到人群,王威來不及下馬,就高聲問道:“襄侯如何了?”

李易有傷在身,不好大聲說話,蒯越看了李易一眼,接過話道:“請王將軍回稟州牧,刺客已經擊殺,襄侯無性命之憂。”

王威尋聲看到蒯越,拱了拱手,臉上明顯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低頭吩咐一聲,有騎士原路返回,他自己則是分開人群走到近前,一見李易與那兩個侍衛的模樣,就皺起了眉頭,然後又看向蒯越,見蒯越對他搖搖頭,便沒有多問什麼。

將李易送上馬車躺好,李易對蒯越道了聲謝,蒯越點點頭,但最後還是忍不住,上前再次道:“襄侯千萬相信,此事真的與州牧無關!”

這回李易沒有再如同上次那般擺出一副叫人誤會的姿態,畢竟李易也怕這口黑鍋扣的太牢靠,不給劉表透氣的機會,否則劉表毛了真對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那就糟糕了。

只見李易嘆了口氣,道:“劉使君乃忠厚之人,易深信不疑,然……”

李易看了不遠處的王威一眼,稍稍放低聲音,道:“然而,若是州牧身邊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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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臉上的表情登時就僵住了。

如果李易只是將懷疑對象放在劉表身上,劉表可以親自解釋澄清,也可以在南陽的事情上讓步表露誠意,慢慢來,誤會總是有緩解的機會。

可李易將目標鎖定了劉表身邊的人,這叫劉表如何補救?

這個黑鍋劉表是肯定不能認的,但是把自己人揪出來給李易出氣?

這麼幹將來還有誰敢為劉表做事?

總是,劉表現在稍有不慎,那就裡外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