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會成為風之律者，我很早就知道了。”看著少女那雙宛若能看透人心般的澄澈眸子，明羽語氣不自覺地放輕，生怕驚擾了眼前的佳人，“早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甚至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凝視著明羽的翠綠色眸子泛起幾圈驚奇的漣漪來，溫蒂嘴巴微微張開，卻並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不知是驚異於明羽道出的事實，還是被明羽聲音中透出的愧疚和自責所感染。
“為什麼？”沉默良久，溫蒂終於還是發問了，柔軟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顫抖。
盯著少女那寫滿了悲切的美麗雙眸，感受到對方抓住自己的手腕的手在不斷顫抖，明羽心中也不由一痛。
自己所深深信任著的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竟然就對自己懷著不可告人的企圖，一定很讓她受傷吧……
但即便明白溫蒂的心情，明羽還是繼續說道：“和那位SU一樣，我也有著某種觀測世界的能力。在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我就已經看到部分未來了。在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還不等明羽繼續說下去，溫蒂便突然出聲打斷道，泛著幾層水霧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明羽的眼睛。
見明羽沒有立刻回答，溫蒂快速地換了口氣，又緊接著補充道：“明明哪怕你繼續隱瞞下去，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
聽到溫蒂的話，明羽也不由微微一愣。
是啊，這種觀測未來的事情本就匪夷所思，若非他異世界人的身份得到了證實，又是冰之律者兼終焉載體，恐怕連緋玉丸都不可能會相信他的這番說辭。
連真相本身都如此難以置信，若明羽真的想要繼續隱瞞下去的話，簡直是不要太簡單。
似乎是看出到了明羽的遲疑，溫蒂眼眸中的動搖迅速消散，握著男孩手腕的手也很快穩定了下來，卻又如一柄鐵鉗般緊緊制住了對方，不肯讓明羽有絲毫的逃脫機會。
感受到了少女手掌中傳遞過來的力量與溫度，明羽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用柔和而又堅定的語氣緩緩說道：“其他人我不在乎，但只有你，溫蒂，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切！”
說罷，明羽握住溫蒂手腕的手抽回了一截，轉而握住了少女柔若無骨的溫軟小手。
是啊，這種事情想要瞞過其他人確實是很簡單的。可有一個人，明羽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瞞過的。
那就是，他自己！
在溫蒂這般信任他，甚至願意用生命為他做擔保的時候，明羽無法容忍自己和眼前少女的開始充滿了心機和謀算。
聽見了明羽柔和的話語，看著對方那深邃瞳孔中透出的熾熱，感受著男孩手掌傳來的堅定，溫蒂只覺得自己的心中彷彿有一萬頭小鹿在不斷亂撞，臉頰如被火焰灼燒一般開始發熱發燙。
哪怕作為天才女武神，平日裡再如何強勢，她終究也只是個十五歲的花季少女罷了，沒有辦法對明羽話語中所包含的熾熱情感視若無睹。
下意識地避開了明羽的視線，溫蒂的目光落在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掌上，頓覺臉頰更加滾燙了起來，弱弱地轉移話題：“那在你原本看到的未來裡，我是怎樣的？”
“……”聽到這個問題，正在欣賞著眼前少見的面若桃花、美目含羞的溫蒂的明羽頓時一愣，不禁語塞了起來。
“嗯？”見明羽許久沒有答話，俏臉上仍帶幾分羞怯的少女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了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怎麼了？”
“唔……在我觀測的未來裡，你的結局並不怎麼好。”看著少女翠綠色眸子裡透露出的強烈好奇，明羽只能委婉地如此提示道，想勸對方放棄追究的念頭。
“……不管是怎樣的結局，我都能夠接受的。”見明羽這樣說，溫蒂心底的好奇更甚了。
“好吧……”無奈地點了下頭，明羽輕輕地吸了口氣，斟酌起措辭來，“在我看到的未來裡，你成為風之律者的時間是在十五個月後。極東支部由無量塔姬子統率的第五小隊也因渴望寶石的事宜來到了大洋洲支部，正巧遇上了成為律者的你。”
