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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山前賣字

老者一臉黑色,卻未再針鋒相對,畢竟他再對蘇邁看不順眼,還是有求於人。

既然雙方談妥,蘇邁自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眼下他一心只想上山,至於送信嘛,不過順手為之,而那鍾離家的報酬,他連想都未想。

這飛虹山莊看上去便非尋常之處,他此來天戈城,只為顧況,至於別的事情,委實無甚興趣,自然不願過多介入這江湖恩怨之中,況且眼下這城中風雲將起,天琅坊那古怪深牢和那墨光散人暴病之事,只怕與這飛虹山莊被焚,個中皆有牽連,蘇邁雖不明就裡,但當初在乾元城的往事,猶歷歷在目,他自不願再涉身其中。

甚至於,離得越遠越好。

只是心中猶有一事不明,卻不知夜雪和這飛虹山莊,到底有何關係,先前託陸欣給自己送口信,用意何在?

不過無論如何,蘇邁堅信,夜雪此舉定有深意,只是她可能也未能料到,名動一方的飛虹山莊,會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此間事了,蘇邁再不耽擱,很快,便起身告辭。

芙蓉蕩中,已是深夜。

風寒夜重,四顧無人,那些白日裡一無所得的修士們,多半亦早已離去,先前突然而來的陸欣,亦不知去了何處。

蘇邁肩扛著長劍,穿行在那廢墟之內,很快便消失於夜色之中。

翌日,天戈城北,天高氣爽。

穿過那巨劍如山的城牆,一條寬逾十丈的大道,向那巍峨雄奇的九鼎山綿延而去。

一襲青衫,揹著棉布包袱,策馬而行。

此刻去往九鼎山的,多是山中修士,還有神州各地宗門世家上山探訪之人,那些個修為有成之人,多是御劍而行,在那山腳下落地,步行上山,故而這大道之上,行人反而不多,有三兩遊客,緩緩而行,像蘇邁這類似仙非仙,似俗非俗之人,一人獨騎,倒顯得有些突兀。

不過,蘇邁自然不會介意,任由那馬兒腳底生風,馬蹄得得,離城而去。

天戈城雖在九鼎山下,看去仙山在側,白雲可親,但其實離著六虛山院所在主峰問劍峰尚有百里之遙,對於山上修仙之人,這點距離,不過談笑可至,但對蘇邁這種騎馬而行之人,卻足足跑了大半個時辰,腳下所騎畢竟非仙家神駿,放蹄而行,到那山腳時,已是氣喘吁吁。

蘇邁翻身下馬,解鞍放疆,任其自顧而去,之後便轉過身,顛了顛背後行囊,朝那山前緩步而行。

六虛山院位於九鼎山脈最為雄奇壯觀的問劍峰上,傳聞有仙人自問劍峰鑄九鼎重器,置於九座山頭,自成一大陣,拱衛周遭千里山河,爾後飛昇登天,至今問劍峰頂,尤有飛昇臺遺蹟,不過早在千年前,便被劃為禁地,非但閒人不得靠近,便是六虛山院之內,除長老之外,非有山主親令,其餘弟子皆不得入內。

蘇邁站在山腳,仰頭望去,前方是一片寬闊平緩的墨綠色石階,直伸向山腰,目光所及之處,數里之外,隱約有一塊巍然高聳的白玉牌坊,再往上,便是雲遮霧罩,什麼也看不真切。

本來蘇邁想著那仙家重地,必是白雲縈繞,仙鶴翱翔,高閣樓臺映於白日之下,七彩流光,仙氣縹緲,不曾想,身在這九鼎山下,眼前所見,竟然還不如在那天戈城遠眺來得震憾。

他不知道的是,隨著那墨光散人遭厄,越來越多的神州修士湧入九鼎山中,六虛山院在半月前,便開啟了護山陣法,以防有心之人偷偷潛入山中,此刻的九鼎山,可謂戒備森嚴,再也不是先前遊客可隨意登臨遊玩之處。

不過他倒也不甚在意,只要能上山就行,至於風景如何,又與他有甚干係。

山階重重無盡數,蘇邁倒也不急著趕路,一步一階,慢悠悠地向那山中行去,好在身側行人漸多,無論是仙是俗,此刻倒是一視是仁,皆步行而上,腳步似乎都不算太急。

走了近一刻鍾,來到一處休憩的石臺,許是近期山中來人甚眾,那石臺裡側,竟有個修士模樣的小攤販,盤坐於地,身前放著一塊粗麻布,隨意擺著幾件物什,地攤前方,人流稀疏,看上去,生意似乎不是太好,而在其不遠處,還蹲著一個身著破舊青衫的老漢,看著裝,倒還像是個讀書人,只是面容清瘦,鬍子稀拉,頗有幾分邋遢。

此地離那山門牌坊不過完數里之遙,不知為何,那戒備森嚴的六虛山院,竟然未出手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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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近山中事忙,能進山之人多是名動一方的宗門長老或世家主事,便是那年輕之輩,亦是一時之秀,自不會在意這路邊叫賣的小物件,故而這生意,自是好不到哪去。

