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窩子嘛。”林戈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在下不知。”
胡茬男人點了一個頭,“我們屬於胡幫。”
“胡幫?胡來嗎?我一身只剩下幾兩文銀,怕是滿足不了你們,你們要殺要搶,也去找豪紳官家啊,在路上打劫一個窮小子算什麼本事?”林戈把想說的都說了出去,在他看來,直接表現自己的耿直比藏藏匿匿更加適合,也比跪地求饒更加適合。
“哈哈哈哈~”胡茬男人大笑。
“我們綁你,並非為了錢財。”
林戈看了一下自己,有些惶恐,“難道……”
難道要我做壓寨相公,那更不可能了,我滿月城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我幹嘛來這裡蹲著,林戈看向身旁那位紅衣娘子,確實像不會有人娶一樣。
“不會是她吧?我跟你講,做人要有道德底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我可不會做,我死也不會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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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戈感受到身旁那位紅衣娘子的臉色陰沉了一大圈,看來是被自己猜中了。
紅衣娘子極力的按捺自己想要吃人的衝動,露出一個自己覺得極為和善的笑容,將剛剛忍住沒有發出去的銀針,瞬間抵在了林戈的脖子上,說出的話像是貼著牙根艱難的咬出來的,“你說什麼?”
她繼而冷笑了一聲,讓林戈如同墮進冰窖,也讓他瞬間老實了。
“我娶你,我娶娶娶,還不行嗎?你長得也蠻好看的,幹嘛這麼兇?”
林戈覺得姑娘的銀針又離自己近了一些,若不是堂上的那個胡茬男子喊停,他估計已經下去見閻羅王了,到時候,可就成了冥婚,你可得想清楚啊!
胡茬男子大笑一聲,似乎對紅衣娘子遭受的偏見習以為常。
畢竟她在鵲山待了這麼多年,鵲山上的糙漢子們,可是沒有一個敢對她有什麼想法,若不是她還肯聽寨主幾句話,估計沒人敢對付她,鵲山早就易主,胡幫這一分支也就此消失了。
“我們綁你來,並沒有冒犯的意思。”胡茬男人正色道。
沒有冒犯的意思?
林戈看著自己一身落湯雞的待遇,心裡想,難道這是你們這裡的最高待遇?
“你認識我?”
林戈只是在滿月城中有些名頭,作為新任官員上天朝,這周邊的人,估計知曉他名號的人,不會有。
這不是妄自菲薄,這是清醒。
世人難得有的清醒。
胡茬大叔點了個頭,“我自然是知曉你是誰。”
“天朝新任官員裡,有一位才華絕倫,讓朝中權重歎為觀止,只是這才子窮途,過於狂妄,當即有人建議此人不可留,是大患。”
胡茬大叔說話的風度反倒不粗糙,在林戈看來,似乎還有幾瓶墨水在肚子裡。
“是我?”
“你一首‘楚狂人’,可是讓天下生危啊!何其猖狂。”
猖不猖狂林戈不知道,但是白哥當年的氣魄,確實是無人能比的,高力士脫靴,皇帝側畔,楊貴妃讚賞,那風光無限,可是爾等可以理解的?
但也不是每個朝代都有這麼猖狂還得到好報應的小夥子,大部分如嵇康、阮籍......沒那麼好的福氣,名聲還沒起來,就已經死於非命,恃才傲物不一定是所有文人都該配備的,看來,他林戈,屬於後者。
“得不到我,就要毀了我?那你們要幹什麼?殺了我?領賞?”
林戈當即感受到了危機,這一來,自己成了天朝的敵人,不只是那日楊林道的幾個侍衛,要是知道他沒被殺死,全天下的人,看他,都像是砧板上的鮮肉。
行走的背景二環居室啊!
早知道就不露才了,寫什麼白老哥,寫自己編的那些詩詞就好了,誰知道他的威力能那麼大呢!
林戈此刻有些後悔,看向大叔的時候,多了一些求饒的意思。
“你小子還算有種,你以後就是我胡六的客人了。”
大叔吐出這句話的時候,林戈覺得自己像是被玩耍了一般,“你騙我的吧?”
既然我是天朝的敵人,你們收留我,還美名其曰客人,是明顯要跟天朝幹架?
“胡幫要反?”林戈問大叔。
“哈哈哈~有眼力見兒,不過即便胡幫現在不反,今後,也不得不反。”
“你什麼意思?”
