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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 第二十二章 難

辦完那活兒之後的第四天,那個酒壇子的紅蓋頭就變黑了,據左老頭說,那冤孽已經自個兒去投胎了,不會再回來了。

在得到這個答案後,我算是松了口氣,而那個活兒,也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從冤孽去投胎的那天開始,接下來半個月裡,除開去外面買菸買酒買吃的以外,我基本上沒出過家門。

別以為我是像原來那樣宅著打遊戲啊,壓根就沒那麼輕鬆!

每天從早到晚,不是看那本所謂的《雲孽記》,就是看其餘幾本左老頭推薦的古籍,最後還得照著左老頭的吩咐,去複習溺陽符,好不容易閒下來了,他還讓我去抄化孽經。

不是我不好學啊,主要是天天都是這麼幾套,久而久之,人也會膩的不是麼?

“老左啊,咱能換點口味不?”

那天中午,我有氣無力的躺在沙發上,看著左老頭,可憐兮兮的說:“你好歹教我一點硬的本事啊,不求你教我屠龍之技,只要你給我換個口味就成,行麼?”

“你這就不懂了吧,達芬奇還沒出名的時候,照樣天天畫雞蛋呢,那個外國鬼子都有這種耐心,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啊,路都沒走好就想跑,扯淡呢?”左老頭眯著眼睛,不屑的看著我說:“唉,老袁家出了你這麼一號廢物,真是家門不幸……”

“嗯,對。”我點點頭,然後掰著手指頭數著:“這是你今天第六次嘲諷我了,老左,感情你一天不嘲諷我你就不舒坦是不?”

說真的,我叫他老左並不是不尊敬他,而是發自內心的在鄙視這個老頭子!

他像是那種慈祥的老人嗎?!壓根就不是啊!這老頭子比我大學導員都還嘴碎啊!各位能想象到那種對我從早到晚的嘲諷嗎?!

“我今天想請個假……你讓我換換腦子吧……”我有氣無力的對他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左老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等著,我先接個電話。”

左老頭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沒跟我多說,接通了電話。

“有活兒了?”左老頭問電話那邊的人。

我聽見這話,興致馬上就來了,也顧不上是不是有點不講禮貌,特猥瑣的湊到了左老頭旁邊,偷聽著電話裡的聲音。

“是啊,左老爺子,您不是讓我有活兒就通知你麼?”電話那邊的人笑了起來,聽聲音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絕對不超過三十歲。

“哪兒的活兒啊?”左老頭問:“太遠了我就不去了啊。”

“我能讓您老到處跑麼?”電話那邊的人說:“就在撫順附近,距離瀋陽也不算太遠,僱主他們今天就得上門來接您。”

“行,那我等著他們,僱主知道我的地址吧?”

“我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左老頭嘆了口氣:“小瞎子,最近真是麻煩你了……”

“麻煩啥啊,咱們倆之間可不說這些虛的。”電話那邊的人笑道:“左老爺子,這次的活兒有點髒,辦還是不辦,您到時候自己拿

主意。”

聊了幾句後,左老頭便把電話給掛了,表情複雜的看了看我,沒說什麼。

“那是瞎老闆?”我好奇的問:“聽他的聲音好像挺年輕啊。”

“嗯,他是挺年輕的。”左老頭嘆了口氣:“這次的活兒跟原來不一樣,咱不一定接。”

“啥意思?”我愣了愣。

左老頭的笑容有些苦澀,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麼,看著我的時候,目光很是複雜。

“剛才小瞎子說這活兒有點髒,你聽見了吧?”左老頭問我。

我嗯了一聲,說,聽見了。

“在我們這行裡,髒活兒,說白了就是……”左老頭頓了頓,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轉而給我舉了個例子:“這麼說吧,如果有兇手把人給殺了,那個被殺的人,變成冤孽,要找他報仇,然後那個兇手求到了你這兒,讓你救他,這種活兒,就叫髒活兒。”

我不說話了。

“咱們中國有真本事的道士不少,百分之九十的道士都以驅鬼鎮邪為己任,無論被害人生前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按照祖師爺的規矩,他們都得救他。”。

左老頭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但像是我這樣離經叛道的人可管不了那麼多,老子心情好了就救人,心情不好我就等著冤孽弄死兇手,老子再出馬……”

“這種活兒咱不接。”我皺著眉頭說:“媽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咱憑什麼要救那些個雜碎啊?”