蘇邁望了望那半眯著雙眼的生意漢子,轉念一想,倒也不覺奇怪,此刻進山者,多是有錢人,若是逮著一初出茅廬的

雛兒,賣個好價錢,倒還真比在那城中擺個小攤,來得更加爽利。

畢竟老話說得好,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嘛。

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蘇邁口中輕念著,腳步不自覺地邁了過去。

對於靈材法器,蘇邁所識不多,那些所謂的天材地寶,更是見也未見過,唯一的一次鑑寶,還是當初在那烏月城中,與顧況一道計賺那姚掌櫃,只不過當時有顧況這個大家公子在側,還有那名聲不顯,卻見多識廣的申屠老大一道,他也順帶著學了些皮毛,雖然眼前這攤販所售,他多半不識,但一眼看上去,倒也並未有甚令人眼前一亮之物。

不一會,來了幾個衣著鮮亮的年輕男子,似乎頗有興致,聚在一處,與那漢子閒聊了半晌,蘇邁想著時候尚早,便也湊了過去。

其中一男子一襲白袍,蹲在地上,身邊兩人卻是站著,眼神皆望向地上那塊麻布當中幾個物件。

一隻三足香爐,形式古拙簡樸,爐面漆黑,飾有龍紋,看去像是玄鐵所造,故而那白袍男子掂了掂,入手極重。

蘇邁仔細望了望,沒發現有甚貴重,只是那鼎足之下,分別刻著三個獸首,看上去,頗有幾分仙氣。

香爐之側,有一副半人長的卷軸,軸面半張,白紙黑字,即不古雅,亦談不上名貴,便像尋常人家書房所掛裝飾之物。

蘇邁隨意看了眼,那字面之上,有八個大字。

長恨此生

負盡狂名

顯然,還有半句詩文被遮了去,但見這字跡,確有幾分筆走龍蛇之態,一氣呵成,毫無轉折。

此外,還有一方古鏡,還有一隻灰不溜秋的木簪。

“道友,這香爐怎麼個賣法?”蹲身男子面帶微笑,朝那攤主問道。

“寶贈有緣,識之者一文即可,不識者千金不賣!”漢子隨口應一句,頗有幾分神仙氣概。

呵呵,這漢子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

蘇邁見狀,內心輕笑,心想著,這天下買賣人,大抵都會幾手故做高深的作派,用來對付一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世家弟子,倒也適得其所。

果然,那男子似乎一聽,便來了興致。

“是麼,那麼請教道友,何為緣份?”

“寶物自能認主,若是有緣,香爐之內,自有異香燃起,到時再和公子說說這寶爐的來歷!”漢子神色平淡,眼神卻是望向那香爐,似乎不太相信,這年輕人,會是有緣之人。

“有趣……,有趣……!”

那男子聞言,眼神一亮,似乎更有興致,看那神情,儼然自己便是那有緣人了。

蘇邁笑了笑,對這修仙之人的把戲,自然心知肚明,漢子口中的異香燃起,想來應是些三流的障眼法,而那所謂的來歷,多半是胡編亂造。

一想到此,蘇邁反而對那卷軸起了興趣,不知那被遮掩的一半字,寫了些什麼,而這漢子,又會編出什麼稀奇古怪的說法。

一副文人墨寶,自然難入仙家法眼,便是那名傳神州的大修士之作,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畢竟在如今的神州修仙界上,強者為尊,重劍法修行,而對於文人書畫,不過是閒時娛興而已,山中修道之人,餐風飲露者多矣,平時不是閉關靜修,便是下山降魔衛道,修行都嫌時間不夠,又哪來的閒情去舞文弄墨。

不過,蘇邁亦只是好奇而已,至於說買那卷軸,自是無甚興致。

那年輕男子被這漢子一說,亦是饒有興致地盯著那香爐,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樣。

“這香爐怕是假的吧,這瞧了半天也沒甚門道,可別弄些不值錢的貨色,來糊弄人,我們可都得趕路呢。”

男子身後一少年,等了半晌也未有動靜,便忍不住問了句。

“小屁孩子,懂個甚,緣份一事,何其玄妙,豈是你想要就能有的?”漢子眉頭一皺,輕喝了一聲。

“無妨……”

蹲身在地的年輕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摺扇,站起身來,迎風一展,卻見那扇面之上,是一幅松下問仙問,老樹遒枝,白雲高緲,有童子俯首禮拜,白髮仙翁飄然欲去,遠處的山巔,依稀有神女飛天,姿態各異,隨著那男子手腕揮動,身形靈動,仿若活物,幾欲脫扇而出。

“緣份之事,不可強求,既然我等無緣這仙寶,那也只好作罷,惜乎!”那男子搖頭晃腦,一臉惋惜,隨後便欲轉身。

那漢子似乎亦見怪不怪,微眯雙眼,雙臂環胸,一動不動

那神情,彷彿在說,無緣之人,多看無益。

那持扇男子身後的少年,看樣子像是世家隨從,見男子起身,亦覺無趣,只是臉色略有幾分惋惜,想著自家公子,那可是

出了名的福緣深厚,光是家中祖傳的法寶,認主的便有好幾樣,這不起眼的小香爐,多半是哪個廟裡偷出來的俗物。

而其身側另外一個頭稍高的青袍男子,卻不經意拉住那世家公子的手臂,隨口說道:“封兄,既然那香爐無緣,不妨看看這卷軸?”