說到這，明羽頓了頓，見溫蒂的神色並沒有多少異樣，才繼續說道：“還記得我在北美洲的時候，佯裝失敗勾引逆熵的可可利亞出手嗎？在我觀測到的未來裡，這是實際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怪不得你那時……”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溫蒂眸中閃過一絲瞭然，但旋即，少女臉上不由露出幾分驕傲來，“不過，能和極東支部的那些傢伙打成那樣，另一個時空的我也是很厲害的嘛。”
在北美洲的那一戰裡，她可是全程都在旁觀的。哪怕除去了德麗莎和影騎士幾人，只是第五小隊的那幾個傢伙，實力也是非常不錯了。
可看著少女臉上的驕傲，明羽只是尷尬地移開了視線，並沒有出聲附和。
見到明羽的沉默，敏銳的溫蒂也迅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仔細想想，在明羽觀測的未來裡，他自己顯然是不會出場的。
而如果沒有明羽的話，那麼第五小隊的那幾個傢伙似乎也不會是那副樣子。在事後和德麗莎的交談裡，她可是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的。
難道說……她成為律者後連那三個A級評級都沒有的傢伙也打不過？
“在那個未來裡，和我戰鬥的都有哪些人？她們的實力到底如何？”臉色忽地一緊，溫蒂急聲逼問道，這可是個關乎榮譽的重大問題。
“溫蒂……”握住了對方手掌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明羽直直地盯著那雙如清泉般澄澈的碧綠眸子，用無比堅定的語氣下達了論定，“你一直都是個善良的女孩子，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另一個未來。”
聽到明羽這樣說，溫蒂也不再追問了。聰明如她，已經足以從這番說辭裡得到答案了。
“然後呢？”沉默半晌，溫蒂才繼續問道。
“……”看出了少女情緒的低落，明羽一時更加猶豫了。
與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相比，戰績上的難看都不算什麼了。這令明羽有些遲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向溫蒂揭開那個冰冷而殘酷的真相。
似乎是看出了明羽的猶豫，溫蒂將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手背上，兩隻小手將明羽的大手緊緊壓住，微笑著柔聲道：“沒關係的，無論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安心接受的。”
看著少女那被溫柔充滿了的翠綠瞳眸，明羽還有些慌亂的心迅速安定了下來。
是啊，這只是“另一個時空的可能”而已，連當事人都這般表態了，他又有什麼理由逃避呢？
長長地吸了口氣，嗅著鼻尖那淡雅的清香，明羽臉上的不安和猶豫化為了溫和的平靜，輕聲道：“可可利亞藉著布洛妮婭體內的晶片控制了她，將你和雷電芽衣抓回了逆熵。在德麗莎隨後組織的救援裡，極東支部只來得及救回了布洛妮婭和雷電芽衣，而你則是被逆熵殺死，取出了體內的渴望寶石。”
聽到這話，溫蒂的瞳孔瞬間擴大，美麗的眸子裡寫滿了震驚，彷彿無法理解明羽的話一般。她雖然對於自己那並不怎麼好的結局早有預料了，可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溫蒂！”看著少女眼眸中的呆愣，明羽不禁擔憂地喊出聲來。
“……我…沒什麼…，我沒事的，這是我早該預料到的。”臉上露出一個分明的勉強笑容來，溫蒂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悲涼。
即便明羽屢次提及她的結局不怎麼好，她也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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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寶石最後應該是被逆熵奪走了吧？天命有什麼反應嗎？”一邊轉移著話題，溫蒂嘴角勾起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來，“以那群偽君子的作態，應該是不願意為一個已死之人大動干戈的吧？但德麗莎老師不同，她應該是不會不管我的。難道，德麗莎老師就是因為這個才叛出天命的嗎？”
說到這，少女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明顯的擔憂來。直到此時，她才終於清楚明羽為何會說德麗莎老師將在十五個月後叛出天命了。
一想到德麗莎得知自己死訊的憤怒模樣，溫蒂臉上的擔憂更甚了：“德麗莎老師還是太衝動了，她不應該為了我……”
“溫蒂！”
看著猛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明羽，溫蒂的眸裡頓時被驚訝和不解所填滿，難道她又猜錯了嗎？結局比她預想得還要更加糟糕嗎？
