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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青萍 第11章 飲不盡的奸人血,殺不盡的仇人頭

王黎就任魏郡兵曹掾後,覺得時間越發的緊張了,恨不得能將自己一刀劈成兩半當兩個人使用。

這些時日以來,除了頻繁往來兵曹與賊曹之間,整肅隊伍,釐清賬目和盤點各類器械軍備外,竟整整七八日沒有在家陪阿母用過一頓晚餐。

而在這次整頓中,王黎驚駭的發現,兵曹與賊曹中兵卒及吏員中竟有三二十人入了太平道,而更令他觸目驚心的則是兵曹軍備器械的盤點。

從三月到十月,短短的七個月時間內,和琳、萬劍及一批兵曹吏員以報廢和更換軍備器械的名義,淘汰了一批兵器布甲,暗中盜賣、轉運,約合千餘件。

其中刀劍六百餘件,短梢弓七十五把,長梢弓五十二把,布甲三百餘,箭矢若干。

大漢的軍制多承秦制,分為京師軍、地方軍和邊軍等。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隊、百人一屯、二百人一曲、而千人則為一部,千餘件的軍備兵器足可武裝一部兵卒了!

王黎勃然大怒,將所涉及的兵曹官員包括兵曹吏員、倉曹吏員及兵卒二十餘人一併上報郡守,全部投入大牢。

半個月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眨眼間就從指縫間悄悄的溜走,今日便是那和琳諸人行刑之日。

幾日前,朝中旨意已定,告示遍貼於鄴城四處,誥曰:

案犯和琳,原魏郡兵曹指揮使,與同犯汪粵、文津、張渝、趙疆、馬三、朱不理、苟欲笑以及餘快、莊慢等十數人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癸亥年初至十月間,於本郡屢犯命案,罪大惡極,今查證據確鑿,按律當斬,將於本月X日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和琳當然未曾和汪粵等人一起犯過命案,甚至到現在都還不認識這些人,但,朝廷既然不願意給太平道冠以謀反的罪名,也就只能委屈和琳一下了,反正都是死,換個罪名又何妨呢!

告示牆外貼著和琳、汪粵、文津等人的畫像,郡府衙內張則、元維等人卻是緊鑼密鼓的部署著,都尉元維甚至暗中調動了一部士兵埋伏在菜市口四周坊市內。

顯然,張則和元維雖然忌諱朝中側目,但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魏郡的太平道教徒,匿藏的這一千的士兵明顯大有深意,可不單單只是擺設。

還未到午時,北城菜市口的行刑臺已經搭建起來,行刑臺四周站滿了荷甲士兵,黑盔黑甲,黑靴黑袍,跨刀仗劍,眸子中散發著黑色的寒意,甚至連手中的長戈也是點點的冷寂。

行刑檯面朝菜市口,背對城北安平大街,左右各接城東上陽大街,城西忠義大街。此刻四側街巷中已圍滿了前來觀刑的人群,密密麻麻,接踵摩肩。甚至街坊兩邊的茶樓酒肆窗戶口也伸出不少面孔,俱皆瞪著行刑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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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貴為一郡治所,並非沒有殺過人,每年秋月間朝廷都會勾決一批犯人,不過當街處決朝廷官員,還是一名兵曹指揮使,這在魏郡尚屬首次。

元維陪張則坐在主臺,身後及兩旁分列著兩隊精壯的人馬,紅靴紅袍紅槍紅纓,斜背箭袋手執腰刀,目如鷹隼眼似利劍,目光交織處彷彿能射出一團團烈火。

顯而易見,此乃魏郡地方軍之精銳,比外圍的士兵又強了不少。

眼見離午時不足一刻,人群中傳來一陣騷亂。

王黎帶著兩隊士兵,押著十數輛檻車從上陽大街轉了過來。

檻車上眾囚形容消瘦,嘴中塞了一塊破布,身著白色囚衣,腳鐐手銬,背上插著一條長長的明梏,明梏上寫明眾囚正身。和琳自然也在其中,不過和琳神情倒是淡然無比,彷彿此行並非踏足斷頭臺,而不過只是菜市口一日遊。

王黎騎著戰馬,目視前方,指揮眾士兵從人群中清理出一條道,將眾囚押至行刑臺。

一幹士兵已將眾囚列成一排面對主臺跪下,那些桀驁不馴的江湖人物,膝彎處或遭腳踢或遭刀把重擊,掙扎不起,雖已跪下,卻依舊驕橫的昂著頭,睥睨眾人。

“咚!”的一聲催命鼓響起,這就是午時一刻了。一刻一通鼓,三刻三通鼓,刻刻驚人魂,鼓鼓催人命!