“對啊,公子,你們讀書人不是最喜舞文弄墨麼,且看看,這上面寫的是甚?”

這封公子一聽,倒也轉過頭來,聊勝於無嘛,看看無妨。

“道友,這卷軸是何來歷?”

“這寶貝說來,可就話長了!”

那漢子睜開眼,伸出手去,卻將那卷軸了起來。

“這是何意?”眾人見狀,頗覺奇怪,難不成突然不想做生意了麼?

“這東西可非凡物,乃是多年前一位大劍仙所留,字中遺有一道劍意,一朝參悟,便可成不世劍仙!”

漢子見眾人表情,將那卷軸往懷中一抱,仰頭說道。

“你這漢子也忒不著調了,那香爐也便罷了,幾字破字而已,還扯什麼劍仙,真當我們是初入江湖麼?”

那少年見狀,怒氣上湧,出門生意求財,不得講究個誠字麼,像這麼瞎掰胡扯,一看便是江湖騙子。

“公子,別理這人,多半是個騙子!”

“呵呵,道友此言,倒挺有意思,既是劍仙遺物,為何會流落至此?”封公子笑意盈盈,顯然對這漢子之言,亦不當回事。

“這東西具體來歷,我也不清楚,是從一破落戶手中收來的,只是聽說是其祖上之物,你們信不信,都無所謂!”

“可否展開一觀?”先前那拉住封公子的高個青袍男子,突然問道。

“不可!”漢子接了句,隨後握著那卷軸,站起身來。

“這山下做買賣,也得驗驗貨,你得卷軸便真是劍仙之物,那也得先看過不是?”男子亦是哭笑不得,卻不知這漢子,是故意為之,還是真一根筋。

“想看也不是不行。”

漢子望了望眼前數人,又不經意環顧四周,隨後縮了縮脖子,伸出一隻手掌,晃了晃。

“啥意思?”那少年眉頭一皺,不明其意。

“五兩銀子!”漢子接道。

“看一次,五兩銀子?”少年眼睛瞪得老大,神情像是見了鬼一般,隨後大聲嚷道:

“你咋不去搶!”

“想看給錢,不看拉倒!”

漢子將那卷軸往懷裡一抱,愛看不看。

五兩銀子,對於世俗中的普通人家,或許便是一月的口糧,但對於仙家子弟,修行途中,煉化丹藥法寶,動不動成千上萬仙券,這點銀子,實在微不足道了,故而那白袍年輕人一聽,不怒反笑,示意那少年趕緊付錢。

少年雖有不樂,但亦得聽命行事,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漢子,心中腹誹不已。

自家公子還是太年輕啊,雖說家裡不差這點錢,但也不能便宜這騙子不是!

那漢子收了錢,咧嘴一樂,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那卷軸鋪開。

蘇邁沾了那男子的光,此刻亦很是好奇,低頭望去,只見那卷軸上寫著十四個大字:

長恨此生非我有,

負盡狂名三百年。

“這人,字不咋滴,口氣倒不小!”少年隨意瞥了一眼,大失所望。

就這,還說什麼劍仙,一看就是個酒瘋子,醉後狂言,這要是有甚劍意,那這神州大地,豈不是處處劍仙?

其餘兩人和蘇邁一般,盯著那卷軸,只不過看了半晌,也未看出甚名堂,那封公子蹲下身,將那卷軸正對著自己,復又仔細看了一遍。

“莫兄,你怎麼看?”

白袍年輕人似乎猶有些不甘,抬頭望向一側同樣蹲著的男子,詢問道。

“似是而非……”

男子應了聲,似答非答。

“這字看似尋常,但仔細觀摩,卻又似乎真有些許劍意殘留。”

靜立一旁的蘇邁,聞言亦是心中驚奇,這字看上去並無甚特別,但若悉心觀望,還真像有些許劍意殘留。

對於劍道一途,他知之甚少,至今亦只學到那重明先生的捨生一式,而且在蘇邁看來,無靈力維持,他這一式劍招,比之於重明先生使來,有天淵之別。

這卷軸之上,一眼望去,字如行去流水,有若松風過壑,波卷怒濤,看上去確有幾分磅礡之氣,難得的是,字跡乃一筆而就,中間不曾停頓,似書又似畫,不過蘇邁仔細看去,又總覺有些不對,雖說他不諳書法,更不通劍術,但這幅草書,略加推敲,卻似乎有形而無神。

像是……一副贗品,或者是說臨摹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