望著明羽那張如磐石般冰冷堅硬的臉龐，溫蒂不自覺地住口了，心底恍然間變成了空落落的，彷彿被什麼人生生剜去了一塊似的。
是啊，如果德麗莎老師真的是為了她而叛出天命的，明羽不可能還會堅持說德麗莎老師將在十五個月後叛出天命了。
沒有解釋什麼，明羽只是將眼前的少女摟入了懷中，緊緊抱住了對方有些冰涼的嬌軀。
感受著明羽身上傳來的溫暖，溫蒂心中的空洞彷彿被什麼東西瞬間填滿。愈發靠緊了對方的身體，她只想貪戀這一刻的安心。
哪怕今夜在剛見到明羽時，她還是一肚子的怨氣。但此刻，她卻由衷地希望明羽能一直這樣陪在她身邊。
可是，時間長河終究還是會流淌向前的，任誰也無法阻止分毫。
“告訴我，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腦袋埋在了明羽的胸口，少女的聲音隱隱帶上了幾分哭腔。
“好……”輕輕地應了一聲，明羽抱住溫蒂的手臂更緊了幾分，彷彿要把少女整個融入他的體內似的。
可說完這個字後，接踵而來的卻不是答案，而是更長遠的沉默。
將下巴抵在了少女的腦袋上，明羽嗅著已經乾燥柔順起來的墨青色長髮上的香氣，在腦海裡斟酌著自己的措辭。
把臉頰貼在了明羽的胸口，呼吸著對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氣息，溫蒂也極有耐心地等待著，沒有絲毫的催促。
“德麗莎之所以叛出天命，是因為大主教對她的一名學生下手了。為了救回她，德麗莎率領極東支部叛出了天命，與逆熵一起攻上了浮空島。”不知過了多久，明羽終於開口了，卻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沒有再涉及溫蒂半點內容。
可聽著這樣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少女卻已然明白了一切。
雙手攀上了明羽的脊背，溫蒂死死抱住了對方的身體，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了。
感覺到少女抓住自己的手越來越緊，一股胸悶感很快向他襲來。可即便如此，明羽卻沒有絲毫提醒溫蒂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懷中的嬌軀。
自己死了，老師沒有一點反應。而另一個學生被大主教抓走，老師卻立即揭起了反旗，甚至還和殺害自己的兇手一同打上了天命總部。
這其中到底代表了什麼，已經是無比明顯了！
在今晚之前，溫蒂還覺得未來等待自己的是一個光明的前程，除了天命總部那些做出渴望寶石實驗決定的偽君子，明羽的安危，以及緋玉丸所帶來的威脅外，她無需再擔憂任何問題。
而且，明羽的實力和潛力毋庸置疑，他的事情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更何況，德麗莎老師也和她久別重逢，這讓她有了一個足夠堅固的靠山。
哪怕天空仍有不少陰雲，但未來終究是光明的！
可如今，從明羽口中聽到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後，她卻發覺自己似乎只是一個可憐的小丑！在短暫的博人一笑後，便被人們徹徹底底地遺忘在了黑暗的角落裡，再無人問津。
一手攬在少女的腰間，一手按在了對方的腦袋上，明羽用低沉而堅定的嗓音說道：“溫蒂，這只是我所看到的一個可能而已，現實已經截然不同了！”
聽到這話，溫蒂抱住明羽的手微微一鬆，但臉卻依舊深深埋在明羽的胸口，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良久，溫蒂緩緩抬起頭來，清純美麗的臉龐上布著兩道溼痕，長長睫毛下的雙眸滿是朦朧的水霧。
看了明羽一眼，溫蒂那如兩泓清泉般的澄澈眸子漸漸閉闔，精緻的俏臉輕輕上抬，一張櫻桃似的小嘴微微張開。
哪怕沒有任何語言解釋，明羽也知道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了。
輕吸口氣，明羽將頭一低，印上了那兩瓣櫻粉色的薄唇。
嘴唇相接的一瞬間，明羽受到了極為熱切的歡迎，那一片馨香的柔滑掠奪著他口腔中的所有，牽引著他進入另一個溫熱的空間，旋即又回饋給了他更多。
與上一次的蠻橫相比，這一次無疑要溫和得多，不再是某人單方面的掠奪，而是雙方平等的交流與溝通。
當然，和上次不變的，是同樣的火熱與激情。彷彿只有這樣，少女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一般。
許久，唇分，一道長長的銀線在兩人的嘴唇之間拉扯、繃斷。
望著少女那微張的翠綠色眸子中的朦朧水汽，明羽急促地換了口氣，還放在對方腦袋上的手輕柔地摸了摸那嬌小的後腦勺，堅定地道：“我會在這裡的，一直都會在這裡的。”
有些迷濛的雙眼睜開了幾分，可還不等明羽多欣賞一會兒少女難得的嬌憨，溫蒂便猛地翻身將他壓在了雲海之中，紅潤的嘴唇再度湊了上來。
這就是，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