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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劃時代的春雷

與士子百姓共治天下!

王黎此言一出,彷彿一道春雷一般震響在眾人耳中,陸康眼珠瞪得如同牛鈴,嘴巴張得彷彿雞蛋,而一旁的陸績和陸遜同樣也露出驚駭之色。

適才陸康與王黎談話之時,他們只是旁聽,不參與評論也不發表任何意見。所以他們只是默然的消化著二人談話的內容,但,他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這內容是如此的震撼。

這是赤裸裸的挑戰早已天下人心中根深蒂固的皇權!

這是向這個時代,向所有保皇派和衛道士們吹響的戰鬥口號!

這是異端邪說,亦是劃時代的春雷!

“陸公,你是不是覺得我王黎是個瘋子?”見眾人的模樣,王黎心中一黯,如果連這個忠於江山,卻也更忠於老百姓的老人都不能接受,又如何要求天下的讀書人接受!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陸康已然起身,朝王黎看了一眼,眼中盡是落寞與惋惜:“老朽當初聽聞將軍收復長安,心中滿是歡喜,想著我大漢終於出了一個中興之將,我大漢或許可以重回世界民族之巔。老朽甚至還為此在深夜開懷痛飲。

可誰知,老朽等來的不是大漢的雲臺二十八將,一個比王莽更王莽的瘋子。這彭澤湖再也不是英布之彭澤湖,而是老朽的彭澤湖。王德玉,你走吧,帶著你的人走吧,就當老朽看錯了人,也當你從沒有來過此處!”

“多謝陸公的款待,王某就此告退!”

王黎黯然一笑,起身朝陸康深鞠了一躬,又在陸績、陸遜兩個小朋友肩上輕輕一拍,揮了揮手隨同趙雲走出船艙。

登上岸,王黎、趙雲二人默然牽過樹下的馬匹,飛身上馬一縱而去,“特特”的馬蹄聲中夾雜著一道聲音遙遙飄進船艙中。

“天下苦秦久矣,天下苦漢亦久矣!”

陸康心中一凝重新跌坐在艙中,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從孫問道:“績兒,遜兒,王德玉之言你們怎麼看?”

陸績此時不過六歲,而陸遜卻已十歲左右了。二人卻皆是少年聰慧之輩,以博學多才聞名於江東。

陸績上前抱了抱拳,奶聲奶氣道:“皇權天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先聖先師曰:天下之達道五,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君臣大於一切,前將軍此言何異於無父無母?實在是大逆不道也! ”

陸遜朝陸康施了一禮:“小叔所言誠然乃是正理,但遜並不敢完全苟同。王德玉之言離經叛道,卻也未必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

陸績瞪了陸遜一眼:“難道我哪裡說錯了嗎?”

陸遜向陸績拱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遜也贊同,天下唯有統一,方能避免征伐。但皇權天授,遜卻覺得此言頗有商榷之處。

小叔言及皇權天授,但為何不見今日之夏商周和先秦?賈誼賈長沙在《過秦論》中亦曰:夫並兼者高詐力。即大凡過去之霸主、帝王均以‘欺詐’和‘暴力’雙管齊下,相輔相成方能成就大業!

成湯‘放桀於南巢’,為何要聽太史令之言於,諸侯中將夏桀之暴廣而告之?姬昌拘於羑裡,為何要演周易?先秦始皇

帝託夢境,‘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我朝高祖皇帝斬蛇起義,卻變身赤帝之子;甚至陳勝、吳廣半夜狐叫‘大楚興陳勝王’!

除陳勝、吳廣之輩外,成湯、姬昌、始皇帝和我朝高祖都已成就偉業。但他們之中哪一個不是‘欺詐’以證師出有名?哪一個又不是手掌百萬雄師?此正所謂‘夫並兼者高詐力’也!”

陸績嗤笑一聲,反駁道:“成湯滅韋顧、昆吾,然後興兵伐桀,文王、武王周朝兩代帝王鳳鳴岐山,高祖及陳勝、吳廣乃為先秦暴力迫害,他們均為英雄人傑,萬中無一。豈能以常人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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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遜點了點頭:“小叔說的正是!夏桀、商紂以及先秦二世皆是荒淫無道之徒,其罪惡罄竹難書,如若繼續穩坐朝中,百姓將受更多苦痛,天下也將愈發糜爛。

所以成湯、姬昌、高祖以及陳勝等人高舉義旗,方能一呼百應得取天下。而始皇帝雖不曾得遇前朝暴虐,卻也同樣勵精圖治立志革新,才數戰而定六國。

然,遜想說的是,夏桀乃大禹後裔,商紂為成湯子孫,胡亥則是始皇帝嫡子,他們的皇位難道就不是天授嗎?小叔,為何至我大漢朝這皇權就成為天授了呢?先帝所的作所為難道就比夏桀、商紂和胡亥好上許多嗎?”