縱是驕縱恣睢的江洋大盜,臉色亦微微一變,或黯然片刻隨即談笑面對,或哈哈一笑更加肆無忌憚。

張則向劊子手和囚犯身後的士兵示意了一下,眾人紛紛拿掉囚犯嘴裡的破布,那些囚犯本是汪洋大盜,本就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破布一旦拿開,頓覺一時間呼吸暢快,口中再無任何阻隔,紛紛破口大罵。

和琳掃了一下眾囚說道:“看各位兄弟也是五嶽的高人,三山的義士,和某今日能與諸位兄弟黃泉路上相伴而行,也算不枉負了此生!”

“說得好,是條漢子!”一人喝道,“我等在這人世間睥睨縱橫,嘯聚山河,今日命歸此處,又有何懼哉?特麼的,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就算是見到閻王老子,老子也要捅上他兩刀。”

“餘快,你放你娘的臭屁!”眾囚中一人聽了那人的話,突然朝和琳吐了口痰,笑罵道,“此人乃是鄴城兵曹指揮,因私盜鹽鐵作奸犯科,才與我等一起受死,算特麼的什麼好漢?

汪某最恨的就是這種貪官汙吏,若是汪某尚在外面,也要活活打殺了此輩,你這鳥人竟然還給他唱什麼讚歌!”

“汪粵說的極是!”

“這天下就是敗在這些貪官汙吏手上的,我等羞於此人為伍!”

眾囚鄙視的看了和琳一眼,紛紛跪著挪了兩步與和琳撇清界線,破口大罵。言語中更加無所顧忌,從當今陛下到朝中袞袞諸公,袁氏三公、弘農楊家,冀州州牧李邵甚至在座的魏郡郡守張則,全無遺漏,逐一被問候了個遍。

這些人盡皆亡命之徒,在獄中嚴刑拷打更是家常變法,倒是早已看破生死,圍觀眾人卻是暗自欽佩。

“咚!咚!”兩聲鼓響,恍若斷魂鍾敲動,張則命士兵取來斷魂酒挨個的喂到眾人嘴邊。

“哈哈!”和琳將唇邊的酒一飲而盡,突然仰天長笑,“恥與和某為伍?一群江洋大盜,越貨小賊,區區螢螢之火以敢放光華?和某生就天地間,若非這渾濁的世道,和某上好男兒怎願將這身傲骨熱血投了官府?”

說罷,和琳朝眾人“呸”了一聲,接著喝道:“當今朝廷狗皇帝執政,貪官橫行汙吏遍地,袞袞諸公盡若魑魅魍魎,在位高官全似豺狼虎豹,逼得天下百姓離鄉背井,賣兒鬻女。

僅我冀州一州之地便已處處哀鴻,災民遍野。和某身為一郡指揮使,不過不忿朝局糜爛,賙濟鹽鐵於黎庶,雖觸犯了那王法,和某又有何懼之?”

眾人大譁,圍觀百姓更是一片喧鬧,眾百姓也是深受朝廷蠹蟲之害,感同身受,又豈能不動惻隱之心。人群中幾個人頭戴氈帽的人相識了一眼,手悄悄的摸在腰間隱藏著刀把之上。

賙濟鹽鐵於黎庶?

張則見和琳大放厥詞,明明不過一介太平道徒,私盜鹽鐵供其教中驅使,死到臨頭竟然還敢蠱惑人心,惱怒的向一士兵使了一個眼色,那士兵走到和琳面前,“啪、啪、啪”就是幾耳光,打得和琳齒落血飛,嘴角紅腫,半截子話咽進肚中。

和琳看著眼前的士兵一頭撞了過去,竟直接將那士兵撞下臺去,旋即嗤笑一聲,咧著嘴狂笑道:“怎麼…這就怕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你們堵得住和某的嘴…還能堵得住這天下悠悠之口嗎?”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可惜這渾濁的世道!

和琳眯眼抬頭看了一下日頭,太陽高高懸掛正空,萬道光芒覆蓋著大地,轉頭蔑視的看了一下主臺上的諸公,一口血痰從胸中飛出,恨道:

“飲不盡的…奸人血,殺不盡…的仇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