“林先生先住下來,如今你回不去滿月城,總得要找個地方住下來,今後的事,今後再說。”
大叔沒有直接回答,但他的安排還是挺合理的,分析到位,如果不在這半個土匪窩子裡住下來,自己只有流浪街頭去要飯算了。
只是,有一件事,他十分介意,雖然自己如今算上重生的這15年,已經算在這人世間活了55個年頭不止,但是他還算是一個15歲的小鮮肉,被一個胡茬大叔喊先生,像自己七老八十要入土一般,實在有些反感。
“您還是直接叫我林戈吧,這聲先生我受不起的。”林戈看著大叔說,“對了大叔,你總得給我介紹介紹吧,大家今後都是鄰居,好歹需要培養一下感情......”林戈在這之間看了一眼那個紅衣娘子,渾身又哆嗦了一下。
大叔一揮手,有個夥計上來替他解了繩索,扶他站起來。
活動一下已經痠痛的手腕,敲敲腿,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這之間,胡茬大叔開始按照林戈的要求介紹了一下鵲山胡幫。
這老大也是實誠,還真自己說話,不知道找個夥計,跟他回房裡再慢慢細說。
簡單來說,這胡幫發家的起始,原本是一家胡姓大戶,這胡家大院一共有十幾個孩子,當家的為了省事,就按照順序起了名字,簡而言之,他胡六,就是老六,家裡的六兄弟,在這鵲山安家,為胡幫整個體系的一個分支。
胡幫原本是做商號貨運的,南來北往的流走,走街串巷的做生意,所以在訊息這方面,十分的靈通,再加上物資是剛需,可以說是富可敵國,甚至轄制著天朝的喉嚨。
所以,這樣的家世,在林戈看來,實在沒有打家劫舍做山匪的必要。
“我們鵲山從來不打劫忠良。”林戈面前一個小夥計撅著嘴,不同意林戈對鵲山胡幫的定位。
“不打劫忠良?劫貧濟富嗎?那不還是強盜。”
小夥計被林戈嗆了一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一時面紅耳赤起來,似乎是憤怒的要爭執。在他看來,胡幫做的是大事,不允許任何人玷汙自己的“白月光”。
林戈見狀,也不想他變得激憤,便安慰起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是強盜,是大俠。”
但他心裡在想,有得反駁麼,古時候,不是都打著正義的幌子,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嗎?
你說自己是為了江湖道義,但是民眾受苦的時候,你在哪裡?
別人哭的時候,你在哪裡?
為了一個天下公義,黎民百姓流離失所,戰亂疊起,是你
要和平,還是人民要家園?
一被羞辱,你就坐不住,百姓坐不住的時候,誰又為他們討回公道?
這世間多少人,打著公道的幌子做傷害公道的事情,胡幫仗著自己的勢頭,試圖攪起戰爭,但受苦的,還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而已。
林戈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很顯然,這些判斷跟鵲山的核心價值觀不符,自己說不定會引火燒身,被趕出去還算輕的,想想紅衣娘子那按捺不住的殺意,就已經夠了。
自己雖然有一顆善良的心,但更有一副不經造的皮囊。
除了核心價值觀,還有生存本能。
至於那位面色複雜的紅衣娘子,據說是後來才加入鵲山,至於原因,沒人去細細查問,鵲山人多且雜,當家的時不時會帶回來一兩個夥計,帶回來了,大家就是兄弟,之前的恩恩怨怨都在鵲山這裡畫上了句號,又重新開始。
哪位兄弟覺得生命不能承受鵲山之所重後,再離開,也沒有人勸阻,這裡就像是一個收留站,英雄落難時拔刀相助,去意已定後,放你走,也是鵲山的溫柔。
只是,這位紅衣娘子自從被胡六帶回來,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一直忠心耿耿的陪伴在胡六身邊。
當然,兩人並沒有什麼兒女情長,只是單純的兄弟情懷,這句話,是胡六喝醉了酒親自對林戈說的。
鵲山不止被動收留落難的人,也會主動的去爭取那些對自己未來發展有幫助的人,比如林戈自己,就是直接被藥回來的。
說多了都是淚。
表面上,胡幫跟天朝是合作關係。胡幫擔保天朝物資剛需,幫天朝收集情報,但背地裡,胡幫卻是在慢慢侵襲天朝體制的方方面面,就等著有一天,將天朝一鍋端掉。
這事情的來源,其實也不複雜,胡幫原本的一大分支,由老大帶領,在東夷,那時候,當朝的將軍文在尹剛好在東夷擊打敵兵,原本天朝庇佑胡幫,但在當時,文將軍為了戰爭儘快取得勝利,就想到了用胡幫做誘餌,將敵軍引到埋伏處,一舉殲滅。於是,他便派士兵,給胡一提供了一條錯誤的路線,但最後,敵人狡詐,他並沒有如願庇佑胡幫的安危,胡幫最大的一個分支在一個時辰以內,被全數殲滅,一時間血流成河,胡幫一度無法振作。
在那場戰爭裡,文將軍最後取得了勝利,進天朝稟告的時候,憑藉戰功,不僅沒有受到怪罪,反而加官進爵,這讓胡幫對天朝皇帝,甚至整個天朝的意見都加深了不少。
雖明裡知事理,說毫不在意,但是一顆仇恨的種子還是埋下了。
加上後來加入胡幫大大小小的英雄,大多也是自身受到天朝的委屈,來投靠這一股勢力。
所以,背地裡大家都知道,胡幫已經是公開和天朝作對了。
看來,鵲山的那位冰美人,也是這個原因,才來投靠胡幫了。
聽了這麼多,林戈終於想清楚自己存在的意義了。
這不是土匪窩,這是起義軍團,而自己,就是那個將來需要的引火索。
天下人都知道,天朝皇帝懼怕一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滿月城小公子。
不是要靠他去打仗,這就是一個由頭而已,一個可以給世人解釋的理由,將來就算天下反了起來,可以以此給百姓一個交代,然後就可以安然無憂的做半路皇帝。
有點古時候心戰的意思。
兩隻猛虎要撕咬,他就是那個跟隔壁小腦斧打架受了委屈的乖兒子。
這麼說雖然不是很恰當,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