“你!”陸績臉上紅通通的,神色間頗為不服。

陸康看著陸績叔侄二人,知道自己雖已與王黎談崩,但其言行已經在他們心中種下了一粒種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們二人不得外傳!”

“阿翁,不用上報朝廷嗎?”

“上報朝廷,哪個朝廷?維新帝還是永安新君?永安新君就在東都雒陽,就在王德玉眼皮子底下。維新帝乃是董賊篡立,亂命所出又豈是正道?”

“那就如此算了?”

“密切關注吧,別忘了,他可是許子將口中的天機!”

“孩兒遵命!”

……

細雨已停,彭澤湖邊依舊寒冷,湖面如碧綠的平鏡一般,數片白羽點綴於其上。王黎和趙雲沿著彭澤湖縱馬馳騁三五裡,才漸漸放慢了腳步。

“兄長,那陸康會不會向朝廷告密,或者轉投陳留?剛才兄長為何不乾脆將他留下來?”

“你可曾見陸季寧(陸康字)派人跟蹤你我?”

“沒有!”

王黎點了點頭:“這就是我不想親手將他強留下來的理由,此人乃是大漢朝難得的良心。陸季寧為桓帝時揚州刺史臧旻舉薦出仕,先後出任高成縣令及武陵、桂陽、樂安以及廬江等地的太守。

所到之處舉州清明安寧,百姓安居樂業,盜賊心悅誠服。這樣的人你說怎麼可能去投奔陳留,助紂為孽呢?至於永安新君?呵呵,卻是無妨!

而且,你也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們的目標是開天下之太平,存華夏之元氣。這樣的人越多,我也越發的高興,雖然過程可能更加艱辛,但這些人才是我炎黃子孫的脊樑,我又怎麼能親手斷了民族的脊樑呢?”

趙雲頷了頷首,王黎卻已嘆了一聲,接著說道:“子龍,你跟著我後悔嗎?”

後悔?開什麼玩笑!

趙雲搖了搖頭,笑道:“兄長,屈

公當年以一介文弱之士尚且‘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趙某八尺昂藏男兒,一腔沸騰的熱血又豈能落後於先輩呢?”

“但你可知我們走的道路是多麼的艱辛?”

手中馬韁一勒,戰馬一聲長嘶,趙雲豪氣勃發:“無非是與天下保皇派和衛道士以及諸侯為敵罷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只要心中有目標,有理想,縱使與天下人為敵,趙某又有何懼?”

王黎悠悠的看著彭澤湖中的倒映,腦海中卻是帳下諸將和眾謀士的影子:“子龍,我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說伯敬先生、文若以及文遠、儁乂等人知道我心中所想。

屆時他們又會是什麼反應?若是他們一起反對,你覺得愚兄又該如何堅持?”

“兄長,我說句交心窩的話,你打算自立嗎?”

“沒有!”

“你打算顛覆了劉姓的天下嗎?”

“也沒有,大漢依舊是大漢,陛下依舊是陛下,但士子百姓共治天下,則必須將皇權限制於樊籠之中!”

“既然如此,那兄長在擔心什麼?”趙雲哈哈一笑,“兄長,難道是因為那陸康幾句話,讓你心生頹廢之感?這可不像是我以往所見的冀州銀狐啊!

諸將和眾位先生跟隨兄長征戰天下,或為一遂心中青雲之志或為從龍擎天之功,俱是有志之士,兄長又何必想岔了?

至於文若先生,雖然其為堅定的漢室擁躉,但是他忠的是劉姓天下,高祖血脈,卻並不見得就願意還政於天子,畢竟桓帝、先帝舊事就擺在眼前,他又怎敢保證陛下就一定強於他們呢,他又怎敢保證陛下就不會重用閹宦呢。”

王黎搖了搖頭道:“與士子百姓共治天下,將皇權關進樊籠,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子龍,文若他們或許可以接受與陛下共治天下,卻不見得能夠與百姓共存!”

“兄長多慮了!”趙雲接著寬慰道,“兄長可還記得當日陛下登基之時,你在大殿中與陳元方(陳紀字)所說過的話?我等若是不願與百姓共治天下,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滿殿盡是百姓嗎?

伯敬、文若諸位先生和文遠、儁乂等人皆是仁義道德之士。何謂仁?臨陣能致勝,不使將士枉死戰場謂之仁!何謂德?治國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凍餒之苦亦謂之德!

諸位先生心中有仁義,有道德,兄長又何須擔心他們就不能如皇甫大帥、傅南容那般做到一視同仁呢?”

趙雲的一席話恍如一股春風吹散了王黎心頭的迷霧,王黎頓覺眼前豁然開朗,看來確實是自己有些悲觀,也有些過於鑽牛角尖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王黎輕輕拍了拍趙雲哈哈一笑:“說得好!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如今離浴佛節也不過兩月時間了,也不知至兒怎麼樣了。走吧,我們還得去匯合文和、元直他們呢!”

一朵笑容爬上臉頰,王黎手中韁繩一勒,絕影長嘯一聲四蹄騰空如明月般奔向遠方。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