“不愧是紹翁的孫子。”左老頭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袁家出的都是憊懶貨,但這脾氣確實是一個比一個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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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老闆知道這是髒活兒還介紹給你?”我有些想不明白了。

左老頭笑了笑,沒說什麼。

在當天下午,家裡的大門讓人給敲響了。

聽那敲門聲就能聽出來,門外的人很急。

“來了。”左老頭把手裡拿著的薯片塞到了茶几下面,拍了拍衣服,擺出了一副仙風道骨的造型:“應該是僱主家的人,你去開門。”

我點點頭,叼著煙去把門給開了。

只見門外站著五個人,只有一個女的,她大概五十來歲。

其餘的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年跟中年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有點像是附近鄉里的人。

“找誰啊?”我皺著眉頭問道,想起左老頭給我解釋的髒活兒,我心裡就有點不舒服。

那個中年婦女衝著我笑了笑,客氣的問道:“請問左道長住這兒嗎?”

“師父,客人來了!”

我假模假樣的喊了一聲,然後往後退了兩步,招呼他們進來。

“找我啥事兒啊?”左老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客人,並沒什麼好臉色。

中年婦女訕笑著說:“左道長,瞎老闆沒跟您說啊?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兒子被鬼纏著了……”

左老頭聽見這話就笑了起來,那種笑容很是譏諷。

“也不是什麼大事?”左老頭冷笑著說:“如果這只是小事,你還用得著跑南邊去找先生?咱東三省的出馬弟子跟陰陽先生都不少,道士也不是少數,你拿老子當鬼糊弄呢?”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左老頭的脾氣會上來得這麼快,說起話來,那叫一個不客氣。

站在中年婦女身後的那四個壯漢,一聽左老頭的話,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其中一個脾氣比較暴躁的小年輕還往前邁了幾步,指著左老頭的鼻子說:“你怎麼說話呢?!”

“把手放下!”我也沒在乎自己是不是能打過那四個人,擋在了左老頭前面,瞪了那小年輕一眼:“想找人救命就這態度啊?!操的!”

“柱子!對左道長客氣點!”中年婦女急忙上來打圓場:“左道長您別放在心上啊,這孩子還小不懂事!”

左老頭只是笑,也沒說什麼,點了支菸抽著,問她:“到底是啥事啊,你說說。”

“這個……”中年婦女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們,訕笑道:“就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在外面惹了點麻煩,結果被鬼纏上了……”

“你們沒找過先生?”左老頭忽然換了個問題,沒有繼續追問細節。

“找了。”中年婦女苦笑道:“找了三個,其中有兩個是出馬的,一個是道士,結果都沒能救我兒子……”

“你兒子被鬼纏幾天了?”左老頭問。

“今天是第三天。”中年婦女說道。

“都有啥症狀啊?”左老頭抽了口煙,問道。

中年婦女的表情有些害怕,還有著難掩的擔心:“眼睛看不見東西了……身子也動不了……每天都在往外吐黑色的東西……”

一聽這個回答,左老頭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這不像是普通的冤孽能搞出來的,就你兒子的這種症狀來說,他沒被鬼纏著,只是中了孽穢。”左老頭說道。

聽見“孽穢”這兩個字,我有些意外了。

“跟我那個一樣?”我問。

“整體來說差不多,但比你那個嚴重。”左老頭幸災樂禍的笑著:“天天往外吐孽穢代表什麼你知道嗎?”

我搖頭。

“這就代表,他體內的孽穢已經到一個難以壓制的程度了,但按理來說,這種人連一分鐘都活不了,怎麼還能活到現在呢……”左老頭皺著眉,有些不解。

“左……左道長!您可得救救我兒子啊!”那中年婦女急得哭了,抹著眼淚罵了起來:“這肯定是那個賤女人在作怪!我兒子這麼年輕!他不該死啊!”

“把這事的原委跟我說說,包括你兒子都幹了什麼,說不清楚,我沒辦法救人。”左老頭微微眯著眼睛,說道。

那中年婦女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還是把這件“髒事”說了出來。

真的。

也是聽完了這個故事,我才知道現實社會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人命在某些人眼裡確實是輕得讓人害怕。